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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報的宮女緊張兮兮,鳳青衣揮手示意她閉嘴,然後伸手替身旁的任櫻掖了掖被角,這才走到外面大殿說事。

  鳳青衣眯了眯眼睛,神情不大分明,好久才在宮女快要緊張到站不住的時候開了口,聲音涼涼的:「人現在在哪?」

  宮女一時不知道鳳青衣說的到底是哪個,磕磕絆絆道:「女……罪人的屍——」

  「兵部尚書夫人。」

  「暫時被拘在天牢……」

  沒等宮女抬頭,鳳青衣已經一陣風似的走出了大殿直奔天牢。

  鳳月死了。

  就在剛剛。

  鳳青衣過去的時候,天牢門口站了一堆人,燈火掩映中眾人的臉色都不大對勁,陰沉沉的,就像暴雨來前的烏雲壓頂。

  「臣等見過王爺。」

  「起來吧。」鳳青衣雙手後背,「人在裡面?」

  「是,情況突然,臣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一時之間還沒關押,您……」

  「本王進去看看。」鳳青衣擺手示意所有人都在外面等著。

  天牢里關押的都是重犯,氣氛陰鬱,鳳青衣沿著走廊進去的時候,拐個彎就看見前面背對著她站了一個身影。

  衣著講究,身段勻稱,站姿筆直,一看就是大家裡出來的婦人。

  婦人聽到腳步聲並沒有回頭,停頓了幾秒後,平穩地問道:「勞煩王爺走這一遭了。」

  鳳青衣停在原地,看著婦人一點點轉過身面向她。

  四目相對,誰都看不透誰。

  韓卓英捏著帕子,笑了笑:「王爺是來送臣婦一程的?」

  鳳青衣也同樣報之一笑:「你不可能不知道本王的目的。」

  韓卓英沒答話,捏著帕子的手幾不可見地緊了一下,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仿佛剛剛在眾人眼皮子底下要了鳳月命的人不是她一樣。

  鳳青衣也不著急,甚至慢悠悠地找了獄長的長椅坐下,在燭光里抬手看著自己的指甲蓋,悠閒地像是在茶館裡聽曲享樂一樣。

  過了不知道多久,韓卓英往前走了幾步,鳳青衣未動,但余光中看到了韓卓英的鞋面。那鞋面上是一枝寒梅,繡工極好,連花瓣的細節都栩栩如生。

  「王爺,臣婦就那麼一個哥哥。」

  鳳青衣眨了眨眼:「手足情深。不過李夫人似乎太過大膽了些,李大人可知——」

  「老爺他不知曉,此事是我一人所為!」

  韓卓英一直平靜的臉色在聽到「李大人」三個字後隱隱生變,透出一股子緊張來,不過整個人的身形依舊挺拔如松。

  「凡事衝著我來,不要牽連其他任何一個人。」

  「可是,夫人可知,這害死皇親國戚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韓卓英急了:「我說了都是我一人所為!」

  鳳青衣並沒有因為她陡然提高的聲音而不悅,指尖在桌上輕輕扣著,沒什麼規律,「明日就是那人處斬的日子,明明不需要夫人動手,夫人為何要冒此風險半夜三更混入這天牢處置了她?今日死是死,明日死也是死,有什麼區別嗎?」

  「我想親自動手。」

  鳳青衣沒覺得吃驚,這個答案,她來之前已經心裡有數。

  「就僅僅因為手足情深?」

  韓卓英緩和了情緒,重新恢復了鎮定:「王爺覺得手足之情不夠重嗎?」

  「重,當然重。」鳳青衣摩挲著指甲蓋,燭光在她眼裡跳躍著,她出著神,心裡總有些不大對勁的感覺。

  為了韓邈的死,韓卓英夜半闖天牢殺了鳳月,說是手足情深,也能解釋,只是這其中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自己親手殺死就那麼重要嗎?

  鳳青衣出神的間隙,腦子裡突然蹦出幾個時辰前她見鳳月最後一面時鳳月說過的話。

  過了片刻,鳳青衣猛然起身看向韓卓英,眼神犀利,不復之前的溫和:「你是如何得知你哥哥的死與鳳月有關?」

  對了!是這樣沒錯!鳳月害死韓邈的事是她親口從鳳月嘴裡問出來的,旁人都不知道,韓卓英如何會知道。

  韓卓英立刻手指緊握成拳,但是卻沒說話。

  「你是鳳月口中提到的那個人吧?」

  ……

  後來的日子裡,鳳青衣一直在想,原以為上一世自己的死是旁人造成的,鳳月、韓邈都包含其中,可是這一世她才知道,除過旁人,這一切的開端竟然是因為她自己。

  御花園裡風正大,鳳青衣肩上突然一重,抬手按住了為她披上披風的手,用力一拉,任櫻就坐在了她的腿上,落入了她的懷裡。

  鳳青衣稍稍低頭,將下巴放置在任櫻的發頂,兩隻手圈在任櫻的腰上,盯著隨風搖擺的花朵,一言不發。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鳳青衣回神,有些怔愣:「嗯?」

  「原來你那麼久之前就救過我的命,難怪重來一世,我躲都躲不掉你,是我欠你的。」任櫻往她懷裡縮的更緊了些,「這所有的一切的因果有我的一份,你何必一個人獨自承擔。」

  原來,當年在萬花樓救了任櫻替她贖身的人不是秦無言,更不是魚卿茵,而是鳳青衣。

  那時,鳳青衣應邀前去萬花樓喝酒,住在天字一號房,聽到隔壁的動靜之後出手相救,失手打死了那個意欲對任櫻毛手毛腳的年輕男子。

  那時礙於鳳青衣的身份,並沒有人敢因為這件事找鳳青衣的麻煩,而鳳青衣也就忽略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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