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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瑤瑤,我會讓你知道,你做的一切都值得。”

  風起,在依舊溫暖的陽光下突然雪花紛紛,邊域風光,好不美麗。

  因為皇上重病,久治不好。皇上決定回安陽城。宋千靈摔三十六名護衛,加五名影衛親自陪同,快馬加鞭,終於趕在年前回到安陽城外。

  馬車上,郗景瑤披著厚厚的裘衣,把整個身子裹得嚴實,只露出一張臉看車窗外的安陽城。安陽城的第一場雪已經融化,這個時候也正是冷的時候,風吹來更是刺骨的寒。

  “瑤瑤,快將窗簾放下,冷。”

  郗景瑤很是不舍,有一種從未認真打量過這繁華街道的遺憾心情,她想補回來。這種心情亦是闊別的思念,經此一劫,已時過半載。皇宮可好,安陽可好!

  這一路趕回,速度很快,外界都在傳皇上病入膏肓,急需回宮交待後事。只是這個消息宋千靈故意對太后封鎖,直到進城才讓人進宮稟報。

  因為皇上有交待,身體吃不消杜絕朝中大臣迎接,只在宮門口看到明王帶著李相焦急等侯。見到馬車停下,窗簾子挑起露出那張臉時,兩人慌忙下跪,接皇上入宮。

  “皇上,將軍,太醫們已在寢宮裡侯著,只要皇上方便,馬上就能問診。”明王一直隨侍身側,已將一切安排妥當。

  宋千靈點了點頭,讓春蟬夏鳴等四個丫頭將皇上扶到床上,帘子放下,太醫伸手進去在鋪了白布的手腕上把脈。此時,郗景瑤閉上眼沉沉的吐出一口氣。

  觸及細沉脈絡,微不可探,太醫一個驚慌癱在地上,瞪大雙眼張嘴說不出半個字。

  “張太醫,皇上到底什麼情況?”明王追問。

  此時殿外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還伴隨悽慘的聲音,進門的是痛哭不止的太后。一向端莊沉穩的太后,在得到皇上重病回宮的消息,整個人陷入狂躁不安,即刻飛奔過來。

  床上,郗景瑤睜眼開眼,同時眼淚狂涌。太后越過太醫挑開帘子,便看到床上臉色煞白,似乎奄奄一息的人兒。

  “瑤兒,我的女兒!”

  郗景瑤任由母后伏在身上哭,只是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沒說話。宋千靈默默地看著一切,亦不說話。

  太醫不敢說皇上已無力回天,頭磕到地上嗚嗚哭咽,“臣無能,求皇上賜死。”另外兩位太醫也跟著下跪磕頭,明王與李相不知所措,轉頭看向宋千靈。

  太后一把掀起帘子,怒瞪太醫,“治,治,不惜任何代價。”

  太醫連滾帶爬開藥去了,明王寬慰太后,李相抬起眼皮子看向宋千靈,宋中靈察覺到他眼中的詢問,沒說什麼只是微微搖頭。李相明了,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郗景瑤睡了過去,太醫不讓人打擾,除了留下春蟬夏鳴等四人照顧,其餘人都在殿外等候。太后傷痛難平,責怪宋千靈失信於她,沒有完完整整的把瑤瑤帶回來。宋千靈不好反駁,任由她捶打發泄。這一頓遲早要挨。

  待太后終於累得打不動,才軟軟的坐到椅子上垂淚。明王得了李相提示,將閒人全部打發出去,李相方讓宋千靈把事件經過說一遍。

  過去的事,太多,也有數不盡的危險,光墓中驚急就是宋千靈這輩子都忘不掉的經歷。因為涉及太沉痛她避重就輕,挑挑撿撿將片面說了一遍,包括後來對毒龍谷的收復。當然,這件事宋大帥早兩個月就向宮中遞了摺子,也私信給了太后報告當時仍完好的皇上日常。時不過兩個月,事情竟然發生了這樣的逆轉。

  “別的事我都不關心,我只關心瑤瑤的病怎麼樣才能治好。”太后捂著心口沉聲開口。

  宋千靈嘆了口氣,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看向李相。李相上前一步,勸太后保重鳳體。

  “眼下,臣不得不擔心,若皇上真有個不測,那這大統之事……”

  “不,絕不!”太后緊緊握著手,“瑤瑤不會,不會!”

  “皇嫂,請您務必節哀,皇上乃真龍天子,必定會長命百歲。”

  “臣該死!”李相跪在太后和明王面前,“但此事關係到贏月國的未來,臣只能冒死進言。還請太后以大局為重,商議皇位繼承一事。”

  “不,不准說出來,不准!”太后一著急揮手拍掉了桌上的茶具,乒桌球乓砸了一地。李相被潑濕了朝服,卻依舊沒有動搖。

  宋千靈及時阻止了李相將要說出口的話,替太后扶正了歪斜的鳳冠,面對太后的恨,她沒有退縮。

  “太后只要相信,皇上有神明護佑,絕非平常人等……”

  “所以,瑤兒不會……對嗎?”

  宋千靈點點頭,“太后若信臣,便聽臣之勸,回宮好好休息。待您醒來,皇上定然已是恢復過往風采。”

  太后鬆了一口氣,似乎終於有一個和她站在一起,還和她一樣相信女兒不會有事。心中那口氣順了些,抹了一把淚並沒有回宮,而是就這樣守在寢殿外。

  天將黑時,宋千靈送李相出宮,兩人挨著肩走各有心事。將到宮門口時,李相停了腳步,前後左右看了一眼,終於忍不住開口。

  “宋將軍,皇上,可是真的……?”

  兩人相視一眼,宋千靈點頭應是。

  “那麼之後的事就拜託給李相了。”

  “你這是以私人之情拜託,還是以大局?”

  宋千靈輕聲嘆息,望向宮門外,輕聲回答:“聖旨!”

  皇上回宮第三日,沉睡時間將近整日,一群太醫早已束手無策。此時太后不在,太醫將皇上的情況真真切切告訴了明王。明王心情沉痛,胸中憋悶,實在不是滋味。

  恰好李相求見,兩人離了皇上寢宮去御花園,寒風中,兩株小白梅已經打起了花骨朵兒,有傲骨氣質。

  “恕臣直言,國不可一日無主。王爺監國已有半載,若此時得禪位聖旨,朝中之事臣定會安排妥當。王爺,您要為大局著想,切不可過於顧及私情錯失最佳時機。”

  明王搖頭,“李相不可胡言。太后對我恩重如山。我絕不做那背信棄義的。皇上……”

  “皇上已經油盡燈枯啊王爺。難道這幾日您沒有看到嗎,朝中各個要員議論紛紛,心已不安。且城民各方猜測,若不及時安撫,必有大亂之禍。”

  明王擺擺手,“現在需要安撫的應該是李相您吧。好啦,此事太后自有定奪,而且宋將軍已經派人去請江北名醫,聽說這江北名醫……”

  “王爺還是先聽聽老臣想說的另一件事情吧。”

  “李相何事?”

  “兩月前,大帥來信中是否提到了程梅霜這個人。王爺,您對此人應該還有記憶吧?”

  “自然,她是皇兄當年的一個妃子,後來被趕出了皇宮。李相此刻提起她有何要意?”

  李相閉了閉眼,捏著鬍鬚嘆息,“王爺有所不知,太帥曾私信於臣,告之程梅霜當年離開皇宮時,已經懷有身孕,且至今已長大成人。”

  明王震驚,擰眉沉思,實難接受。

  李相添言,“王爺,若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對我贏月國將會大大的不利,您身為監國王爺,萬萬不能婦人之仁,務必要以江山為重。臣就是豁出這條命也會力保王爺登基。”

  當日,李相便見了幾位朝中重臣。

  次日午時,佟太師才回到安陽城。因為年紀大的原因,路上不能趕得太急。所以比宋千靈晚了幾日。他直接進了宮,父女見面,太后抱著父親哭訴,太師一個勁兒的安慰,這便在宮中陪著。

  郗景瑤難得醒來,宋千靈恰好守在身邊,兩個默默相望,微微一笑。

  “母后那邊麼樣了,是不肯放權嗎?”

  “不是。太后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不過你放心,太師已經回來了,太后一向聽太師的話,你再乖乖堅持兩日就好。”

  郗景瑤安心的靠在她懷裡,“辛苦你們了!”

  傍晚時,太后來到寢宮,母女單獨相見,各自不停的安慰對方,抹了一陣兒的眼淚,郗景瑤一直乖乘讓母親握著手。

  “女兒真是不孝,辛苦母后了。”

  “你要真的心疼母后,就乖乖的讓身體快點好起來。”

  郗景瑤只是苦笑,“母后,女兒會好的,但是眼前……眼前最要緊的是國事。母后,朕已經決定禪位,您召集大臣,讓朕把最後一件事情了了,好嗎?”

  其實太師已經勸過太后,太后縱然萬般心痛女兒已經無藥可治,也知道贏月國不可以沒有皇帝。她在皇宮待了二十多年,從先皇開始,兩任皇帝,他們的顧慮是一樣的。正如當年太子恆遇害,先皇痛不欲生,也只能重新培養女兒為繼承人。

  當夜,郗景瑤召集了朝中重臣,親手寫下禪位召書交給李相,禪位一事交給李相和太師二人共同負責。此舉得到了朝中所有大臣的支持,並表示會如同支持她一樣,永遠支持明王。

  禪位一事剛剛完成,郗景瑤向眾人說起了程妃與一雙兒女的事。

  “程妃有罪,且已畏罪自殺。她後續的事情如何安置由皇叔定奪。朕在此但求一事。程妃當年懷了越王叔的孩子,此事母后最清楚。程妃因愛生恨不計後果瘋狂報復,但其孿生子女何其無辜受她教使。所謂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朕希望他們兄妹能有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況且,他們能活下來都是因為母后的善良。既曾經受過母后恩惠,還希望母后再多替他們考慮。”

  程妃當年與越王有過一夜,這事是太后親眼所見。只是沒想到程妃一胎生二子,且都已經長大成人,也不枉她當年提心弔膽將她送出皇宮。

  “皇室對血脈極其嚴苛,即便哀家認同,但朝中大臣與老百姓又會作何感想?”太后沉沉嘆息,面對女兒的請求,她不會不答應。“不過你放心吧,我會想到一個可行之法讓他們認祖歸宗。”

  太后握著女兒的手,又是一陣心疼,“你從小就希望身邊有很多的兄弟姐妹,可是母后就只生了你們兩個。”

  “母后,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況且皇叔將來也會有孩子,我會有很多的弟弟妹妹。”

  明王卻是眨了眨濕潤的眼睛,目光轉向窗外。

  次日,有消息傳回,江北名醫身染殘疾,無法趕來安陽城替皇上診治。宋千靈當即提議由她親自帶皇上前去。無論如何做最後一博。

  “只能這樣嗎?”太后抹著眼淚搖頭,她實在不希望女兒離開她,離開安陽城。

  “太后,臣會不惜一切代價,請您放心。”

  太后再次無力的坐下去,自瑤瑤回來,她一直被動的跟著“瑤瑤病情加重”的節奏走,同意了禪位,同意了讓程妃的孩子認祖歸宗,現在還要同意女兒離開嗎?萬一瑤瑤有個三長兩短,她不能在身邊該怎麼辦?

  所有的太醫都說臣無能,她從最初的不信到現在不得不信,十年前景恆太子遇難,她遭遇了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慘痛經歷。事過十年,瑤瑤也被判定隨時會離開她。相同的經歷,不同的是心更勝從前的痛。可憐她已經中年之人,還未享受含飴弄孫的美好時光,可是蒼天卻要奪走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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