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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的事。”蘇寅正眨了兩下眼睛,長長密密的睫毛微微上翹,每每輕眨一下,微卷的睫毛便在眼臉投下一片陰影。

  睫毛長的男人花心又無情,陳婉怡突然想起這句話,蘇寅正就是天生了一雙桃花眼,下眼臉向上彎,看著你的時候似笑非笑,多看幾眼,又像是在嘲諷著什麼。

  陳婉怡已經哭不出來,呆呆地望著蘇寅正:“孩子沒了,你不傷心嗎?”

  蘇寅正側過頭看向窗外,光禿禿的樹枝在寒風裡搖晃,再過幾天就是春節了,他和商商那個孩子如果生下來又長了一歲。

  蘇寅正摸著自己的臉,這張臉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陌生了。

  蘇寅正突然有些不忍心開口,不過也只是瞬間的心軟,就一陣風吹過的時間,他其實很討厭騙人,他唯一騙過的人是周商商。

  蘇寅正雙手十字交叉,握了握,表情無波地開口:“陳婉怡,即使孩子生下來,結果其實都一樣。”

  陳婉怡睜大眼睛,要張嘴說話的時候又被蘇寅正搶了先:“所以孩子沒了,對於你來說,真沒什麼區別。”

  “你什麼意思?”陳婉怡望著蘇寅正,“什麼是沒什麼區別?”

  蘇寅正:“結果就是不管如何,你都會被送出國。”

  “憑什麼?”陳婉怡再次抓著蘇寅正,“即使這樣,你為什麼讓我留著孩子,為什麼?還有……你憑什麼送走我,我不會走的,我不會走的!”

  “何必呢?”蘇寅正也再一次拉開陳婉怡的手,“既然不想走,那隨便你。”

  頓了頓,“我也不會給你一分錢,這事你覺得委屈啊,有人比你更委屈,你完全是自作自受。”蘇寅正說到“自作自受”的時候頓了下,他又有什麼資格說陳婉怡?

  “說到底,你就是氣我沒了孩子,不然你讓我生下孩子做什麼,你要單獨養大他?”陳婉怡側著臉看蘇寅正,“你要把親生母親送走,單獨撫養他嗎?”

  “你還是沒有理解我的話。”蘇寅正扯了下嘴角,“這樣子說吧,如果孩子能生下來,我會把你和孩子一同送走,同樣眼不見為淨。”

  陳婉怡整個人懵住了。

  ——

  蘇寅正走出醫院的時候穿上了手上的大衣,然後走到停在外頭的黑色轎車,司機下來給蘇寅正開門,蘇寅正上了車,靠在車背沉默著,不知道想什麼。上。

  司機問他去哪,他想了下說:西口墓園。”

  西口墓園有塊無字碑,沒有刻字也沒有照片,蘇寅正拿著一個大熊擱在上面,然後立了一會。

  爸爸不知道你是男孩還是女孩,所以每次來都不知道買什麼玩具給你,這次帶來的大熊還喜歡嗎?

  你說什麼,你想想媽媽了,其實爸爸也很想媽媽,但是你媽媽不理爸爸了,爸爸做錯了事,媽媽生氣了,不會再理爸爸了。

  ……

  蘇寅正蹲下身子,伸手碰了碰這塊墓碑,說了一句再見,便站起來,離去了。

  財官太旺,皆克子星,故命中無子。

  有些斷言,真是不得不信,就像那天他大師說:“你有妻星旺夫,只是妻緣淺薄。”

  這樣的斷言,他如何能甘心?

  命中無子?妻緣淺薄?

  因為財官過旺,所以是天煞孤星?

  ——

  周商商這幾天真的安分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因為韓母信佛,韓家專門設了一間佛堂,周商商有事沒事也跟韓母一道進去念念《心經》《地藏經》什麼的,結果念了幾天,倒是能背上幾句。雖然參悟不了佛意,也能念個心安。

  韓家媳婦被綁架一事震驚了公安部,嫌疑犯還在逮捕歸案審理中,不過消息是被封鎖的,就連哥哥是局長的趙小柔也不知道,周商商被韓崢領回家的第三天她還打來電話約她出去喝茶。

  周商商目前很排斥出門,找了一個拒絕了趙小柔,然後坐在客廳里喝著韓母給她燉的各類安胎補燙。

  韓母在她出事能平安歸來後,每天燒高香,為了讓周商商寬心,還把責任全推了韓崢,責備韓崢沒有照顧好她。

  周商商挽著韓母的手臂,靠在她的肩膀上,這樣的親昵動作她和蘇語芯都沒有做過,蘇語芯平時總是不苟言笑,周商商雖然知道她人好,只是每次去看蘇語芯,心裡總是隔閡著什麼;而對韓母,其實相處沒幾天,周商商真的有了家的感覺,每次看著韓母,就像看張琳周長安一樣,很窩心。

  “你嫁了韓家,保護你和孩子便是我們韓家的責任,韓崢的責任,所以別多想,好好養胎,跟老二過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周商商悶悶地點頭。

  “咋哭了?”韓母捧著她的臉,給她擦了擦眼淚,“別哭別哭,其實我知道你這孩子一直把周家當成自己的娘家,你現在不方便,等孩子出生讓老二帶你回去看看你那邊的父母。”

  “謝謝媽。”

  韓母拍拍周商商的手:“一家子說什麼謝呢,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給我帶來三孫子啊。”

  周商商彎嘴笑笑。

  韓母也笑了起來:“看看我最新織的一件小衣服,粉色的,老二很喜歡,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

  ——

  韓家的除夕夜,韓母準備了六個紅包,周商商一個人就拿走了四個,她一個,肚子裡三個孩子每人一個,其餘兩個是韓母包給韓崢和哥哥韓首長。

  晚上在院子裡放完煙花,韓崢抱著周商商坐在花園裡長椅上,笑著跟她說:“剛剛看到韓益陽的臉色沒,每年從媽那裡接過紅包他都是一臉憋尿樣兒。”

  周商商吃吃笑了起來。

  韓崢俯下頭碰碰周商商的嘴巴:“真香。”

  周商商側過臉,嫌棄道:“都是酒味,別親我。”

  韓崢摸摸周商商的肚子:“大寶二寶三寶,你媽媽嫌棄爸爸了……”

  周商商:“……”

  周商商每年除夕都有守歲的習慣,即使懷著孕,她眯著眼睛在韓崢懷裡打滾,入睡前提醒了韓崢好幾句:“凌晨一定要叫醒我……”

  韓崢抱著周商商坐在落地窗前的搖椅上,外頭時不時有煙花划過上空,璀璨的火花點綴了天空,也點綴了韓崢的心。

  韓崢將周商商抱到床上,然後走到外頭給蘇寅正打了個電話。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商商的事謝謝你。”

  “不用。”

  韓崢掛上手機,看了看朗朗星空,其實他也不想那麼客氣的。

  ——

  新年新氣息,第二天韓崢在衣帽間換上新衣服,整理好後,還對著鏡子臭美地在頭髮上抹了些髮蠟,弄好後,笑著問周商商:“帥嗎?”

  因為懷孕不能穿美美的衣服,周商商看了眼臭美的韓崢心裡頭就更不慡了,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丑爆了。”

  韓崢:“……”

  一年之計在於春,周商商這一年唯一的任務就是——待產。

  過年後,她在韓家越發金貴了,其中很重要的地方體現在韓部長這裡,每次打電話回來,都會問韓母一句:“距離預產期還有幾天啊?”

  全家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周商商肚子裡的三寶,終於在6月1號這天,周商商被推進了產房提早進行剖腹產。

  第六十五章

  這半年蘇寅正沒有見過周商商一次面,真的有半年多沒見了,明知道她過得好,總還是會想她過得好不好。

  半年裡,王亮死了,陳婉之以商業罪入獄。

  買兇殺人,栽贓嫁禍,有些事做起來,已經沒有一點感覺。

  這半年裡,雖然沒有見過面,因為同一個城市,所以還是可以聽到她的消息,不過關於她的消息都是與韓家相關,大家提到她,都是韓家二媳婦怎麼樣,韓家二媳婦又怎樣了。

  其實就是一些小事,比如她跟誰打麻將贏了錢,比如她上哪兒喝茶遇上了誰,比如她的丈夫韓崢真是一個疼老婆的好男人。

  都是關於她的,也都是一些細微末節的碎事情,有些事情,蘇寅正都不知道自己是從哪兒聽來的。有時候,他甚至壞心地想聽到一些不好的消息會怎麼樣,但是每次從別人那裡聽完後,心裡頭又慶幸起來,幸好都是好消息。

  韓崢對她很好,韓家人對她很好,她很幸福,她沒道理不幸福,還有,她就快要當媽媽了。

  ——

  周商商的預產期具體幾號,蘇寅正還是從自己母親這裡聽來的,這事蘇語芯也是無意提起,打電話的時候突然說了句:“商商快要生了,大概就是這幾天。”頓了頓,不自在地解釋起來,“前兩天我遇上韓太太,我和她就在茶樓聊了會,然後聽她說起的。”

  蘇寅正掛上電話,只覺得心臟一縮一縮的,寬敞的辦公室、中央空調“颼颼”地吐著冷氣,他突然覺得有種難以忍受的悶熱,他背靠紅木轉椅上,取下自己小拇指上的這枚銀白色戒子,然後將它放進了抽屜。

  蘇寅正其實好幾個月前就聽說周商商懷的是多胞胎。

  多胞胎啊,上輩子多少年修的好福氣,韓崢,你真是好福氣啊。

  ——

  6月1號下午兩點三十三分至兩點四十分,周商商在三位婦科權威專家的的相互合作下,順利產下三子,兩男一女。

  韓部長當天從北京飛回S市,並親自為三孫兒上了戶口,戶口名上分別是韓宗奕、韓宗沛,韓宗苓。

  至於小名,大兒子韓宗奕牛牛,老二韓宗沛皮皮,小閨女韓宗苓糖糖。

  本來牛皮糖這名字遭到周商商的強烈反對,後來想想反正是小名,順口就好,也慢慢從接受到喜歡,其實她更喜歡小包子、小饅頭之類的。

  取名是大事,韓部長能那麼快給三孫子取號名字,不是敷衍了事,更也不是擅長取名。[飛天中文]相反,這三名字早在4月份孩子性別確定下來後他便著手準備,反覆翻字典,查閱各種取名大全、周易算命等,來來回回琢磨了差不多兩個月才將三個名字確定下來。

  兩男一女,兒女雙全,韓家娶了商商,韓部長想:這不僅是老二的福氣,也是韓家的福氣,至於閒言碎語,那是嫉妒,是嫉妒,還是嫉妒吧?

  ——

  第二天,韓崢坐在床頭一口一口地餵周商商喝薑湯,周商商被濃烈的姜味嗆了口,韓崢趕緊拿著手帕給周商商擦了擦:“這東西是不好喝,不過對身子好,忍忍啊,咱們再喝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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