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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天

  任平生等在門外生怕破月有個頭痛腦熱的,他敲了好幾聲門見沒有人應答,便兀自開了門。

  長庚坐在破月的床榻邊,長長的白髮垂在紅色的錦被上,見有跫音逼近,他扭過頭來看。

  任平生不知為何,明明是大大方方的進來的,他是破月的手下,關心尊上有什麼不可,可眼睛一對上他便心裡發虛,好像只趁他眨個眼,喘口氣便要將破月的牆角撬過來。

  他捏著自己的掌心,強自鎮定:“我過來看看尊上,到底怎麼樣了?”

  長庚哪可能不知道他的想法,最了解情敵的自然是情敵自身,可他笑得雲淡風輕,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又好像是被他糊弄了,將身後破月的臉露出來。

  破月正同長庚講些小話,臉上掛著的紅暈還未散開,聽任平生來了忙的正了臉色。

  “平生!”破月不落窠臼的招呼他。

  任平生的心被她的笑靨掐的又紅又腫,可表面上偏偏不能泄出一絲半點。這個人的笑容,羞澀都是為了另一個人而生的,而他呢?除了接著公事囫圇看她個幾眼,還能怎麼辦?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任平生到底是將心裡的情緒拾掇好了,移了凳子坐在一旁避開破月的目光道:“尊上,可知為何會差點維持不住人形?”

  原因他早就知道,是褚離的笛聲,可坐在這他不找些話頭,憑什麼留在這?

  破月思了一會兒道:“自我聽了那笛聲後便覺得全身燥熱,可這卻不足以讓我變成原型,關鍵是那隻從東海深處飛出的業火鸞鳳……”

  “業火鸞鳳?”任平生大驚,據他所知在這三界之中尚存的業火鸞鳳也只有他們尊上了。

  “我一看到它的眼便覺得自己如同入了魔障,腦袋也昏沉起來,若不是長庚來的及時,我怕自己根本都控住那股力量。”

  長庚聽後,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問:“你可曾還記得那我在凡塵之中時,謝小芳娘手裡提的鳥籠?”

  當然記得,那鳥好生厲害,還生生取了她的心口血!

  “那些時日我在凡塵的能力有限,根本查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如今我回了九重天翻閱碧海閣所有的典籍,終於有了線索。”

  “上古時期掌管黑色火焰的神獸乃是三足金烏,後來眾神凋敝,三足金烏與鳳凰族互相通婚,生業火鸞鳳,可因著血緣不合的緣由,業火鸞鳳只能維持獸型。”

  任平生聽得皺眉,什麼叫業火鸞鳳只能維持獸型,他們尊上不是以人形坐在這好好地麼?

  破月心中一凜,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腦海中飛快的閃過。

  在炎山火海中看到的那隻被鎖住的業火鸞鳳為何會用那樣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長庚握住破月的手,接著說:“業火鸞鳳既然不能化成人形,三足金烏同鳳凰族通婚的也便少了,而後三足金烏、鳳族、龍族、與東方眾位神明神隱,業火鸞鳳在三界的地位也變得微妙起來。一方面它們善用業火,可燃三界中的任何物什,另一方面他們性情狂躁,衝動易怒在三界中樹敵萬千,於是天界率領其餘二界討伐業火鸞鳳,並殲滅其族,唯未剩下一隻雛鳥囚禁在離恨天般若洞內,至今正好一萬年有餘。”

  破月有些抖,她隱隱約約知道自己在那炎山火海里看到的業火鸞鳳是誰了,也知道為何自己幼時只有娘親沒有爹,她也知道為何魔王殿大長老都用看著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她。

  因為她本來就是怪物。

  長庚察覺她手裡冒出冷汗,停住話頭,將她攬到自己的肩膀。

  “我在這,都過去了。”

  破月卻仍是抖,她的雙唇白的厲害,面如土色,可她緊緊攥著長庚的衣領子說:“你繼續,不用管我。”

  長庚:“你在害怕。”

  破月:“我沒害怕,你繼續說,我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生世……雖然它鮮血淋漓了一點兒,剝皮抽筋了點兒,也痛過後便沒什麼了,真的。”

  長庚嘆氣,捂著她的腦袋繼續道:“繼而東方既白霍亂三生,他是神明的孩子,三界之人誰都不能違逆天道弒神殺佛,於是有個道姑查閱秘籍,才想到一個法子。”

  殘忍的真相呼之即出,破月也終於知曉為何她幼時娘親一直要讓她好好的修煉法術,為何用讓她去取得天界至寶崑崙劍。

  因為崑崙劍的至純至淨之力能壓制她業火鸞鳳的煞氣。

  那麼她的娘親到底對她抱著什麼樣的感情呢?同一隻不會化形的業火鸞鳳生下一個怪物,又將她培養成一個誅神的武器?

  任平生聽後心疼的不得了,可破月早已靠在長庚的肩頭,他手心掐出好幾道紅痕才忍下心中的衝動,既然見不得她傷心,那麼看到有人對她好也是極好極好的。

  破月心裡堵了塊,五臟六腑的血流都凝在那一塊,先是火辣辣的熱,後來冷的像大寒里的冰窖,雖然摳出一個丁丁角角都是冷成了一個冰坨子。

  可她仍強撐著,裝作不在意的問:“不是說業火鸞鳳不會化形麼?怎麼,你看看我……”

  長庚覺得下面的話更是艱澀,可他喉嚨一動,仍是說了。

  真相固然殘忍,可他不想隱瞞她一絲半許,不論她問什麼他都要如實的答,將完整的世界交予她,不論她做出反應他都無怨無悔的跟隨。

  “業火鸞鳳雖與神明同名,可論根本上仍鬥不過神,那仙姑本是道教鼻祖,擅長八卦五行之術,孕育出業火鸞鳳的後代後,她便將自己的七魂六魄製成燈芯,用它的燭火催生出業火鸞鳳的人形,即使她知道她的女兒在此生中得忍受將獸形揠苗助長成人形的苦痛,她仍是做了。”

  破月早已淚流滿面,難道她總是心口痛,看了好大大夫吃了好多藥都不見效。

  長庚將她的淚抹開,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莫哭了,有我在,以後都不會讓你受那些苦了,那些痛苦的東西由我擔著就好,破月你只要負責開心。”

  破月聽後,整張臉埋在他的胸口。

  她以為愛她的,處處為她好的娘親從一開始便只把她當做一個武器培養。她以為的溫情卻一直是謊言。

  就如傅山問過長庚,生活只是苦著一時嗎?

  生活永遠都是苦澀的,可甜味卻需要自己尋覓,有的人很容易找到,有些人一輩子都找不到。

  他的下巴蹭了蹭破月的腦袋,接著道:“至於我們那時看到的業火鸞鳳,只是神鴉取你心頭血之後冒充的贗品,雖然能有業火鸞鳳八成能力,可還是趕超不了原主。”

  任平生坐在凳子上將這來龍去脈聽得一清二楚,可他除了心疼的握著拳頭什麼都不能做。

  坐在這除了干瞪著眼還能怎麼,不如去魔界到處看看,既然不能給破月擦淚披衣,替她分憂政事也是極好的。

  腳還未踏出門檻,還沒出門,范水皺著濃眉猛著一股力將門朝內推開。

  他鎖住破月,抱拳,話語又快又急:“魔尊,凡塵異變,五月滿山飛雪,不周、首陽、崑崙覆滿黑雪,天狗食日,貪狼食月,通天教主欲要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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