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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天際邊的月亮發出柔白的光,雲端之上彈起白色的煙塵,從破月身邊托起招搖下來的金線。

  長庚見此,順著月光往後邊望去。

  只見一窈窕女子捧著玉兔踏月而來,她單手捻起口訣,空中的鎖神塔旋轉的速度越來越慢,金光也越來越淡。

  東方既白不知來者何人,見鎖神塔不單純受他的控制,一揮衣袖注入更多的神力。

  從月亮上飛越而下的正是嫦娥,她乃是三界之中現存的最後一位神明,她每日每夜守在自己的月宮裡,不問世事,歸隱不歸隱,對她而言有什麼區別?

  可近日以來,天地動盪,凡塵百姓死傷無數。她也不能再守在月宮中當做沒看見,眼看著東方既白欲要用鎖神塔將破月收到其中,她便用了神力干預他們。

  鎖神塔本就是眾神的法器,如今嫦娥來了自然聽任她的使喚。

  東方既白冷眼看著嫦娥,問道:“連你也要來阻擋我?”

  他們本就是舊識,東方既白師承月宮之主,而嫦娥也是月宮之主的侍女,嫦娥聽到此話,咽下心中的勸阻的話語,斥道:“既白,你還不回頭是岸,難道你犯下的殺戒還不多麼?”

  這些算什麼,這僅僅才是個開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他東方既白既然敢鬧一回自然也敢鬧第二次!

  嫦娥苦心孤詣,卻發現東方既白早已不是那個有些怪脾氣的孤僻少年了,此時此刻他的胸腔被惡意塞滿,旁人的話必是一句也聽不進去。

  何況在他心中,何為正何為邪?他從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他只是憑藉著他的本心行事,如此而已。

  鎖神塔被嫦娥收回,破月自然得了自由。東方既白是個手腳不知道輕重的,金線纏著破月的四肢,陷出了紅印子,血流不暢自然腿腳僵硬,她膝蓋一軟踉蹌了一下,幸好長庚的眼時時刻刻鎖著她,連忙一手摻住。

  東方既白將這一切看在眼底,胸腔的不知從何竄出一把火氣燒的他四肢發熱。

  這是他的情劫,就算他不要,丟到也是他自己的事,哪裡輪的她自己不屑於他?

  更何況,她同世界上所有人一樣,從沒有將她放在眼裡。

  憑什麼?憑什麼該他得到的東西最後都屬於別人?

  嫦娥念著舊情分,可她忘了,若用口舌之道能將他拉回來,那幾千年前的浩劫為何不能避免呢?

  東方既白討厭自己的東西落入旁人的懷裡,既然他得不到,那麼其他的人也沒有資格得到!

  他從自己脊背後抽出一條雪白的骨劍,嫦娥愣了眼,不敢置信道:“你是瘋了,你一定瘋了!”

  若不是瘋了,他怎麼會連自己的命都不要?骨劍,乃是他們一族壓箱底的至寶,若不是到了絕人之路,魚死網破之際,誰會想到這種兩敗俱傷的法子?

  骨劍一出,萬鬼同哭。

  尖銳刺耳的聲音從九淵之下傳來,激盪著空中的雲層,破月還沒恢復過來,便見東方既白揮動著手裡雪白的刀朝她刺來。

  太快了,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長庚站在他身後,眼睛兀然瞪大,奔跑著卻還是不能阻擋那劍柄的刺入。

  東方既白將骨劍送入破月的胸腔,殘忍的笑道:“我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原本咋們兩個都是不想關的陌生人,可你偏偏是我的情劫,又喜歡上了別人,這便是我所忍不了的了。”

  話罷,他握著她的肩頭緩緩拔出骨劍。

  而後癱軟在地上。

  雨落了下來,他躺在地上看著蒼穹,悽慘的大笑,最後化成一抹黑色的煙塵在空中化去。

  破月不敢置信的捂著自己的胸口,劇烈的疼痛讓她有些不敢相信,手裡的鮮血綿延不絕的流下,長庚顫抖的手捏著訣不停的為她止血。

  可止不住,血一直流,她臉上的血色也越來越薄。

  破月摸著長庚的臉,紅色的鮮血擦過長庚白皙的臉龐:“長庚,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

  長庚從來沒有這麼怕過,破月便是他的世界他的全部,要是她出了什麼意外,他沒有勇氣活下去的。

  他害怕,可他仍然強裝鎮定,佯做冷靜的樣子安慰道:“別怕,有我在,我不會讓你有事,你信我,信我。”

  破月從前聽死在她刀下的亡魂說過,死亡來臨的時候靜悄悄的,你根本想不到它就在這麼一個平凡的時刻來,可是這個時候你除了等待它奪去你的生命,你什麼也不能做,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生命的流逝。

  破月緊緊地抱著長庚,什麼話也說不出。長庚灌入破月體內的法力像是水流進破了洞的水缸里,他經歷了這麼多年的戰鬥,當然知道這是意味著什麼,可他不敢想,也不願意想。

  被神明殺死的人在六界之中再無輪迴的機會,嫦娥垂下眼帘,撫摸著手中的玉兔。她可憐他們,可除了可憐什麼都不能做。

  破月緊緊的抱著長庚,嘴裡的鮮血好像要將身體裡的血全部掏盡,她拉著長庚的手,聲音帶了哭腔:“長庚,我不想死,我還沒和你過一輩子呢,我怎麼能又拋下你一個人呢?”

  長庚的唇一直都在顫抖,他的喉嚨像堵了塊鉛一樣。大家在三界之中都誇他抖機靈,會說話,可在此情此景下,他的嘴皮子功夫卻被線牢牢的縫住,吃怕一開口便會將胸腔里的血吐出來。

  破月還在等他救她呢,他會那麼多的法術可在這緊要關頭卻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能做。

  他回身,看到嫦娥,拉過她的手求道:“你看看,你和他都是神,你來救她,啊!”

  嫦娥任由她拉著,半垂下眼道:“神創萬物,自然也能摧毀萬物,被神殺死的人便是被整個世界拋棄,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神創萬物!好一個神創萬物。

  他既然創造了萬物,為何還有奪去萬物的生命?

  天道不公。

  長庚仿佛入了魔障,周身純正的仙氣慢慢變得渾濁,額間也開始生了墮仙印。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道不公,他誅天,地維不慈,他滅地。

  任平生在魔王殿裡守護著魔界子民的秩序,忽然聽到虛無法天飛來一群黑鴉在魔王殿的上空盤旋,深遠的鐘聲從閣樓響起。他聽到身後有一個老臣顫抖道:“魔尊駕崩了——”

  是誰,是誰在說話?

  還在說這麼可笑的笑話?不怕范水等會揍他人麼?

  范水,范水人呢?

  任平生推開面前的人,衝出魔王殿,看到范水一臉凝重的走過來,他慌亂的跑去,捏著范水的衣襟,兇狠道:“是誰在以訛傳訛?竟然不怕死的傳魔尊已死的消息?”

  范水知道任平生對破月的心意,魔尊死了,他和他一樣難受,可人不總得要接受現實不是?

  九重天的太白已經瘋了,提著龍淵劍將東方既白削成碎末,可是能怎麼樣了?破月已然斷了氣,七魂六魄都化作煙塵散去。被神誅殺的人沒有來生也沒有轉世,尊上徹底的沒了。

  任平生狠狠的推開他:“連你也騙我!”

  范水一巴掌呼過去:“太白瘋了連你也要跟著瘋?任平生你打起點精神,若是魔尊知道她死後你一絲半點清明都沒了不氣的活過來抽你?何況魔尊已去,魔界人心不穩,天界知我們重創指不定會撕毀和平的條約攻打過來。任平生,你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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