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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過了多久,Krist終於看到那扇緊閉的門打開了一些,一位護士行色匆匆地出來。

  等在搶救室門口的人全都涌了過去,Krist反而半步都挪不動。

  他聽見Boonrod開口問:「護士小姐,我兒子怎麼樣了?」

  護士不知道是急著去準備什麼東西,腳步片刻未停,也顧不得再照顧親友的心情,只匆忙地道:「別擋路別擋路,病人不知道怎麼了,突然一點求生意志都沒有,你們再這樣攔著的不是我,是他的命!」

  咚——

  原來心臟猛地下沉,居然是這種感覺。

  Krist眼前一黑,可是現在最有資格暈倒的是卻不是他,在大家的驚呼聲中,堅強撐了這麼久的Boonrod叔叔終究還是軟倒在了地上。

  或許是人在危急關頭反而能更加清醒,片刻的暈眩之後,Krist腦中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這是Singto的父親,Singto還在急救室躺著,自己得負責幫他照顧著。

  於是在所有人都還手忙腳亂的時候,Krist先是上前去扶著Boonrod緩慢躺在地上,然後開口指揮:「Kat,去叫別的醫生過來,快!其他人散開,不要圍在這裡!」

  所有的混亂在這時起漸漸緩解,等聽見醫生說Boonrod沒什麼大礙,把他安然地推進病房,Krist緊繃的神經才猛然鬆懈下來。

  直到這時,他才倏地反應過來護士那一番話是什麼意思似的,整顆心都變得空空的,人也像是飄在雲端,搖搖欲墜。

  安排小妹跟Gun在Boonrod病床前守著,Krist的腳步又不受控制地奔向搶救室。

  可是就算是與他只有一牆之隔又能怎樣呢?他根本什麼都幫不上忙。

  那兩枚齒輪已經染上與他相同的體溫,像是與他融為了一體,讓人意識不到它們的存在,於是它們帶來的安慰也變得微乎其微。

  Krist愣愣地握著他們,目光落在那扇緊閉的門上,可雙眼卻空洞沒有焦距。

  「Kit……」他耳邊傳來媽媽的聲音,「Kit,你要是心裡難受就哭出來吧,別這麼愣著……」

  媽媽的聲音裡帶著哽咽。

  Krist才意識到,自己在Singto身邊坐著時不停的淚居然在這時全都乾涸了。

  他摸了摸自己紅腫的眼眶,鈍鈍地低語:「媽……我不哭,你也別哭,Singto他就快醒了,我們都不能哭。」

  曾經在Singto病床前肆無忌憚的眼淚在此刻仿佛成了Krist的禁忌,在Singto安然的消息傳來之前,他不敢落下一滴。

  媽媽趕忙在臉上擦了擦:「好,好,我也不哭,Singto一定沒事。」

  Krist扭頭看向她,一直狠狠擰著的心在看清媽媽的那一剎那,突然就湧上了一股濃濃的委屈。

  他說著不能哭,卻還是忍不住在媽媽面前控制不住地撇了下嘴:「媽,他要是真的醒不了……」

  這一瞬間他想說什麼呢?他想說,他醒不了,我能不能去陪他?他想說,如果我走了,你可以不要難過嗎?

  可是在這些話即將出口的那一刻,他卻又忽然意識到這種話對於一位母親來說是何等殘忍。

  Krist硬生生地將話咽了下去,他知道就算是Singto醒不過來,他也不會有什麼輕生的舉動,只是這一刻,他突然如此痛恨自己的清醒。

  在裡面搶救的那個人,就快被他害死了,可他卻連一句狠話都不敢為了他說出來。

  Krist忍了許久的淚終究還是忽而落下。

  他趕忙抬手捂住眼睛,洶湧的淚水傾瀉而出,浸濕了他手中的齒輪。

  「媽……」他低聲呢喃著,「對不起,我的心好疼啊,我真的……難受得快死了……」

  「Kit!Kit!」在失去意識前,他只聽見媽媽慌亂的叫聲。

  ☆、第 21 章

  整個世界都在下雨。

  Krist沒想到自己居然還能來到劇本里。

  他再次被突兀地帶進來,是因為Singto現在也在這兒嗎?

  或許Kongpohp那日的坦白並不是源自他卑微的期望,而是真實發生的?

  雖然krist心底早就有過這種猜想,但一直到此時,這種想法才真正在他心底占據了主導地位。

  就像是在沉水的那一瞬間抓到了一根浮木,他瀕臨絕望的心終於在這時被照進一道曙光。

  他清楚知道夢境之外的Singto正在經歷著什麼,或許是天主真的聽到了他的祈禱,才會在這時讓他找到機會挽回。

  整個世界,都在下雨。

  他知道這雨其實來自Singto心裡。

  這世界究竟有沒有受到過Krist心理的影響,直到現在仍無法判定,但他卻無比虔誠地期望著此刻就能到那個人身邊。

  或許是內心的期望太過強烈,Krist身邊的景象再一次像電影特效鏡頭一樣迅速變幻,這種陌生又熟悉的景象帶給他的不是初次的恐懼與震撼,而是滿懷希望。

  剎那間,物換星移,他已經身處那個熟悉的海灘,不管在劇中還是在幻想里,這片海在他與Singto的經歷中都占據著不可或缺的位置。

  依然是似曾相識的夜景,只是這次的沙灘上沒有了劇中隱隱約約的燈火與喧鬧又遙遠的熱鬧人聲,灰濛濛的夜雨中,就只有孤獨坐在沙灘上的那個人。

  這個世界已經死了。

  可是在看見他身影的那一瞬間,Krist窒息的心情終於得到些許緩解。

  他狂奔過去,卻因為太心急,被腳下鬆軟的砂礫絆倒,猛地跪坐在那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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