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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朮聽了,心中一痛,“我……我當時以為先帝又故意鬧騰,想要捉弄朝廷官員,通州離京城只有一天的路程,幹嘛非要把所有人弄到通州去。我一時氣不過,就沒有跟隨眾人去通州。”

  正德帝總是荒誕不羈的樣子,就像狼來了似的,一次次的欺騙眾人,白朮不信他,以為他只是玩耍,並沒有覺得親哥哥快要死了。

  張永嘆道:“白司藥莫要自責,先帝當時故意隱瞞了病情,身邊伺候的只有我和幾個心腹,以及沐僉事這種與谷大用江彬等毫無瓜葛的錦衣衛新人。先帝怕死在路上,還沒處死寧王,萬一寧王翻案,再加上張太后支持寧王世子過繼,所以就提前在通州舉行獻俘儀式,處死寧王一家子再進京城,免得夜長夢多出亂子。”

  正德帝先發制人,通州官員皇室和禁軍雲集,江彬和谷大用不敢輕舉妄動。

  回到京城不久,正德帝就暴亡駕崩了。張永拿著正德帝遺詔,和迎接皇帝的隊伍一起去了湖北安陸,迎接當時還是興王的嘉靖帝朱厚熜。

  因張永有擁立之功,之前和內閣,以及大臣的關係處理的還不錯,所以他得以來南京當守備太監,算是八虎中唯一一個體面退休的太監了。

  江彬被活剮,割了一千刀才死。

  谷大用被貶到南京孝陵神宮監——就是一個負責供奉孝陵香火的閒職,沒有什麼權力。

  張永嘆道:“白司藥,我最後一點底都掏出來了,我真的沒有說謊。谷大用能夠逃脫懲罰,完全是張太后在背後護著他。唉,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一死,我沒有任何依仗了,但是谷大用背後有張太后——連新帝都要看張太后臉色,何況我一個失勢的閹人呢?所以,我明知谷大用有問題,證據確鑿,還是一直隱忍不發,就是怕張太后對我發難,張太后若要我死,誰能護我?新帝不可能為了我一個前朝的閹人,去駁太后的面子啊。我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有苦說不出。”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到最後還是皇權的問題。正德皇帝這個人,史書應該是用“昏君“濾鏡來評價他的。我個人認為,他算是一個有作為,有手腕的皇帝,尤其是死前在通州處理寧王的問題,乾脆果斷,創新性思維,乾的漂亮。

  第63章 搞事情

  八虎之中, 張永地位最高,名聲最好。至今內閣里提起這位前朝的掌印太監,也是讚揚大於□□。如今虎落平陽, 張永也是最體面的一隻虎。只是這份體面,張永也不知能夠維持多久。

  八虎裡頭,誰的手上都不乾淨,都有見不光的事情。張永也不例外,他覺得張太后肯定不會放過他的,所以張永新收了幾個乾兒子, 好生調/教,找機會把他們送進宮去, 將來有個依靠。

  沒想到, 乾兒子也早早被谷大用這隻老狐狸收買了,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張永悔不該當初,垂頭喪氣, 越發顯得老態,他對著北京的方向跪下,潸然落淚:“先帝啊,老奴對您忠心耿耿, 從無二心, 老奴一直勸您給自己留個後, 暗地裡找個好幾個和您生辰八字相匹配、易男相、好生養的女人備著, 等著找時機獻給您,可是您三十一歲就早早的走了,這幾個女人都沒用上。您若有親生兒子, 老奴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張永與其說哭正德帝,不如說哭自己晚年淒涼, 無依無靠。

  如此看來,無論出於情感還是利益,正德帝死了,對張永來說是靠山轟然倒塌,是絕對的損失,一點好處都沒有,所以,張永的話起碼有八成可信。

  畢竟,利益不會說謊。

  白朮拉著沐朝夕悄然退下,給這個失意的老太監留下一些體面。

  此時天快亮了,眾人熬了一宿,取得了重大進展,既興奮,又疲倦。

  白朮猛吸一口飄著雪花的冷空氣,瞬間冷靜下來,問身邊的沐朝夕,“你覺得如何?”

  沐朝夕還沉浸在他只是在恰當的時機闖入正德帝的視線,為了牽制谷大用和江彬的一枚棋子的真相里,他一時半會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要知道,正德帝的賞識是他自信的基礎,人生中首次得到認同,在龐大養老院般頹廢安逸的南都南京官場裡,看到了一條向上的階梯,對於沐朝夕一生至關重要,簡直就是給了他新生。

  當時張永告訴他,所謂賞識,是假的。正德帝看中的,其實還是他沐氏的血統。

  沐朝夕有些煩躁,自嘲的說道:“我能覺得怎麼樣?走一步看一步唄,我是個無用之人,能有今天,全靠運氣和血統。”

  白朮瞥了他一眼,“喂,你有些過了啊,搞得好像先帝對不起你似的。要知道運氣好也是一種本事,南京那麼多老牌勛貴的子弟,為何你獨得先帝恩寵?還不是你努力在王守仁組織的義軍里表現突出,立下戰功,讓先帝看到你起碼是一個忠君愛國之人,所以把你當做牽制谷大用的棋子。很多人想當棋子還當不上呢。”

  “寧王叛亂的時候,南京那麼多混吃等死的紈絝子弟,只有你拿起刀槍反抗了,這才是一切的開始。你,莫要妄自菲薄了。”

  說完,白朮沉默,心想,前夫麥廠花以前也總是說“你莫要妄自菲薄了”。

  麥廠花每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們兩個不是爭吵就是爭吵,因而白朮總是聽不進去,覺得麥廠花只是說習慣了,說順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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