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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憶哥哥說得對,最小的代價

  絕不是如此。

  最小的代價……也必須付出代價。

  想到此處,她忽地放低聲音,對蕭致武說道:“義父,你疏忽了一件事。你能號令武氏暗衛,全都是因為我。只要我這一脈斷了,你就再也不能擺布他們,也不能再擺布憶哥哥……”

  她上前兩步,離對方更近了些,悽然地笑:“你想稱帝?不,你絕不會得逞!”

  “逞”字一出,她猛然往蕭致武的佩刀上撞去,迅疾而決絕。

  “月兒!”

  “西嶺!”

  蕭憶和李成軒同時喝止,眾人見狀亦是齊齊驚呼,然而都離她太遠了!

  “嗤——”刀尖刺入肉體的聲音短促響起,西嶺月卻撞在了一個溫熱的懷抱之中。

  她愣怔一瞬才反應過來,抬頭看去,竟是蕭憶擋在了她的身前,死死抱住了她。

  鋒利的刀刃穿過他的後腰,從腹部露出刀尖,鮮血順勢而流,頃刻間已染紅他雪白的衣袍。

  “憶哥哥!”西嶺月失聲喊道,奈何雙手被縛於身後,無法托住他的身軀。

  “快解開繩子,快幫我解開!”她急切地朝朱叔大喊。

  朱叔情急之下只能照辦,她這才抱住蕭憶的身軀,淚水奪眶而出。

  蕭致武也難以置信地看著愛子,失態地大喊:“憶兒!”他想去拔出刀刃,卻知不能,連忙對朱源霖喝道,“快,快去找孫神醫!快去找他!”

  孫神醫即蕭憶的師父,“藥王”孫思邈的第六代傳人,眼下就隱居在武寧縣。

  朱源

  霖領命拔腿就跑,劈手搶過一匹戰馬,沿著蜿蜒的山路往山腳下疾馳而去。

  奈何前方就是武元衡的大軍,數萬人形成一道人肉屏障,死死擋住了進城的去路!

  “給他讓路吧!”郭仲霆在此時說道,武元衡沉吟片刻,抬手示意大軍讓開一條道路。

  朱源霖來不及回頭看上一眼,連忙策馬狂奔起來,在大軍的縫隙之中留下一地揚塵。

  這一變故來得太過突然,導致雙方都愣在了當場,不知該如何是好。夜幕就在此刻倏爾降臨,像是一種暗示,暗示著那個複雜、矛盾、悲憫而又狠絕的男人的生命在慢慢消逝。

  “憶哥哥,你為何要這麼做?”西嶺月極力避開他後腰的傷口,將他抱在懷中。

  蕭憶伸出一隻手,接住了她滾滾掉落的淚珠,嘴唇輕顫:“你不能死……我不捨得。”

  西嶺月別過頭去,心中劇痛,抽噎著竟至說不出話來。蕭憶半躺在她懷裡,腰間傷口痛到麻木。

  “別哭,”他強撐著意志扯開一絲俊笑,抬手試圖為她擦淚,“我是醫者,我死不了。”

  西嶺月連連點頭:“是,你死不了的,孫神醫就快來了!”

  “是嗎?”蕭憶想要合上雙目。

  “別睡!”西嶺月拍打著他的臉龐,望著他漸漸失去血色的唇,狠狠威脅,“你不能睡!我還沒有原諒你,你怎麼能睡!”

  這一句話像是提醒了蕭憶,他又艱難地睜開雙目:“你不會原諒我了…

  …我知道。”

  “只要你活下去,我就原諒你!”西嶺月的視線已被淚水模糊,根本無法看清他的反應,只能憑感覺想像著,“你要是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我死了也絕不會再見你!”

  聽聞此言,蕭憶的俊容掠過一絲驚慌,他急促地喘息著,想要爭取,想要解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蕭致武在一旁看著,雙目早已變得赤紅,一把推開西嶺月:“滾開!你說的是什麼?!”

  西嶺月本就跪坐在地上,這一推竟猝不及防地扭了腳,她只感到“咯噔”一聲,腳踝處鑽心地疼。

  然而沒有人看到,天色已經黑透了,唯有漫山遍野的火把叢叢明滅,依舊等待著蕭致武的號令。

  可他已無心去管。他抱住蕭憶的頭,恨聲責問:“憶兒,你真是太傻了!你這一輩子都是為她而活,憑什麼,憑什麼!”

  “父親……”蕭憶的聲音斷斷續續,已然神志不清,“你答應過我……等拿下荊南,就讓我和月兒……成婚……你說話算話。”

  蕭致武聽到這一句,心中悲憤終於到達了頂點,仰頭大喝:“你若死了,為父還要荊南做什麼,要這天下做什麼!我還不是為了你,為了你!”他聲嘶力竭地喊著,雙臂抱緊蕭憶,猙獰的目光落在西嶺月身上,“是你,你害了憶兒一輩子!我蕭家世代盡忠,只剩他這一棵獨苗!他到底欠了你什麼?!”

  “別怪她…

  …”蕭憶迷迷糊糊間聽到父親的斥責,忙替西嶺月辯解,“父親,是我們……是我們的錯,我們不該……”

  “我們沒錯!”蕭致武老淚縱橫,已失去理智,“從始至終都是李家和武家的錯,是他們的錯!都死了吧,死了才好!看他們自相殘殺!”

  “閣主!”朱叔在一旁聽著,臉色已變。

  然而蕭致武此刻已近乎癲狂,抬手一掌擊在朱叔腹部。後者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手中旗幡不慎掉落,蕭致武順勢撿起,朝著山上搖臂揮舞:“放箭!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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