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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應該切下那個叫夏目玲子的人類的耳朵,然後去找父親邀功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想到玲子插著腰,氣呼呼的對著他說“隨便站在那種地方可是很危險的,知道嗎”的樣子,他就沒法下手。
不想看見那雙明亮的眼睛失去神采。
夜卜驀地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所以,他將玲子踹下了山崖,只因為不想看見那雙逐漸變得暗淡的眼睛。
“夜卜,你再不動手,我就要擋不住了。”緋的聲音有些氣惱。
殺了她嗎?對,殺了她。
不過是一隻妖怪罷了,有什麼好手軟的。
像往常一樣,完成任務,然後被父親誇獎就可以了。
他夜卜,是屬於父親大人的神明。
夜卜拉開距離,將兩指放到了太刀上面:“豐葦原中國……”
“住手,夜卜。”一個略微低沉的男聲傳來,夜卜如同停了發條的木偶,整個人都靜止了下來。
“夜卜”是父親取的名字,也是他的真名。在父親用這個名字命令他做事的時候,他只能選擇聽從。
夜卜的父親是一個完全籠罩在黑色中的人。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和服,帶著一頂黑色的帽子,黑色的捲髮將他的大半張臉遮的嚴嚴實實,讓人看不清容貌也辨不清神情。
夜卜躲開了妖刀姬的攻擊,有些鬱悶的回到了父親的身邊。
男人摸了摸夜卜的腦袋作為表揚:“做的漂亮,夜卜。不過你暫時不能殺了那些式神,若是沒有人去為我們通風報信,這一切不都沒意義了麼?”
得到讚揚的夜卜立刻露出了開心的笑臉,用仰慕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父親。
“不過,在此之前,要給這些不知深淺的式神一些教訓才行,不然他們恐怕不會乖乖的回去。”男人掃了一眼繼續衝過來的妖刀姬,還有飛在天上準備隨時進攻的童男童女,“順便,測試一下螭對於妖怪的能力。”
“來吧,螭!”
夜卜手中的無鞘太刀瞬間消失,重新變成了女孩的樣子,一個鮮紅的“螭”的小篆出現在空中,女孩變成了一把禪杖落到了男人的手中。
遺留於人世間的死靈,在被神明賜予名字後就成為了神器。神器會根據神明和自身本身的特質而變成不同的器具,以供神明使用。
一般,一個神器只會有一個主人,即使想要更換主人,也會和之前的神明說明情況,要求去除先前的名字後,才會跟隨新的神明。
但,這其中也有著例外,比如眼前的這個女孩,就同時擁有著兩個名字。
這種擁有多個名字的神器,通常為神明所不齒,他們給了這樣的神器一個專門的名字,叫做——“野良”。
夜卜毫無疑問是一位神明,但夜卜的父親從表面看來只是一個人類。人類為何可以使用神器,這大概是誰也不知道的秘密了。
“根據資料,妖刀姬原本也是一個人類,在變成妖怪後失去記憶。這種情況,不是和神器很像嗎?”男人一手拿著禪杖,一手按著帽子,露出了興味盎然的神情,“螭,試著毀了那個式神。”
“是,父親大人。”女孩的聲音在男人腦中浮現。
在神明中間有一個不能說的秘密,那就是絕對不能叫出神器生前的名字,讓神器想起過去的事情,不然神器就會墮落為毫無理智的妖怪,被怨恨所吞噬。
女孩作為“緋”的時候,能力是控制水流;但當她作為“螭”的時候,能力卻是解開那道記憶的封印,抹去神明賜予神器的名字。
妖刀姬已經沒有多少理智了,她只知道要殺了眼前的這些人,去為玲子大人報仇。
面對拿著妖刀直接衝過來的妖刀姬,男人沒有任何的退縮,只是舉起禪杖,對著妖刀姬輕輕一刺。
禪杖的頂端刺在了妖刀姬的額頭上,一顆細小的血珠慢慢的滲了出來。這種看似毫無攻擊力的舉動,卻輕而易舉的阻止了妖刀姬的進攻,讓她的眼中出現了迷茫的神色。
“父親大人,我切斷了她和夏目玲子的契約。”
男人聞言動了動眉毛,似乎對於這種情況有些意外。
大量的記憶湧入了妖刀姬的腦海。
“小秋姐姐,你胳膊上的傷是怎麼回事?父親打你了嗎?”
“沒有的事,只是摔了一跤……”
……
“我沒有你這個女兒!給我聽清楚,如果你再來的話,我就打死你!”
“父親,不要,求求你,不要……”
……
“父……親?”
……
對了,是父親,是父親親手將她推到了鍛刀爐里;然後,又是她,親手將父親砍成了肉沫。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為什麼呢?
她不想想起來,一點也不想!
“啊啊啊!”妖刀姬放了手中的妖刀,然後捂著腦袋痛苦的嘶吼著。
“你對妖刀姬姐姐做了什麼!”童女對著男人質問道,但不知為什麼,她只要稍微一接近那個男人,心中就會泛起恐懼。那個男人,比之前把她和哥哥囚禁在小屋子裡的人類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