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斷腸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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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副官扭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長長地嘆息了一聲,扭頭衝著秦軍醫點了點頭,轉過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剛走出門框外,就見葉初雲靜靜地站在那裡,望著他,她身上那套寬鬆的長洋裙讓她本就單薄的身子顯得更為瘦削,似乎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似的。懶她那蒼白的臉色以及那棄滿血絲的雙眸讓林副官一怔,不由得打住了腳步。女人見他走出來,邁步走到他跟前,衝著他微微開啟雙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林副官知道,這女人失聲了,因為看到鈞座中槍的一幕,受驚所致。

  這倆人,心中是明明有著對方的,卻樂不知疲地相互折磨著,連他這局外人看在眼底都覺得累。林副官衝著女人微微作了一躬,望著她,定定地說道:「夫人,能借一步說說話嗎?」女人神色有些呆滯地點了點頭。兩人來到安靜的小廳內,在一張圓桌前坐了下來。天氣有些冷了,這女人卻穿得極少。林副官望著這臉色比病房中那人的好不到哪裡去的女人,緩緩地說道:「夫人,現在鈞座依舊命在旦夕,作為屬下我還是有句話要與你說。」說著說著,他目光越過這女人:「我知道鈞座一直都很在乎夫人您,可怎麼也沒想到,他已經愛你愛到了連命都可以不要的程度了,要知道他的命不是屬於他一個人的,而是屬於整個郢軍與百姓們的,他一旦出事了,整個華北就會亂了,鈞座他明知道會那樣的,但依舊毫不猶豫地捨身救您。

  可見您在他心中的地位---」蟲他說著說著,側過臉,但見女人雙手緊緊地抓住手上的手帕,拳頭直捏得發白。林副官望著她,稱呼一變,說道:「葉小姐,我聽許默說,你哥哥是死在咱們郢軍的大牢當中的。」葉初雲聞言,眼底閃過一絲沉痛,她微微抿了抿唇,神色哀傷。林副官沒有錯過她這一下表情,繼續說道:「我也知道,你有恨鈞座的理由,你認為是鈞座間接殺死了你的至親,可是,葉小姐人,您可曾想過,在這亂戰不斷的時期,兩軍交戰,你哥哥作為敵方,死在我們郢軍的牢中也是無可厚非。

  再說了,你哥哥也殺過不少郢軍的人,不是嗎?」他說著說著,察覺自己的語氣有些激昂,不由得便停了下來,半晌,才吐出一句:「您若因為這樣而記恨於鈞座,對他是不公平的。」說到這,他不由得長長嘆息一聲,望著她說道:「希望葉小姐您能想通這一切,說真的,我跟隨了鈞座這麼多年,從沒見他妥協過了,但他在葉小姐您跟前卻---」說到這,他打住了,臉色極真摯地望著她,說道:「葉小姐,鈞座唯一想要的,是您的真心而已---。」女人聽著聽著,臉色漸漸發白,她雙唇不停地顫抖著,眼底有一絲的濕意。

  林副官知道,這個女人會想通的,此刻他看到了她的擔憂、甚至是恐懼---因為那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或許,這個女人的心其實早已經交付給那個對於她來說如猛獸一般的霸道男人了。女人緊捏成拳狀的手鬆了開來,她拿起一旁的紙張與鋼筆,顫抖著手寫下了幾個字,將紙條推到了他的跟前---「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人或許都醒不過來了。」見狀,林副官的心不由得顫了顫,他壓下心中的不安,安慰著這個女人說道:「放心吧,鈞座他那麼剛強,他是不會輸,他---肯定會醒過來的。

  」這話在安慰她的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聽了這話,女人抬眸望著他,眼底閃過一絲光彩,竟是有幾分相信他的話了。「葉小姐,聽說你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了,屬下相信,鈞座醒來,是不願意見到你這憔悴的模樣的,好好養好自己的身子吧!」葉初雲將他的話聽了進去,回到正廳,就讓下人端來一碗粥,在冀萱蓉吃驚的注視下,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長長的餐桌上,一口一口地吃著,她的胃直泛著酸水,是半分食慾也沒有,但她還是勉強著自己一口一口地吞下腹,一邊吃著一邊無聲地哽咽著--------------------------------------「嘀---嘀---嘀---」一聲聲從醫療儀器內發出來的冰冷的聲音有規律地響起,不曾間斷,空氣中充斥著刺鼻的藥水味。

  一個女人安安靜靜地守在床榻前,痴痴地望著那個一直昏迷著的男人。女護士進來又出去,出去又進來,這女人依舊維持著一成不變的動作,仿佛是被石膏雕在床邊似的,讓見者心酸。女護士走進房中,給病榻上那昏迷著卻依舊舉足輕重的尊貴男人探了探體溫,剛將體溫針放下,就見坐在床沿的女人動了動,她伸出手來,扶了扶男人耳後的短髮,動作極輕柔。女護士不敢打擾她,衝著她微微作了一躬就出去了。葉初雲卻連看也沒看她一眼,此刻,在她眼底只有這個躺在榻上的男人。

  五日了!五日來,這個男人就靠著那冰冷的儀器維持著那微弱的氣息。這個男人,這個向來意氣風發的男人,從不曾如此脆弱過,此刻的他奄奄一息,脆弱得讓她害怕---五日來,幾度垂危又幾度被搶救過來,如此折騰著,讓所有人皆心力交碎---但他們都不曾放棄過希望,眾人都相信這個男人,他們說他是如此的強大,一定會扛過來的!她更是如此堅信著,因此她總是守在他的榻前,希望他醒過來的那一刻,讓他能看到她---她凝神望著眼前蒼白憔悴的臉孔,他的眼臉緊緊地閉著,將那能洞悉一切的黑眸蓋住了,葉初雲這才發覺,原來這個男人的眼睫毛竟如此的長---她的目光一一掃過他的眉眼,一直往下,目光停留在他的雙唇。

  她站了起來,拿著一根錦簽蘸了些水,小心翼翼地避開那***男人鼻喉間的管子,輕輕地塗上他那乾裂的雙唇,一下又一下---。「鈞座的情況不容樂觀啊,這種情況,暈迷的時候越久,醒來的機會就會越微的----如果鈞座已經昏迷了五天了---」清晨時,陸軍醫對著林副官所講的話在她腦海響起,拿著錦簽的手抖了抖,一滴淚珠從她的眼眶垂了下來---不---不會的,她在心中如此跟自己說著,俯下身,她輕輕地伏在男人的腹部,靜靜地,靜靜地,傾聽著從他身體發出的那輕微的生命的氣息!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女人一直如此靜靜地候在病榻旁,眼前男人人臉孔越來越模糊,她伸出手來,握住男人那一直打著點滴的手,十指交合著----目光定在他的指間,一股疲憊向她襲來,抵不住這困頓,她將頭輕輕地倚在床沿上,不多時,已沉睡了過去---四周一陣的寂靜,那從儀器上發出來的聲音是顯得刺耳---嘀---嘀---嘀---然而伏在床沿的人卻絲毫不受其驚擾,她睡得相當的沉。在這一片死寂當中,那被她那纖細的柔夷緊緊地握住的寬大手指動了動,隨即,那一直毫無聲息地躺在床榻上的男人緩緩地睜開了雙眸,他微微地側過臉,望著那趴在他床前的女人----「雲兒---」他艱辛地喚著她的名聲,聲音有些細小,沉睡中的人兒根本聽不到。

  於是,那隻打著點滴的手從她掌下掙了開來,輕輕地扶上了她的腦袋。沉睡中的人側過頭顱,緩緩地睜開眼睛望著他,在看到那雙深邃的雙眸之時,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角垂了下來。「雲兒---」他喚著她,那聲音依舊低沉好聽,雖然帶著一絲的沙啞。她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望著他,說不出話來,只能不停地哽咽著。男人嘴角輕輕地扯動了一下,他的手扶上她的臉蛋,眸色變得深沉,他望著她,良久,才說道:「雲兒,不要生我的氣;嫁給我!可好?」一時間,情緒太過激動,女人什麼話也不能說,只能不停地點頭,不停地點頭---「好!」直到自己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一霎那,趴在床沿的女人猛地乍醒過來,她急切地看了一眼緊緊地握在掌心的大手,又急急地扭頭望向床頭---躺在床上的男人依舊沒有一絲的動靜,他那雙眸緊閉著,耳邊除了「嘀,嘀」的儀器聲之外,什麼動靜也沒有---以為他醒過來了,那情境是如此的真實,她甚至覺得腦後還有他掌心的餘溫---原來,竟是南柯一夢!一行清淚無聲地從她的眼角流淌下來,一滴連著一滴,無可間斷---------------------------------------------雖已入初冬,可外頭的陽光極強烈,光線從陽台射了進內,暖洋洋的。

  陽台上擺著好幾盆仙人掌,她還記得那裡曾經擺過幾盆蘭花的,那白色的花瓣,以及從花瓣內透出來的淡淡的幽香她依然忘記猶新---『喜歡嗎?我知道你喜歡花,就命人將它從暖房搬到這裡來了,以後我讓她們一天換一種花放在這裡給你欣賞可好?』他曾經霸道地用雙臂將她圈在牆壁間,強勢而霸道。他用那極深情的雙眸望著她,對著她說下這麼一段話;那時她是回簽他的,對,她說不需要。於是,陽台便換上了仙人掌,此時此刻,她是多麼渴望陽台擺放的是那幾株幽蘭----靜靜地椅在窗台,望著陽台的方向,一道強烈的陽光照射在她身上,她依舊覺得陣陣的森冷,她只能模仿著他的動作,用雙臂緊緊地環住自己的身子。

  「夫人---夫人---」一聲激動的叫喚聲響起,隨即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葉初雲依舊一動了不動地倚在那裡。「夫人---」張媽氣喘吁吁地跑到她的身後,神色激動地衝著她大聲宣告道:「醒過來了---軍統大人醒過來了---」女人停滯了片刻,像是在消化她的話,片刻後,她急急地扭過頭來,望著她----但見女人那好看雙眸內,不斷地有淚水涌下來,傾刻間,已經淚流滿面,張媽不由得楞了一下。好一會,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再一次向她稟報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夫人,軍統大人醒過來啦!」女人什麼也沒有說,她甚至連臉上的淚水都忘記了要抹去,只是急急地舉步往偏廳的方向跑去---醒了,他終於醒了!感謝蒼天---她要去找他,她逼切地要告訴他,她是願意嫁給他,無論他願意釋放方蔓與否!一道曙光照在女人的身上,給她那往前狂奔的飄然身影蒙上了一道美好的光暈----------------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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