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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止損的最好方法就是投降!”

  嗡嗡的吵鬧聲令人煩躁無比,大部分隨同他們在葉城避難的貴族、豪紳都主張投降保平安,認為那位帝都的新生掌權人會饒過他們。

  主事的飛廉卻不這麼認為,他微微蹙眉,打算開口解釋,卻被身邊的雲煥搶了先——他的解釋方法就冷酷多了,脫手的長劍直接釘在了那群人跟前,一下子壓住了嗡嗡不止的議論說話聲。

  “閉嘴,”他沉著臉,冷聲開口諷刺道:“投降?你以為他會放過你們這群‘肥蛆’?”

  “七殺之條,你們個個入圍,投降只不過加快你們的死亡進度而已。”

  似是對‘肥蛆’的稱呼很是不滿,有人想要張嘴駁斥,卻被人拉住了衣袖,拉住他衣袖的人是個來自帝都的貴族,他顯然了解曾經破軍少將的待人處事方式。

  “那你說該如何是好?不投降……遲早也是個必敗無疑的下場……”靜默的人群里有人小聲地提出異議。

  飛廉嘆了一口氣,開口緩和局面,“投降是不能的,但是諸位擔心的也不無道理,敵我雙方兵力和物資都差別甚大,此番相鬥,最終於我們不利。”

  “那該怎麼辦?”覺察到橫豎都是死的結局,貴族們的焦灼和不安愈加濃重。

  “撤退,退到西荒,那裡的鎮野軍應該還未投入他的勢力,”雲煥下了決斷,分析道:“就算再敗,也可北上入冰海。”

  百年前,冰族自北而來,如今,卻是似乎要重回舊路了。

  “這……倒的確是一個辦法,”飛廉稍一思索,便贊同了他的判斷,“我這便讓人去北門通知楚暮。 ”

  雲煥突然站起,走過去拔了深釘入地的長劍,“我親自去。”

  “好,你們,要小心些。”飛廉也不阻止,雲煥對楚暮的擔心他能理解,雖然他不認為楚暮這傢伙能出什麼大事,好歹也是一代少將。

  而這位‘好歹也是一代少將’的傢伙,卻真的遇上了大麻煩。

  葉城四門,東門在強攻之下已失守,餘下三門,都各有兵力在強攻,但是北門更甚,兵力幾乎是其他地方的雙倍體量,幾乎讓楚暮懷疑自己是不是出門沒看黃曆。

  “閉嘴,別叨叨!”對於來城頭勸降的豪紳,楚暮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回頭冷聲說:“你這是來動搖軍心啊,劉大人,依照軍律,可以治你死罪!”

  腆著肚子的豪紳忙往後退了幾步,搖頭道:“這不是讓少將您認清現實麼……聽聞您和那位大人在講武堂是結隊隊友,想來關係不錯,您若是投降,想必他也不會為難您……”

  楚暮狠瞪著豪紳,抬手讓人將他拉下去。

  “哎哎哎,我說的事實,你再這麼堅持下去,我們被圍困的葉城百姓可兜不住!那邊傳來的消息,東門都已失守了!”

  楚暮捏緊了拳頭,不去聽他臨走前還絮絮不停的話語……但是,她回頭掃了一眼城牆腳跟,大部分將士都是帶血帶傷,面對猛攻城門的敵方,敗落不過瞬息的時間。

  耳里全是衝擊在城門上的巨大碰撞聲,還有刀戟入肉的拼殺聲。

  她嘆了一口氣,拔出身側的光劍,縱身躍下城門。

  “既然無法阻止敗勢,那便以進為退,尚有力者隨我出城殺一場,力不逮者、撤退,退回中城、集合大部隊。”

  “是!”將士們答應著。

  而原本想要上陣的征天將士卻被楚暮一口回絕了——“征天軍不准出動!”

  “少將!”這一部分征天軍,多為她的第九軍,從帝都一路跟了過來。

  楚暮咬著牙,冷聲解釋說:“我們這點風隼和比翼鳥,完全抵不過人家迦樓羅的一擊,上去送死麼?”

  “給我跟著部隊退回去!”

  她說的沒錯,他們這點小東西,在迦樓羅這個龐然大物眼裡,都不過一個擺尾的動作。

  楚暮當時以為沉乾已死在迦樓羅的試飛中,卻未料他竟是活得很好,帶著絕大的力量和沖天的殺伐回歸,她幾乎不認識這個叫做‘沉乾’的人了,縱使是同樣的皮囊和笑容,卻氣質截然不同。

  那樣狂傲和目空一切的表情,從不該是他的樣子。

  這就是‘破壞神’?

  新造的迦樓羅能被他順利操縱,這架龐大的巨械撕毀了所有企圖防抗他的力量——小段死了,她的這位軍輔死前還念著他的父母、鄭通行也死了,這個曾經不滿她的副將駕著比翼鳥衝上去,被迦樓羅一擊而毀……還有太多她知道、或者不知道的人,都一一失去生命。

  她質問過,為何要掀起內鬥?為何要殺伐成癮?

  得來的,卻是他冷酷至極的回答——“這些令人作嘔的森嚴等級、腐爛的貴族秩序……難道不該一掃而清嗎?”

  “你在講武堂曾說過,這個帝國需要新秩序,你做不到,我能做到!”

  可是他的掃蕩手段太過激烈……

  不該這樣的。

  楚暮搖了搖頭,不再回想過去的事情,捏緊了手心的劍柄,堅持道:“開門,隨我去戰!”

  應和著她的話語,原本搖搖欲墜卻緊閉的北門,轟然洞開。

  她執劍帶頭衝出,全然是悍不畏死的架勢,跟她出去的人不少,但對於湧上來的雙倍敵人來說,卻不過寥寥而已。

  每一劍下去,她都沒有眨眼,那些飛濺起的血液,沾染上她的衣袍和額角。

  心軟和慈悲,在此刻而言,都是沒有用的東西。

  一劍和一劍,楚暮舉起的手不曾停歇,直到手臂都累乏到提不起、呼吸都急促到變為沉重的喘息,她才恍然發現,跟在自己身邊的將士竟是一個都沒了。

  只剩下她面對千軍萬馬。

  楚暮停下來,冷眼觀看四方,敵人用一個巨大的圓將她圍攏起來,那些手執兵器的敵人卻無人上前。

  “放她走!”統領這一方的將領突然下了令。

  楚暮抬眸,看見的是久未見面的舊識——“季非?”

  那個七年前的講武堂同窗,慣會欺負沉乾的傢伙,此刻站在了他的那一邊。

  “好久不見了,楚暮,”他似是想懷念少年的時光,卻終究搖了搖頭,朗聲說道:“你走吧,他不會阻你,也不會殺你。”

  楚暮沉默了一會兒,盯看他高聲問道:“他當真不回頭?”

  “回頭難……”季非想了想,告訴她:“能拉住他的人幾乎沒有,或許你是一個,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手段了……怎麼,要隨我回去勸勸他麼?”

  楚暮沉默了半刻,似乎想要往季非那裡邁出腳步,一隻溫熱的手從身側忽然伸來,攥得死緊。

  她驟然回頭才發現,那隻手的主人是不知何時潛到自己身邊的雲煥。

  “和我回去。”他開口道,抬手抹去楚暮眼角眉梢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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