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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小鳳說是,峨眉派和武當派的人現在都住在城中最大的客棧里。

  “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你想見見你的仰慕者?”陸小鳳說的其實是孫秀青。

  “不,應該說是曾經的仰慕者。”蕭飛雨嘆了一口氣道。

  她覺得她欠馬秀真一個道歉。

  如果當初她早知道用了婚約來拒絕後,馬秀真也還是會繼續喜歡自己一直到現在的話,她肯定會趁這姑娘還沒喜歡得很深時直接把女扮男裝的事給說了的。

  世事難料啊,當初她想的是,這麼一個英姿颯慡,得知她有婚約就不作任何糾纏的妹子,之後一定會獲得更好的姻緣,哪知竟會是這樣。

  “原來你說的是馬秀真。”聽到這個曾經,陸小鳳也反應過來了,反應過來後,他幾乎抑制不住面上的笑容,“你就不怕她見到你惱羞成怒與你動手?”

  “她不會的。”蕭飛雨說得非常果斷。

  事實證明她說的不錯,隔天見到她真容的馬秀真,比陸小鳳預想中要平靜得多,眼神里也沒什麼憤恨的情緒,大概是已經徹底接受了她是個女人的設定。

  蕭飛雨也沒有和她繞彎子,上來就向她彎腰拱手道了歉:“當初我隱瞞女兒身行走江湖,雖是無奈之舉,但也給馬姑娘帶來了困擾,如今回想起來,也覺十分過意不去,特來賠罪。”

  馬秀真盯著她打量了片刻,表情有點尷尬,好一會兒後才幽幽道:“我知你有苦衷,而且你早就拒絕了我,並無什麼錯處,所以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蕭飛雨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但對方這麼善解人意,其實反倒是叫她更過意不去了。

  看她一臉欲言又止,馬秀真忽然勾起唇角道:“若是蕭姑娘依然覺得對不住我,不妨幫我一個小忙?”

  蕭飛雨:“什麼?”

  馬秀真:“是我二師妹,她這幾日一直想尋個機會向你請教幾個劍術上的問題,又怕貿然前去唐突了你。”

  蕭飛雨當然知道她口中的二師妹是誰。

  來之前她還和陸小鳳提起過呢。

  所以她一口應下:“沒問題,讓她直接來找我便是,或者她現在在的話?”

  “她在。”馬秀真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我去叫她過來吧。”

  “好。”她點頭。

  沒過多久,這對師姐妹就從隔壁屋子過來了。

  比起平靜淡然的馬秀真,孫秀青見到她時,面上幾乎全是顯而易見的激動,一雙杏眼亮如晨星:“蕭姑娘。”

  蕭飛雨笑著應了,而後開門見山地問她究竟想請教什麼。

  說到這個,孫秀青好似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對蕭姑娘這樣的劍客來說,定是再幼稚不過的問題,還望蕭姑娘不要笑我。”

  蕭飛雨一時哭笑不得:“哪那麼嚴重啊,我也是一步步練過來的嘛。”

  孫秀青嘆了一口氣,道:“可你走一步,就抵得上尋常劍客的一百步了呀。”

  這話並不是恭維,而是事實。

  放在兩年前,要是有人說,將來會有一個不滿十八的姑娘,連贏葉孤城和木道人,絕對會被江湖人嘲諷莫不是在說夢話。

  劍是兵中君子,放眼江湖,用劍的人不說多如過江之鯽,起碼也稱得上一句常見。

  但就算是這樣,自古以來,還是有許許多多的人覺得,劍乃大凶之器,不適合女人用,像武當更是乾脆從來不招女弟子。

  孫秀青一直覺得這是一件很沒道理的事,可她再有悟性,也只是在峨眉的這一代里拔尖罷了,天下群雄論劍,暫時還完全沒她的份。

  飛劍客,木道人,白雲城主,還有她師父,這些江湖頂尖的劍客,無一例外都是男人,仿佛更印證了女人就不適合用劍一般。

  直到出了蕭飛雨這位“南璧”。

  所以得知蕭飛雨是女兒身之後,她雖然十分同情自己的師姐,但更多的卻是高興和比原先更深的仰慕。

  此時蕭飛雨願意讓她隨意請教,她當然是再高興不過。

  兩人聊了近兩個時辰。

  期間蕭飛雨把自己學的是昔日擁翠山莊李觀魚前輩所作的《劍陣》這事也告訴了她。

  她聽後驚訝得差點沒合上嘴:“李觀魚前輩?!”那可是活在傳說中人啊。

  而且這部《劍陣》也在江湖上失傳了很久。

  孫秀青不由得好奇:“原來它並未失傳?”

  蕭飛雨對她印象很不錯,再加上現在已不用繼續維持謝霖這個身份,乾脆直接解釋道:“世人以為它失傳而已,實際上它是被我祖父從擁翠山莊後人那買下了,但我們家的人甚少在江湖上走動,所以時間長了,江湖上便以為《劍陣》失傳了。”

  孫秀青恍然:“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與木道人一戰時,能用出比兩儀劍法更精妙更富變化的劍法來。”

  說到這裡她又想起了什麼一般,問蕭飛雨:“那你的那柄短劍……是不是也是根據這部書鍛造的?”

  蕭飛雨驚了:“你這都看得出來?!”

  被偶像誇獎的孫秀青有些赧然:“我只是覺得那把劍對維持你的劍法變化尤其重要而已,不管是重一分還是輕一分,效果都不會如此之好。”

  其實同樣的話阿飛也說過,但阿飛畢竟成名了幾十載,有這點眼力是應該的。孫秀青卻不一樣,這姑娘才十六,能夠把她的劍和劍法看明白到這種程度,也無怪乎陸小鳳都要贊一句悟性好了。

  所以兩人聊到最後,蕭飛雨不僅盡心盡力地替她解答了一些劍術上的疑惑,還在非常真誠地鼓勵她:“你悟性這般好,努力練下去,定會有大造化。”

  之後蕭飛雨回去,西門吹雪問她與馬秀真說得如何,她便十分興奮地與他講了馬秀真這個姓孫的師妹,說:“這等眼力這等悟性,而且她才十六歲,我要是獨孤一鶴,肯定會把掌門之位傳給她!”

  西門吹雪皺了皺眉,他完全不覺得孫秀青能看出這些來很了不起啊。

  兩人一道遊歷江湖這麼久,蕭飛雨已經成功修煉出就算她不說話也能準確知道他各式皺眉究竟為何意的本事了。

  她湊過去,一邊朝他眨眼一邊笑著開口道:“我知道你也看得出,可你在我心裡一直是個天才呀。”

  原本皺著眉一派嚴肅的西門吹雪又紅了耳朵。

  再過幾日便是上元。

  去年中秋時他二人懶得跟蕭王孫掰扯展夫人求過來的那件破事,出門找了個畫舫在秦淮河上呆了一夜,蕭飛雨還在城外那一塊水淺的支流里撿到了幾片殘荷葉。

  那夜他們曾聽岸上的人議論,金陵城最盛大的花燈會其實不是在中秋,而是在上元,那才是真正的東風夜放花千樹,滿目流光宛如仙境。

  蕭飛雨覺得本地人說來可能會有點誇張,但聽到時還是忍不住偏頭對西門吹雪道:“那等明年上元,咱們還來看吧?”

  西門吹雪說好。

  現在上元已至,還未入夜,秦淮河畔的花燈就已經布置起來了。

  蕭飛雨本來想著趕在天黑前去租畫舫,應該能比去年中秋租到的好一些。可她委實低估了金陵人民對上元燈會的瘋狂程度,去的時候就被告知,大的已經全租出去了。

  她一臉失望:“那小的呢?”

  做這生意的老闆捋著鬍子道:“實在遺憾,小的也早有客人訂下。”

  哎,想和女朋友浪漫一把都不行,還有沒有天理了。

  見她一派遺憾地打算離開,那老闆忽然又出聲叫住了她:“我在城外的碼頭處還存了一艘,本是打算自用,若姑娘實在想租,也不是不可以。”

  蕭飛雨一聽,眼睛都亮了:“真的嗎?!”

  老闆笑著細細打量了她一番,點過頭後才繼續道:“但我有個條件。”

  條件?

  她稍微冷靜了一點:“你說說看?”

  老闆沒有繼續賣關子:“我有一個侄兒,也用劍,一直找機會見傳說中的’南璧’一面,謝姑娘若是願意指點他一二,老朽讓出那艘畫舫又何妨?”

  這條件並不很過分,對蕭飛雨來說幾乎是舉手之勞,所以她沒怎麼考慮就答應了:“沒問題,等過了上元,你讓他直接來城西找我便是。”

  老闆頓時面露喜色:“那便再好不過了。”

  蕭飛雨擺手:“跟你的畫舫比起來,這只是小事。”

  之後這老闆就帶著她去城外的碼頭處取畫舫了。

  取到後他忍不住問她:“謝姑娘緣何這麼想租畫舫?”

  她一本正經:“因為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卻是沒說到底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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