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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裡,薛蟠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繼續磨著徒臻問賈家女眷的事兒。

  “我知道目下賈家的男丁在牢中待罪,我也問過了府上的大老爺和二老爺,大概知道了他們家的錯過,估計也得是個抄家流放的罪過。只是賈家的女眷大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閨閣女子,又能有什麼殺人掉腦袋的大罪?如今一家子老弱病殘都被關在牢里,我瞧著都可憐,聖上莫不如將他們放出來,也是聖上的仁德恩典。”

  徒臻沉吟片刻,到底對於自己義憤之下不經大腦的發泄舉動感到心虛,當下也無可無不可的應了。只是開口囑咐道:“賈家旁的女眷甚至丫鬟婆子放了也就放了,沒有什麼相干。唯有二房賈政的夫人王氏,還是要繼續收監的。”

  薛蟠挑眉,開口問道:“為什麼?”

  “因為放印子錢可是掉頭抄家的大罪。再者,縱容家裡養的尼姑庵行些不敬佛祖,敗壞世風的事兒,世人也未必能容了她。這樣的人若是出現在明日的封后大典上,恐怕也沒了你的體面。”徒臻一臉冷硬的說道:“我可以做主,將賈家的老太太和那些無辜的閨閣小姐丫鬟婆子放出來,甚至恩典一部分人參加封后大典,也算是明日你我大婚大赦天下的一部分。不過,對於那些真正有罪的人,還是要依法追究。不然的話,國法威嚴何在?”

  薛蟠無奈的點了點頭。

  徒臻伸手握住薛蟠有些冰涼的雙手,略帶歉意的說道:“準備了這麼久,原本還想著給你一個完美無缺,盛大奢華的婚禮,如今卻出了這樣的事情。朕這次出手懲治那些仕宦貴族,雖然是為了儘快平息他們的暗中謀劃,但到底也壞了你我大婚的興致,你不會怪我吧?”

  薛蟠聞言,無奈的嘆息一聲,伸手拍了拍徒臻的肩膀笑道:“你說什麼呢?說到底也是為了大家好,我雖然一時義憤,覺得傷了顏面,但顏面能有多重,到底也比不過你的江山安穩,比不過我們兩個日後的清淨日子。”

  徒臻心中微微放鬆,就聽薛蟠繼續說道:“何況我這皇后當得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古往今來,何曾有一個男皇后,古往今來,又何曾有帝後大婚,並不是廣施恩德大赦天下,反而在婚典前夕大肆抄家,行重法典的?估計此番事過,所有人都該說我們的皇帝是個嚴苛的皇帝,主張的是依法治國,卻不是以仁德治理天下了。說到底,受了委屈的,反而是你。”

  如若不然,待到眾世家貴族行了那些鬼蜮之事後,徒臻便可順理成章的將一干逆賊收拾掉。屆時或許會對薛蟠的名聲有損,但也絕不會有人議論徒臻如何苛待老臣,如何不能容人?反而會大肆宣揚聖上仁愛寬厚之心,哪怕心知八公眾人心懷不軌,看在其祖上功勞的份兒上,也依舊願意給八公後人一個機會,只不過八公並未把握的住,執意要對聖上不恭罷了。

  待到那時,徒臻的名聲非但不會受到影響,反而會更上一層。

  以徒臻汲汲營營,習慣了權衡利弊的城府,不會看不出此種詫異。可是徒臻依舊在事發之前將所有不安全的隱患全部清除。帝後大婚之前,聖上嚴苛厲法打壓異己,斷然違逆儒家寬厚中庸之道,這樣的舉動要背負的壓力不可謂不大,可是徒臻為了薛蟠,為了給他一個完美無缺的婚禮,執意做了。

  雖然舉動有些偏激,雖然衡量之後也可能會有更好的辦法,但沒有一個辦法會比此番舉動更能顯示出徒臻對薛蟠的在意,這種在意是融入骨子中的執著,是龍有逆鱗,觸之必死的狠戾果斷。而不是衡量再三之後的兩全其美,皆大歡喜……

  薛蟠抬頭,看著徒臻英俊無鑄的面容浮現的一絲絲柔情,看著他清亮柔和的眸子中透露出的無法掩飾的深情和果毅,輕輕的勾了勾嘴角,歪頭說道:“雖然目下有些麻煩,不過人生便是由各種麻煩組成的。若是真的平淡如水,雖然也無不可,但到底會膩歪人。”

  說著,踮起腳尖摟住徒臻的脖子笑道:“我生平最喜癲狂禮法,最討厭的便是循規蹈矩,看人眼色。聖上此番舉動,雖然輕狂糙率了一些,但於我而言,卻是再合適不過的。”

  徒臻溫柔的加深了唇角的弧度,伸手握住薛蟠柔韌的腰肢,低頭笑道:“既如此,就讓我們兩個一同做個被人置喙的昏君夫婦吧!”

  “聖上是明君。不論何時,不論何地,他日蓋棺定論,青史留名,聖上也絕對是最英明的君主,沒有之一。”

  徒臻一陣淺笑,將腦袋埋在薛蟠的脖頸,語調輕柔的說道:“若是在蟠兒心中,朕是那樣一個人,那朕便是那樣一個人。世事繁華,萬人稱頌於我而言也不過是浮雲一抹,只要蟠兒喜歡,蟠兒高興,便是再好不過的。”

  薛蟠乖順的點了點頭。

  徒臻輕輕呼出一口氣,開口笑道:“明日,你我便是夫妻,自此以後夫妻一體,榮辱與共。朕若是做個明君,你便是賢后,朕若是做個昏君,你便是毒後,心裡壓力大不大?”

  薛蟠一臉鄙夷的撇了撇嘴,學著徒臻的口吻笑道:“只要徒臻覺得開心,蟠兒便開心。我又不是那些綿軟哭啼的夫人,賢良惡毒,於我而言,又有什麼不同?左右,我呆霸王的名聲,還能變了不成?”

  一語未盡,兩人相視一笑。

  這世間再太大,你我二人只需並肩之地,這世人再多,也不過是你我二人偕老足以。

  情意繾綣,小意溫柔的緊要關頭,薛蟠突然想起一個事兒,立刻開口問道:“忠順親王抄沒的賈家家產都在何處?那裡頭還有賈家三丫頭和四丫頭給我和寶釵準備的添妝之禮,你得叫他們給我還回來!”

  徒臻:“嘎?”

  185

  185、皇商 …

  第一百八十五章

  當日下午的時候,薛蟠帶著從徒臻手裡討來的親筆手書和已經換成百姓服侍的丫頭“抱琴”得意洋洋的出了皇宮。

  在宮門口的時候,恰巧碰上了進宮復命的忠順親王。

  薛蟠冷哼一聲,似笑非笑的打量著人模狗樣的忠順親王,陰測測笑道:“見過王爺,王爺大安。”

  忠順親王不以為然的勾了勾唇角,頷首笑道:“嫂子何必客氣,今日是你給本王請安,明日可就是本王給嫂子下跪了。”

  薛蟠笑眯眯的應了一聲,意味深長的笑道:“可不是麼。如此說來,當真是風水輪流轉,說不準哪天得意的便失了意,失意的又得了意。所以在下奉勸一句,王爺平日裡行事還是給自己留三分餘地的好,免得將來失勢之時,周圍無人替你講情說話。”

  忠順親王抬眼看著薛蟠,毫不在乎的說道:“小侯爺好心,在下心領。只不過世人淺薄,向來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何況你我浮塵於宦海之中,長守於宮牆之內,更應該習慣了那些個人跟紅踩白,落井下石的舉動才是。”

  話不投機半句多。

  薛蟠當即住了嘴,神色冷淡的說道:“聖上口諭,叫你把查抄榮寧二府的家財當中屬於我們忠信侯府的表禮精心挑出後送到我們府上。這也是人家對我妹妹的一點子情意。”

  忠順親王眼中閃過一抹冷光,面上卻笑得如沐春風。

  “小侯爺真是重情重義,如今榮寧二府出了這檔子掉腦袋的大事兒,旁個人避之唯恐不及,小侯爺竟然還要硬生生的往上湊。如此膽大妄為的行徑,小王竟不知該如何評價?”

  “王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今日還言笑晏晏,明日便領著走狗上門查抄的行徑我也不知該如何評價!”

  薛蟠針鋒相對的頂了一句,遂覺得沒什麼意思。當下拱了拱手,告辭道:“聖上的旨意你別忘了。在下還有事兒,暫且告辭。”

  忠順親王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視線落在緊跟在薛蟠身後一語不發的抱琴身上,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

  薛蟠帶著抱琴氣呼呼的上了馬車,轉頭吩咐外頭駕車的連營道:“等會子你拿著我的拜帖去忠順親王府上,定得將東西給我要回來。”

  連營知道薛蟠說的是賈家的東西,立刻頷首應了。

  一路沉默許久的賈元春忍不住開口說道:“我們家的人……”

  “你還有臉問?”薛蟠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開口斥道:“別的暫且不說,你在宮裡頭也呆了十多年,竟然連好事壞事都分不明白。如此輕易的便受了旁人的挑唆。如今你是被病逝了,除了一個主子恩典從宮裡外放的丫頭身份,你竟混的連個有體面的姑姑都不如。更牽連榮寧二府三百口子的人跟你一起倒霉。真是……喪門星。”

  賈元春被薛蟠一通斥罵氣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她自幼入宮,後來被聖上恩典做了賢德妃,周圍眾人無不是奉承讚揚。即便是宮裡頭不待見她的那些個太妃們,說話也都是客客氣氣的。哪裡有薛蟠這般劈頭蓋臉不管不顧的斥罵侮辱?

  賈元春氣的眼圈兒通紅,奈何如今自己已沒了賢德妃高高在上的身份,又不敢對聖上跟前兒的紅人如何,只得咬牙自己忍了。

  薛蟠看見賈元春默默垂淚,一聲不語,可憐見的模樣,越發頭疼的輕嘆一聲。扭過身子,撩開車簾兒,視線專注的盯著外頭,也不言語了。

  馬車行至不久,在刑部大牢的門口停下。薛蟠回頭吩咐賈元春好好呆著,不得亂動,這才在連營的服侍下下了馬車。剛剛在地上站定,得了通傳的王守備立刻從裡頭迎了出來。薛蟠也不廢話,將聖上的親筆手書遞給王守備,開口吩咐道:“聖上有諭,叫我將榮寧二府的女眷們先接到家中照看,等朝上下了定論之後再做處理。”

  王守備聞言,立刻衝著皇宮的方向抱拳奉承道:“聖上寬厚仁德,不忍婦孺孤老受此牢獄之災,實乃吏民百姓之福。”

  薛蟠不耐煩聽他的奉承話,立刻擺手說道:“閒話少說,快些將人送出來。你們有馬車嗎,若是有,直接提出來替我送趟人,若是沒有的話,趕快派個人去前街的車交行交代一聲,給我拉十來輛乾淨整潔的大車來。”

  王守備躬身應了一聲,立刻將薛蟠的話吩咐下去。

  不過片刻,只聽一陣踉踉蹌蹌的腳步聲,看守大牢的衙役壓著賈家的女眷緩緩走了出來。午後的日頭正盛,長期在牢裡帶著不見天日的賈府女眷們有些不適應的眯了眯眼睛。當先走過來的便是由鴛鴦和琥珀扶著的賈母,身後緊跟著邢夫人和尤氏,李紈,再次便是探春和惜春兩個丫頭,趙姨娘……各個都由丫鬟扶著,腳步虛浮,面色慘白,看起來受到的驚嚇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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