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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枕流搖頭道:“他們只是奉命行事……這次也是無辜受牽連。”

  夙沙不錯想了想,似乎覺得很有道理:“只管將這筆帳算到唐馳洲的頭上吧。”

  唐馳洲既然敢將他困在火雲山上,自然是想好了應對的辦法。或是推到火雲山的賊寇身上,或是隨便找個替罪羔羊。即使事後恩師知道了真相,也是鞭長莫及。

  慕枕流暗嘆了一口氣。

  夙沙不錯伸長手臂,摸著他的頭:“放心,有我在,你什麼都不必想,只管想著,回平波城之後,怎麼找唐馳洲那孫子算帳就好了!”摸著摸著,手忍不住往下滑,一直到他的臉頰邊。

  慕枕流見他的眼神越來越熾熱,嚇了一跳,又退後一步道:“我們先找找俞夫人吧。”

  夙沙不錯一把拉回要走的他,道:“找她做什麼?”

  “要點乾糧,衙役們將剩下的乾糧都帶走……”慕枕流驚訝地看著夙沙不錯從懷裡掏出一包幹糧,“你什麼時候放進去的?剛剛明明沒有……”

  “剛剛?”夙沙不錯笑眯眯地問道,“你確定剛剛看仔細了嗎?要不要我再讓你看一次?”

  慕枕流扭頭往樓上跑:“我去找俞夫人用膳。”

  他剛跑到樓梯口,俞夫人施施然地下來了,眼睛在他頸項周遭犀利地轉了一圈。

  慕枕流渾身一震,下意識地低頭,俞夫人從他身邊擦過,走到二樓,對著眼神不善的夙沙不錯道:“你是狗嗎?用咬的?”

  夙沙不錯的臉頓時像浸了七八個染缸,五顏六色的,黑白青紅交錯。

  慕枕流跟在俞夫人的身後下來,聞言也僵住了。

  俞夫人又道:“大敵當前,難為你們還有心思胡鬧。”

  慕枕流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看到他這樣,夙沙不錯不樂意了,忘了適才的尷尬,回瞪了俞夫人一眼:“你管得倒寬!”

  俞夫人道:“看不過眼。”

  夙沙不錯見慕枕流臉色發白,眼睛一眯,殺意沸騰,正要出手,就聽俞夫人道:“對別人蠻橫粗魯倒也罷了,對自己喜歡的人也這般不知分寸,也就是欺負慕大人脾氣好罷!”

  慕枕流的臉瞬間由白轉紅。

  夙沙不錯一口怒火被澆得連煙都冒不起來,目光在慕枕流的脖子上尷尬地轉了轉,半晌才道:“你下來做什麼?”

  俞夫人道:“你們不是打算上樓找我用膳嗎?”她接過夙沙不錯手裡的包袱,拎著去了廚房,過了會兒,一大碗熱騰騰的饅頭湯就上桌了。

  俞夫人招呼兩人落座,遞了個勺子給慕枕流:“廚房也什麼東西,講究著吃點吧,吃完了再回去休息一會兒,晚上是一場硬仗。”

  慕枕流拿著勺子的手頓住,抬眼看了眼外面的天。

  黑沉沉的天,與鬱鬱蔥蔥的樹林連成一片,猶如一道接天的城牆,看不到空隙和光亮。

  今晚,他們就要闖進這堵城牆裡去。

  裡面有難以計數的陷阱和刺客,而自己將會是最大的累贅。

  吃在嘴裡的饅頭突然乾澀地咽不下去,慕枕流放下勺子道:“我吃飽了。”

  一直注意他一舉一動的夙沙不錯皺眉道:“你才吃了一口。”搶過他的勺子,舀了一大勺子,送到慕枕流的嘴邊。

  慕枕流道:“我不餓,你多吃點。”

  夙沙不錯道:“不餓也給我吃!”勺子往前遞了遞,塞入他的雙唇之間。

  慕枕流無奈地推開:“你今晚不是要帶我走嗎?”

  “當然。”夙沙不錯怕他又鬧彆扭,惡狠狠地說,“由不得你說不。”

  慕枕流搖頭道:“我少吃一點,身體便輕一點。你多吃一點,身體更有力氣一點。如此我們才更有把握安全突圍啊。”

  夙沙不錯突然笑出來。

  慕枕流錯愕道:“我哪裡說錯了?”

  “不,你說得很對。”夙沙不錯好心情地一勺子接著一勺子地往自己的嘴巴里送,眼睛卻始終盯著慕枕流。

  慕枕流含笑地垂下眼眸,很快又不舍地抬起來,溫柔地回望著他。

  被完全忽略的俞夫人拿著筷子,愣愣地看了他們一會兒,低下頭,放下筷子,輕輕地吸了吸鼻子。

  “俞夫人?”慕枕流擔憂地看著她。

  俞夫人擺手道:“你們打算如何處置那個傢伙?”

  慕枕流被她這麼一提,才想起小唐將軍還被他們關著。他原本是個人質,可惜沒有價值,就成了累贅,棄之可惜,食之無味。

  夙沙不錯道:“隨你處置。”

  俞夫人道:“打斷他的腿,任他自生自滅吧。”

  夙沙不錯嗤笑一聲道:“你倒是慈悲。”

  俞夫人道:“一會兒要闖生死關,積點德吧。”

  夙沙不錯道:“既要大戰,不如拿來祭旗!”

  俞夫人道:“哦,那你先做一面旗。”

  夙沙不錯:“……”

  吃完飯,夙沙不錯拉著慕枕流去外面消食。

  沉靜的夜,連風都靜下來。

  木樓的光亮如滄海一粟,很快淹沒在廣袤的黑暗之中。

  夙沙不錯看了看前後,突然摟住慕枕流的腰,足下一轉,將人抵在身邊的樹幹上。慕枕流張了張嘴,還沒出聲,就被一通狂吻親得渾身發熱,不分南北。

  過了會兒,慕枕流掙紮起來。

  夙沙不錯停下來,滿足地抱著他。

  慕枕流長舒了一口氣。

  夙沙不錯貼著他耳朵道:“不會半途溜走吧。”

  慕枕流心頭一震,用耳朵蹭了蹭他的腦袋,低聲道:“不會。”視死如歸,不過因為一無所有,但有所得,便畏首畏尾,貪生怕死起來。他也不例外。

  在這個人懷裡的感覺那樣美好,美好好似在醉生夢死,幾乎讓人忘了再過一會兒,他們即將出生入死,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沉湎一會兒再沉湎一會兒。

  只是,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

  他的右腳不安地挪了小半步。

  藏在那裡的匕首會做出決定。

  40第四十章 突圍

  夜風颯颯,與黑暗融為一體的樹枝輕輕搖擺,樹葉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忽地,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從樹梢極塊地掠過,若不凝神細看,定以為是眼花之故。不過,樹林裡本就藏著一群時時刻刻凝神細看的人。

  隨著一聲長嘯,沉寂的樹林突然亮起來,密密麻麻的箭矢在光亮中鋪天蓋地地she來。

  那兩道身影完全曝露在箭矢之下!

  俞夫人一個空翻越到背著慕枕流的夙沙不錯前方,雙手捏碎地上撿來的石塊,大把撒了出去!石塊去勢甚疾,與來勢洶洶的箭矢對個正著,發出不絕於耳的對撞聲。

  箭矢來了一撥又是一撥。

  夙沙不錯足下一點,又越過俞夫人,掄起寶戟在空中轉了數圈,將箭矢又擋了開去。

  下一撥箭矢來時,又是俞夫人擋在前頭。

  這是俞夫人提出來的戰術。兩人走一條直線,輪番上陣,互相支援,既可以獲得喘息的機會,又能彌補彼此的不足。憑藉這個方法,兩人竟視漫天的箭雨如無物,挺進數丈。

  箭雨又一次被夙沙不錯擋開之後,突然停了。

  但是,風還在吹。

  樹還在搖。

  他們感受到的不是平靜,而是窒悶。

  山雨欲來的窒悶。

  夙沙不錯還在走,速度卻放緩了,然後停下,深沉地望著前方。

  俞夫人立刻貼上來。

  “嗡嗡嗡……”

  “嗡嗡……”

  “嗡……”

  飛蟲振翅聲由遠而近。

  夙沙不錯微微蹙眉,猛然喝道:“沖!”手中寶戟仿佛暴長數尺,成了一條兩丈余長的棍子,往前方掃去!“長棍”所到處,竟發出了奇怪的“吱吱”聲。

  慕枕流與俞夫人的瞳孔同時一縮。他們都看到長棍掃過之處,數以百計的飛蟲落了下來,然而,更有數以萬計的飛蟲撲了過來!

  俞夫人生平最討厭這些飛蟲螻蟻,立時撒出手中的碎石!

  “不要浪費氣力。”夙沙不錯一邊用寶戟殺出一條路往前沖,一邊小心提醒。

  俞夫人跟在他身後,努力不去看被打退又聚攏的飛蟲,一鼓作氣沖了過去。

  即使衝出了五六丈,嗡嗡聲依舊如影隨形。

  俞夫人發怒,右腳在糙叢撩過,兩枚石頭入手,被她捏成齏粉,轉身撒了出去。

  最前排的飛蟲被擊退,後面的飛蟲立刻跟上。

  夙沙不錯手中寶戟朝天一揮,發出鏘鳴,飛蟲竟倒退了半尺!

  俞夫人趁機跑到最前頭。

  忽地,大片短箭從前方落下,來勢竟比先前的箭雨迅猛數倍!

  俞夫人不敢托大,身體一縮,如球一般朝旁邊滾了開去。夙沙不錯將寶戟舞得密不透風,短箭擊在寶戟上,叮噹聲不絕於耳,片刻之後,短箭方停。

  睜眼看四周,數百個火把熊熊燃燒,將夙沙不錯等人圍在中央。

  在夙沙不錯的正前方,兩個壯漢並肩而立,長相竟一般無二。

  俞夫人退到夙沙不錯的身側,低聲道:“你可知江湖上有什麼高手是孿生兄弟嗎?”

  夙沙不錯眼神閃了閃道:“江湖上的高手?不曾聽說。”

  俞夫人皺眉。

  “請放人。”孿生兄弟異口同聲地說。

  夙沙不錯道:“唐勁川還在木樓里。”

  孿生兄弟道:“你背上的人。”

  夙沙不錯握著寶戟的手微微一緊,眼裡透出森冷的殺意,逼得俞夫人都忍不住往旁邊讓了兩步。

  孿生兄弟道:“我們不相遇你為敵,還請放人!”

  慕枕流摟著夙沙不錯脖子的手鬆了松,卻很快被抓了回去。

  夙沙不錯抓著他的手,低聲道:“就知道你會這樣,才把你綁起來。”他手指輕輕地撫過身上的繩子,這是臨行前他特意將自己和慕枕流一起捆上的,嘴上說是怕跑起來顧不及慕枕流,將人拋下,其實是怕慕枕流太顧及他,把他拋下。

  慕枕流附在他的耳邊問道:“你有幾分把握?”

  夙沙不錯道:“有你在,自然是全力以赴。”

  孿生兄弟道:“縱然只有你一人,也很難孤身闖出我們的千變萬毒陣。何況你還帶著兩個人。”

  夙沙不錯道:“你們不說話,沒人當你們是啞巴。”

  孿生兄弟道:“如今放手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夙沙不錯揮舞寶戟,朝兩人所在攻去。周圍的火把突然動起來,像一個巨大的法輪,頃刻淹沒了孿生兄弟,取而代之的是數把劈來的鋼刀。

  夙沙不錯用寶戟格擋開,退到俞夫人身邊道:“我知道怎麼破陣!跟我走,小心毒!不要碰他們的身體。”

  慕枕流和俞夫人依言屏住呼吸。

  夙沙不錯帶著俞夫人朝西北方衝去。

  法輪又轉動起來,夙沙不錯手中寶戟眨眼攻出五招,將陣殺出一個小坑,凹了進去,然而不多時,法輪快速地轉了兩圈,坑就被抹平了。

  夙沙不錯閉了閉眼道:“我守住這裡,你朝東北方向殺出去。”

  俞夫人二話不說反身殺向東北。

  夙沙不錯用寶戟將面前的幾個人死死地定住,他們一動就打回去!整個圈子因為他這邊釘死,便轉不起來,陣法自然也就破了。但是俞夫人那裡卻啃上了硬骨頭,孿生兄弟直接朝她下手,她一時被打得沒有回手之力,不得不退回來。

  夙沙不錯微微皺眉,一個錯身,與她交換了對手。

  俞夫人反應極快,照他先前做的那樣,想要定住對方,奈何她最擅長的是暗器,平時不用武器,一直是什麼趁手撿什麼用,此時赤手空拳,十分吃虧,圈子仍能緩緩地挪動。

  慕枕流趴在夙沙不錯的背後看得十分焦急,猛然想起自己藏在右靴里的匕首,立刻伸手去摸,只是夙沙不錯動得厲害,摸了幾次都沒有摸到。

  夙沙不錯感到身後的人在動,不知他做什麼,卻配合地放緩了身法,儘量站在原地不動。

  慕枕流拔出匕首,剛鬆了口氣,就被夙沙不錯反手用寶戟一挑,挑飛了起來。

  “啊!”慕枕流驚呼一聲,看著匕首在空中轉了一圈,落入夙沙不錯另一隻手裡。

  “你做什麼?”夙沙不錯又驚又怒,手中的寶戟用力擋開孿生兄弟的鋼刀,一腳踢飛了其中一個,又用寶戟硬生生地砸得另一個半跪在地,才回頭瞪他。

  慕枕流十分無辜:“給俞夫人送兵器。”

  夙沙不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反手將匕首送了出去。

  匕首的刀柄砸在俞夫人右側一人的臉上,彈了下,正好落在俞夫人手裡。俞夫人接過來反手將割了一人的脖子,沖慕枕流笑了笑道:“多謝!”有了匕首,她有如神助,終於將圈子定了下來。

  她這邊一定,夙沙不錯立刻突破包圍,衝出了圈子。

  慕枕流看著即將被火把淹沒的俞夫人,心中一顫,摟著夙沙不錯脖子的手微微一緊。

  夙沙不錯低咒一聲,又折了回去,一路殺到俞夫人的身後,寶戟一勾,一挑,一錯身,已經將她的對手替了下來,沉聲道:“再試試!”

  俞夫人也不含糊,轉身朝著孿生兄弟衝去。

  孿生兄弟剛剛被夙沙不錯打了一輪,氣力不比之前,可是俞夫人剛剛打了這麼久,力氣也耗損得厲害,雙方對陣,竟又是個半斤八兩。

  夙沙不錯見她久攻不下,面色一沉,寶戟一揮,當暗器砸了出去,從這邊突破了一個口子,暫時定住了陣法,右手一摸腰帶,抽出一把透明如蟬翼的軟劍來。

  軟劍一出,寒光綻放!

  夙沙不錯仿佛變了一個人,像出匣的寶劍,銳不可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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