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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只有消失了蹤影的妖馬炎蹄能夠說明碧落剛才的確來過。

  也是,他畢竟和白童子相處了那麼久,也會於心不忍吧。彌勒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風穴的吸力越來越大了,只是那麼一下就把昔日的赤子吸收了進來……黑洞般的風穴,到底是通往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呢?

  ***

  根據物質不滅定律,彌勒的風穴吸收進去的東西應該也轉化成了另一種形式的能量而存在,或者說……乾脆去了另一個世界。

  白童子看著四周絕對陌生的景象,有些認可了第二個猜測。

  這是一間精細裝修的公寓的臥房。大床、木桌、衣櫃等家具都是淡雅的暖色調,觀之便有終於回到家裡、可以卸下一切負擔的愉悅感。

  可惜的是,來到這裡的是距現代五百年的日本戰國妖怪白童子。

  小小的童子謹慎地打量著這個在他看來足夠古怪的地方。

  頭頂和四面的牆壁是純白色的,撫摸上去憑藉妖怪的感知可以察覺到些微的不平整,觸感微涼,只是製作牆壁的材料卻從未耳聞目見;腳底下是木質的地板,木板上的紋路宛如向著一個方向擴散的漣漪,每一塊都一模一樣……更別說那些精巧的家具和甚至辨認不出作用的東西了。

  跟著奈落打家劫舍,白童子自問已經見識過了戰國時代很多大名們的府邸,但那些代表著奢侈之最的地方遇到這裡也只能甘拜下風。

  ——於是,果然是到達另一個世界了麼?

  金色的細絲和透明的淚滴狀玻璃垂下來,成爪形的飾品在房間裡散發著光芒,而在另一邊,有一扇門。

  ——門的後面有什麼?

  白童子卻沒有打開門的**。黯淡的紫色眼睛沒有焦距地注視著頭頂精美的金屬藝術品,似乎還沉浸在風穴吸入的那一霎那的不甘和被背叛的複雜感情中,小小的童子怔怔出神。

  空氣的流動形成了風,被推開的門幾乎沒有發出一點響動,然後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點好笑道:“怎麼一直盯著吊燈看?”

  白童子眼神暗了暗:“是你?”

  “不、不對,你是誰?”他戒備起來。

  以一個妖怪的本能而言,剛剛到達一個陌生的地方,他條件反射地就想要張起結界利用妖力保護自己,卻發現自己身上沒有了一點屬於妖怪的力量……就像是突然變成了一個脆弱的人類一般。

  若不是鏡子中映出的依然是屬於白童子的面目,他都要懷疑自己已經換了一個身體。

  這是一個奇特的地方。既然能限制住自己的妖力,那麼有別的什麼存在變成林碧落的樣子也是正常的。

  黑髮白衣、溫雅如玉的少年露出個俏皮的笑容,修長的食指輕點潤澤殷紅的唇:“你覺得我會是誰呢,白童子?”

  適當的懸念會增強解開謎底之後的成就感,何況林同學一直覺得自己跟準兒子白童子小朋友的交流不夠,於是他懷著一種逗弄的惡趣味,放出了自己的妖氣。

  再特殊也是萬千妖類的一種,蝕當然也是有妖氣的。

  就跟變色龍一樣,在不同的環境裡使用不同的著色從而使得自己能夠安全地生活。林碧落也可以選擇偽裝成一個人類,或者還原為一個妖怪——好吧,也許對於其他人而言,後者才是他的偽裝。

  疑惑如同熾烈陽光下的冰雪一般迅速消散,白童子的眼中已經是純然的戒備:“你有什麼目的?”畢竟在他的心目中,林碧落可是一個純正的人類。

  “你要搞清楚,是誰闖進了誰的地盤,”對面披著人皮的妖怪露出高高在上的神色,淡漠的話語中夾帶著些微不屑:“怎麼,是不是很驚訝我的樣子?”

  “沒想到你死亡的時候,思念的居然是一個人類的法師。”

  “我可是根據你的心來變化的,小妖怪。”

  並沒有理會挑釁的言辭,白童子迅速抓住了重點:“等一下,你是說我已經死了?”他的身體還是溫熱的,和以往不同之處只是失去妖力罷了……小孩陡然有些不真實的感覺,這樣竟然就是死亡了麼?

  “你覺得呢?”

  “生和死不過是棋子的兩面罷了,生存本就是死亡的一種,又何必區分地如此鮮明?”

  擁有一頭潑墨長發的妖怪懶洋洋地反問,邁開長腿走過,毫不避諱地靠坐在彈性良好的床上,意態悠閒,簡直就是……

  ——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小小的拳頭握緊了,然後又默默地鬆開。

  白童子:“這裡是冥界?”死亡之地,冥界之所,奈落所下的詛咒形成的風穴竟是通往這個地方的麼?

  可是對面的人很快推翻了他的想法。

  林碧落挑眉,不可思議道:“你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他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而常常異想天開的小孩子,帶著些寵溺和對其想法的不以為然。

  白童子深呼吸,平靜道:“據說死後的妖怪靈魂都會前往冥界的。”

  林碧落托著下巴,用一種勸誡和忠告的語氣道:“沒看錯的話,你還是個幼崽吧?小孩子的話,不要偏聽偏信哦。死後的靈魂都會前往冥界……這種說法,總不會是已經死了的妖怪告訴你的吧?既然不是他們說的,又怎麼能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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