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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為孫浮白一定會追問,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如何應對。也許只有搪塞一時,可是······孫浮白只是把相片又收了起來,炳沒有問什麼。

  車門門鎖“卡”的一聲全部彈起,任苒有些不確定的看了他一眼,開門下了車。

  孫浮白的車平滑的馳出,兜了一個半弧,朝外駛去,黑色的車身顯得優雅、危險······有如潛伏的獵豹,躲在暗處,伺機給獵物致命一擊。

  任苒站了一會兒,慢慢轉身離開。

  他按了樓層,電梯的門緩緩合起,他的臉映在光亮的像鏡子般的金屬門上,任苒發現自己有些分不清楚,鏡子裡的人到底是誰,一時時平凡的現在的他,一時似乎又成了耀眼的從前的他,兩個影像緩緩合在一起。

  任苒想要看清楚自己的樣子,電梯門又開了,他穿過走廊,打開病房的門。

  陽台的門還開著,日光照進屋裡來,床邊的儀器已經被關上,屋子裡安靜得讓人甚至感覺到輕微的暈眩和耳鳴。

  他竟然一時沒想到什麼地方不對,差不多過了一分鐘,任苒忽然醒悟過來,他環視著病房,又大步走過去,一把拉開了洗手間的門。裡面空蕩蕩的。陽台上沒有人、走廊上沒有人,周群不在這裡。

  任苒到處尋找,他問了所有能問的人,可是誰也不知道周群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怎麼離開的。

  他一張紙、一個字也沒有留下。

  還放在任苒的房子裡的東西他一樣夜沒有去拿,離開醫院之後,他就無聲無息的消失了,消失得那樣徹底,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

  任苒坐在空蕩蕩的門口。已經到了冬天,平實光亮的木地板坐上去和看上去一樣冰冷。

  他們從開始到現在的情形,,就像放電影一樣從眼前閃過。

  那些往事、那些相信、那些相互用體溫取暖的時光,他並不是沒有察覺,也許······他也大約猜到,周群會做什麼樣的選擇。

  任苒曲起腿,額頭抵在膝上。

  他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不知道他是否會回來。

  不知道他們將來還能不能,再重遇到彼此。

  這個世界這樣大,即使共同生活在一個城市裡的人,也許一生都不會遇到從前認識的人。

  遠遠地,不知道哪裡傳來的音樂聲,隱約縹緲,像一首輓歌。

  他覺得胸口有什麼地方很疼,疼得他喘不過氣來,像是硬生生的,從那裡剜走了一塊,血淋淋的傷口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大大的落地窗外市晴朗的藍天,一群鴿子在高樓大廈間盤旋飛過,鴿嘯的聲音忽遠忽近,遠遠地擴散了開去。

  第十七章

  任苒把一個紙箱放在桌子上。

  屋子裡其他東西都不屬於他,書、計算機、衣服,那些必需與不必需的東西。

  任苒的東西不過只有這麼一隻小紙箱就裝完了。

  他最後環顧了這間屋子一眼,把還帶有體溫的鑰匙掏出來放在桌子上,抱起紙箱。他朝落地窗的方向看了一眼,對面的陽台上空蕩蕩的,窗子開著,窗簾被風吹得擺動,任苒往那個方向看了一會兒,才轉過身出門。

  不知道任舒是不是還住在那房子裡頭。也許對他來說,對自己的弟弟見死不救也不會令他覺得心虛甚至愧疚。

  關上了門,走廊里空曠安靜。

  任苒抱著紙箱,用手肘碰了一下電梯向下的按鈕。

  卡里還有一些錢,任苒想,離開這裡以後,先找個住處——其他的事慢慢再說。

  一樓大廳里空蕩蕩的,玻璃與金屬門窗反射著陽光,任苒眯著眼,匆匆向前走。

  “陳然。”

  任苒停住腳,轉過頭來,程士祥隔著花壇,朝他點了下頭。

  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

  不好形容。

  眼神不像平時那樣銳利,腰身還是挺得直直的,可是卻給人一種不那麼踏實的感覺,仿佛······風大一點,就能將他吹折一樣。

  這個人一樣如松石堅硬,任苒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小小陽台。從十四樓到一樓的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已經阻斷了一段愛情。

  “昨天我們······分手了。”

  程士祥的笑意顯得蒼白,那笑意比悲戚更讓人覺得心頭蒼涼,腳邊一地的菸頭,不知道他已經在這兒站了多久。

  “有時候,我覺得很奇怪,要了解另外一個人的心,有多難啊,就算認識得再久······”程士祥頓了一下:“你們昨天說的話,其實我都聽到了。”

  任苒覺得心裡咯的一聲,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我認識任舒,其實,我先認識的是他弟弟。那是個很漂亮的男孩子——很少能看到那樣精彩的任務,後來,任舒第二次因為車禍入院,又成了我的病人,他的弟弟卻已經死於車禍,他再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沒有了。”

  “晚上我查房,他渴得很,我替他倒了一杯水,他抱著水杯發呆,就像······無家可歸的小動物······我也沒有什麼親人了,看著他的時候,總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後來,他每周來復健,我們時常見面,漸漸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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