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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朮吹著紅豆湯上面的熱氣,對著匣子抬了抬下巴, “這是谷大用提供的證據, 我草草看過一遍, 字跡和私印都是真的——當然,不排除作假的可能。谷大用當年執掌西廠的時候, 手下能人異士無數,模仿字跡、刻一個印章不成問題。”

  沐朝夕犯了愁,“他們到底誰真誰假?”

  李逵和李鬼,齊天大聖和六耳獼猴傻傻分不清楚。

  案子不等人,看樣子,今晚要熬通宵了,白朮喝了一碗紅豆沙桂花湯圓甜湯,勉強提了提精神,說道:“是騾子是馬都上來遛一遛,我去會會張永。”

  白朮一進門,張永就說道:“剛才谷大用在白司藥面前告我的狀了吧?”

  白朮不置可否,笑了笑。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張永憤憤道:“我就是知道他一定惡人先告狀,他能有什麼擇床之癖,全是藉口。秦淮河的青樓楚館,他那家沒睡過?他擇床?他連人都不擇,還擇什麼床!”

  沐朝夕:喲,谷大用這老太監還挺會玩。

  白朮給張永倒了一杯參茶,故意詐他,“您老消消氣,到了這個時候,自保要緊,自是先咬為敬。在朝中當差,誰沒點見不得光的事情,谷大用執掌過西廠,誰的把柄他沒有?只要不是要命的罪名,我就當沒看見,我這次來,又不是為了當包青天鐵面無私辨忠奸的。”

  張永問:“白司藥是為了何事來南京?”

  白朮神秘一笑,“天機不可泄露,有人做賊心虛要殺我,動手的那人肯定知道我的目的。”

  張永說道:“臣不密則失身,這個我懂。我懷疑谷大用動的手,我甚至懷疑前年先帝暴亡,也和谷大用有關!”

  喲,這個勁爆了。

  白朮問:“此話怎講?”

  張永說道:“實不相瞞。當年寧王曾經給我送了不少錢財,因先帝一直沒有子嗣,又一副不打算生孩子的樣子,不僅僅是寧王,現在的四大藩王也都送給我錢財,希望我在先帝和張太后面前為他們的子孫美言幾句,想著過繼子嗣……”

  張永曉得東廠、尤其是西廠的厲害,不敢私下受賄,留下把柄,於是偷偷把此事匯報給正德帝。

  他真心希望正德帝至少留一個後代,將來繼承皇位,張永畢竟是正德帝的老伴,將來太子登基,張永就不會提心弔膽的退休了,至少能夠有個不錯的晚年。

  所以張永這麼做,也是變相催生的意思——你看,你堅持不孕不育,就有人惦記老朱家的皇位。與其讓別人當皇帝,不如自己生一個唄。

  但是正德帝聽到張永的小報告後,不僅不生氣,而且饒有興致的說道:“真是太好玩了,將來必定是一場好戲,老伴啊,以後不管是誰送給你錢財,你統統收下——收到之後,我八你二,大家有錢一起賺嘛。這種沒有本錢的買賣,不要放過。”

  “什麼?”張永簡直不敢相信。皇上,我有一句XXX不知當講不當講。

  正德帝自覺退一步,說道:“那好吧,我七成,你三成。不能再少了,他們是衝著我的皇位來的,又不是衝著你掌印太監來的。你收錢也很辛苦,這三成是給你的辛苦費。”

  張永嘆道:“……我那裡敢和先帝爭利?除了房子和田地這種不好變成現銀的東西,所有的錢財最後都入了先帝的私庫。那年先帝北征,打韃靼小王子,用的就是先帝自己的私房錢。都罵先帝昏聵,但我知道,先帝是有本事的,他親征打韃靼,給邊關帶來安寧。”

  “所有藩王送給我的東西,我都做了私帳,就藏在家裡,白司藥若不信,可以派人去取——我家花園最高的一顆桂花樹下,靠南邊往下挖七尺左右,放在一個石匣子裡,用蠟封存。”

  張永又道:“寧王送我的錢財,先帝都是知道的。但是谷大用收寧王的好處,仗著自己是西廠廠公,無人監視,他就瞞著先帝。他曉得張太后和先帝母子面和心不和,就偷偷為張太后和寧王牽線搭橋,立了過繼寧王世子為太子的詔書。按照計劃,他們只需等到先帝駕崩,就可以拿著詔書擁立寧王世子登基。”

  “可是,寧王這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見先帝才三十歲,身體強壯,一時半會死不了,就忍不住拿出詔書搞什麼清君側,起兵謀反。四十三天就被王守仁一個文臣給平定了叛亂……”

  寧王一家被王守仁俘虜,正德帝和他的南巡隊伍才匆匆趕到江南。

  正德帝要張永給王守仁捎個話:把寧王以及同黨弄到鄱陽湖,然後釋放,還給他們武器。正德帝要親自動手,重新把寧王抓一次!

  王守仁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面對張永這個第一太監,他拒絕了正德帝荒唐的口諭,還把張永引到江西各地“參觀”,說江西百姓在四十三天裡飽受戰亂的煎熬,許多人家都揭不開鍋了,還請張公公回去好好和正德帝解釋,打消這個念頭。

  八虎之中,張永搞死了最無恥的劉瑾。且身為司禮監掌印太監,在正德帝和內閣之內斡旋,是一道屏障,也是溝通的橋樑,張永的名聲還不錯,是八虎之中最好的。

  張永看到到江西滿目瘡痍的景象,不再堅持,回去和正德帝說了王守仁的請求,並且苦勸正德帝打消“再抓一次寧王”的念頭——實在太勞民傷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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