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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如果他們能相愛就好了。

  女孩很會做飯,有的周末會主動帶烹飪好的食物來看他,或者在他的家裡親自下廚。她說白天珞家的刀具比她家的順手,她喜歡他家的廚房,喜歡給他做飯吃。白天珞看著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總是感到寂寞又抱歉。

  時間重合到白天珞和孟大樹因為一腳之緣相遇的7月,這是吃小龍蝦的好季節,某天女孩來看白天珞,手裡提了一飯盒自己做好的麻辣小龍蝦。女孩掀開蓋子露出裡面滿滿的紅色的蝦,白天珞只看了一眼就覺得一陣反胃,他捂著胸口衝進廁所里吐得昏天黑地。

  白天珞說他不吃蝦,什麼蝦都不吃,他對蝦過敏。女孩很抱歉,尷尬地想要走。她提著那堆東西實在是一片好心,大熱天滿頭大汗地帶過來,只為博白天珞一笑。白天珞明白他不能讓姑娘就這樣走,他已經沒有領她的情了,要是再不讓人坐一坐聊一會兒,就更沒有禮貌了。女孩接過冰水沖白天珞笑笑,留了下來,可惜兩人相顧無言,氣氛很是沉悶。為了打破尷尬,女孩兒說她想給白天珞畫一幅素描,白天珞覺得這女孩大概是註定來救他的,她會做飯,會畫畫,會一點一點用她的痕跡抹去孟大樹的痕跡。

  白天珞去書房裡找合適的紙筆,他記得他給孟大樹買過幾個畫本,大概連封都還沒有拆過。

  他在書櫃裡找到了那個母校發的紀念筆記本,他看著那個本子,想起孟大樹站在他身後背誦他個人信息的聲音。孟大樹背過什麼白天珞已經不記得了,但他記得自己當時的心情,是甜的。

  白天珞要找的畫冊就在那個本子旁邊,最前面的一本已經拆了封,看起來還被用過了。白天珞打開那個本子,發現裡面已經被孟大樹畫滿了。

  7月,街頭的相遇,抬起腳看鞋底的白天珞和站在樹後的孟大樹……

  8月,圍著小桌吃黃燜雞米飯的白天珞和孟大樹……

  9月,在電影院裡牽著手的白天珞和孟大樹……

  10月,在廈門旅行的白天珞和孟大樹……

  11月,在山道上背著白天珞的孟大樹和被孟大樹背著的白天珞……

  那一本幾乎都被畫滿了,有的是簡筆畫,有的稍微複雜一點,有的是兩人之間的事,有的只是孟大樹獨自在家等候的心情……第一頁寫著“To我的小白”,封底內頁則寫著“From你的大樹”,最後幾頁還空著,不知道孟大樹是不是打算畫完了之後再送給他。

  白天珞抱著那本畫冊跌坐在地上大哭起來,哭得忘記了屋外還有人。

  他和那個女孩結束了,在還沒正式開始前就結束了,他告訴她他有喜歡的人,有一個非常非常喜歡的……人。

  白天珞生了一場怪病,沒有頭疼腦熱,只是變得異常的困,困得整日都睜不開眼。這病仿佛是對他這半年來不人不鬼生活的懲罰,讓白天珞產生了要油盡燈枯的錯覺。白天珞不想進醫院,因為進了醫院他又會想起孟大樹,他想扛過去,扛過去可能他就徹底好了,扛不過去他就去見孟大樹,問問他是不是又改自己的生死簿了。

  在近乎自虐的硬抗下,白天珞的症狀加重了。

  這天下午白天珞實在難受得厲害,嗓子火辣辣地疼,頭也發昏,實在無法辦公的他只好早退回了家。他沒有力氣做飯,連外賣都打不起精神點,倒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在睡夢中白天珞又夢到了孟大樹,他經常夢到孟大樹,每次他都像個旁觀者,看著眼前的另一個自己和孟大樹重演他們的過去。其實他們相識不過半年,夢裡來來去去就那麼些事,可他總夢到,一遍又一遍,被迫地去回憶。

  這次的夢好像有點不一樣,白天珞並不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而是親歷者。孟大樹也變得不同了,他瘦了很多,幾乎都快變樣了。

  夢裡白天珞同樣是躺著的,他懶洋洋地沒有力氣動彈,眯著眼睛想要睡覺。孟大樹走過來坐在他旁邊,把手在他頭上探了探,責備道:“你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燒得這麼嚴重……”

  白天珞似乎並不驚訝孟大樹地存在,他哼哼唧唧地回道:“你不是說你來嗎?你人呢?”

  孟大樹眼裡仿佛瞬間就染上了水汽,他小聲嘀咕:“你不要我了呀……”

  白天珞伸手遮住發脹的雙眼:“餓了……你給我熬個粥吧……”

  孟大樹應了聲“好”,起身給白天珞拿了條毯子蓋,白天珞把手從毯子裡伸出來,補充道:“加點料吧,皮蛋瘦肉粥什麼的。”

  孟大樹把白天珞的手塞回毯子裡:“病好了再吃,現在吃清淡點,給你做個白粥。”

  白天珞搖了搖頭,又想把手伸出來,被孟大樹摁住了,他不服地反對道:“我現在吃不出味道,不加東西肯定吃不下去。”

  孟大樹無奈地嘆了口氣,屈服了:“聽你的。”

  白天珞不明白自己在這個夢裡為什麼這麼幼稚又嬌氣,但他覺得這樣也挺不錯的,起碼這個夢他做得很開心。

  門鈴響的時候白天洛正在夢裡聞著皮蛋瘦肉粥的香氣,他用毯子捂住了頭,想把那聲音隔絕在外。門鈴終於停了,可白天珞的手機緊跟著響了,白天珞在茶几上摸到手機摁下接聽鍵,就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您好,您點的外賣到了,請問您在家嗎?”

  白天珞剛從睡夢中被驚醒,思維還沒恢復,他狐疑地看了看手機,眯著眼睛回憶了一下,最後踏著拖鞋晃晃悠悠地開了門。

  儘管不記得自己點過外賣,但白天珞還是伸手接了,他提著袋子看了一眼,好像是一碗粥和一份青菜。

  白天珞拎著那袋東西進了屋,他把外賣放在茶几上,點開自己手機里的相關軟體查看起來。某app中清清楚楚地有下單記錄,和白天珞點的東西一致,時間是半小時前。白天珞放下手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心想我這是發燒燒糊塗了嗎?

  白天珞一貫講究,病著也要端端正正去餐桌上進食,他把粥和白灼生菜轉移到餐桌上,卻見餐桌正中央放著退燒藥,旁邊還有一杯水。杯子裡的水冒著熱氣,像是剛燒開不久,白天珞用指腹在杯子外壁探了探,燙手。

  忘了訂過餐是燒糊塗了,這也是燒糊塗了?

  白天珞知道自己沒那麼糊塗,他吃了粥喝了藥,洗了個有些燙人的熱水澡,然後鑽床上休養生息去了。臨上床前白天珞看了一眼家裡的窗戶,他最近日子過得太糊塗,窗簾半拉不拉的,一點也不符合他的強迫症。他走到窗前想去拉窗簾,卻因為不知道是拉開好還是關上好猶豫了好一陣,最後他鬆開了攥著窗簾的手,揉著眼睛上了床。

  其實他很想見孟大樹,特別想,想得都快撐不下去了。

  一周後白天珞的病終於好了,與此同時他的生活里多了個“田螺姑娘”。每天回家都有一滿壺新燒好的熱水,滿了的垃圾總是莫名其妙被倒掉,用完的沐浴露分明不記得買可再用的時候怎麼看都是一瓶新的,擱在洗衣機里洗了不記得曬的衣服隔天早上乖乖的掛在陽台上,忙到不記得吃飯的時候總有外賣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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