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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則,去外祖母家,也是一樣的效果。四歲那一年,繽紛生日,夏天給她洗腦洗了整整一年,才說服她出門度假。然則孩子送到外祖母家之後,鬧了不曉得多少烏龍。首先是康帆給她外公準備的保健品,小夏看那藥丸子長得漂亮,坐在那裡看動畫片的時候,吃一顆,喝一口水,再吃一顆,再喝一口水,康帆發現的時候,送下去小半瓶了。嚇得她一個淡定了大半輩子的人,哭爹喊娘抱起孩子就去醫院。

  幸好沒事。

  康帆到底沒忍住,回來苦口婆心把她狠狠訓了一頓。一堂演講完了,自己猶自氣得胸腔劇烈起伏,那個小魔頭眨巴眨巴大眼睛四兩撥千斤:“婆婆森氣啦?婆婆不要森氣!錚錚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了。”

  “……”把個康帆弄得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我以後都會乖的了。”夏錚錚忽然淚目,“我媽媽她們也不在家,我奶奶家也不准我去了,你要是再不要我,嗚哇~~~~~~”

  康帆見她一哭,自己跟著哭起來,心尖尖跟刀剜似的,捧起那一小團就哄。

  然而哄好了之後,安分了沒多久,看見她外公喝酒,問他那是什麼東西,外公告訴她是好東西,多喝一點會很開心。夏錚錚也想開心,所以就多喝了一點,醉倒在狗窩裡,藏在豆豆的肚皮底下,醺然睡了一個下午。

  她外公外婆還有舅舅,在家找了個天翻地覆,都準備去警察局報案了,只是孩子失蹤不到立案的時間標準。

  一家子圍坐在一起,商量尋找小孩的方案,以及萬一找不到,怎麼和夏天交代,最後大家一致認為,只有跑路了。

  最後的最後,還是夏錚錚自己懵然從狗肚子底下爬出來,嘴裡還咬了一嘴的狗毛。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她走路依然有點趔趔趄趄,小臉紅彤彤的,蹣跚走過去爬上老淚縱橫的外公的膝蓋,“公公,你說得沒錯,這是個好東西,開心。”

  康帆表示,短期內再也不會承接這個小魔頭來家。這來一次,舉家元氣大傷。

  更何況,她還害得林勝利出了一次盛大的緋聞。雖然後來澄清了,但是林勝利也落下了炒作的黑歷史。起因是她說想吃果凍,勝利戴著口罩,抱著她去超市買果凍。結果就遇上了狗仔隊的人。

  狗仔攔住問懷裡的小孩是誰。

  勝利為了保護姐姐的隱私,支支吾吾說是好朋友的孩子。

  夏錚錚啾地一下親在舅舅臉上,“爸爸,我愛你。”

  “……”

  總之等繽紛和夏天回來,她外祖母家的任何成員,包括豆豆,看到這個小魔頭,就已然開始瑟瑟發抖。

  接了孩子回家之後,晚飯桌上,夏錚錚很乖巧,跟著繽紛去洗了手回來,手背在身後坐等吃飯。

  然而夏天將她的小鋼碗撤了,一臉嚴峻地看著她,問她最近怎麼回事。

  繽紛堅信人之初性本善,所以總是把小孩子往好里設想,見大魔王開始刑訊逼供,忍不住替小朋友說了一句:“她能知道什麼?不過是貪玩,巧合罷了。所幸沒有事。”

  夏天看她一眼,“你以為,她和你認識的那些憨憨的小孩子一樣?你家這個,是個小魔鬼。”

  那邊的夏錚錚仰著臉,張開嘴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你才是魔鬼!媽,她欺負我!她欺負我!”

  “不許哭!”夏天咬了咬牙,“說,為什麼要搞破壞?在奶奶家是這樣,在婆婆家也是這樣。不說清楚,今天就別吃了,以後也別吃了。”

  夏錚錚嘴癟了一癟,和剛才誇張的作秀似的嚎啕不同,這回只是紅了眼睛,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繽紛心都要碎了,焦急地看了一眼夏天。

  “說。”大魔王面無表情。

  “我很傷心。”夏錚錚說。

  啊?繽紛呆住。她才四歲,傷心什麼?

  “你們不喜歡我。”夏錚錚控訴。

  繽紛啼笑皆非:“怎麼不喜歡你了?”

  “你們就想著二人世界,”夏錚錚飆淚大喊,奶聲奶氣說著些與年齡不符的語句,“我覺得我就像一個電燈泡一樣,你們為了擺脫我,就把我送到奶奶家,送到外婆家。這樣你們就可以不看到我了。你們很壞!”

  繽紛嚇死了:“你這些詞都是從哪裡學的?”

  “我天生就會。”扶著額頭幾乎哭死過去,“我有什麼辦法!”

  繽紛覺得自己簡直嗶了藏獒。想起大魔王四歲就玩轉了雙語,小魔頭無論怎樣都不奇怪。然後也理解了小魔頭的邏輯,把所有人都得罪光,這樣她和夏天就不能把她送到別處去了。簡直是在變相控訴她們不愛她。不知怎麼搞的,有點難過起來。看一眼夏天,似乎也不好過。

  所以當晚為了哄她,兩人帶著她泡澡。

  夏錚錚簡直玩high了。在浴缸里划水,啪啦啪啦拍得到處都是水花。夏天被甩了一臉水,冷冷地制止她,“想被扔出去是不是?”

  小魔頭果然就安靜了。不過只安靜了三秒鐘,又想了個轍。咕嚕咕嚕跟猴子一樣,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黃毛,爬到了繽紛身上,吧唧就在嘴上親了一口。再一口。親得繽紛一笑。

  夏天臉色有點發綠。一把將她拎下來,陰測測問:“和誰學的?”

  又是天生就會?

  小魔頭笑嘻嘻地:“和你。”

  “……”

  “你天天和我媽這樣,我都看見了。”

  繽紛覺得夏天是在吃醋,笑著支使她,“你也親大魔王一口。”

  “我不。”小魔頭一扭頭,很倔強,亦且很有原則和底線。

  “……”

  自此之後,夏錚錚不大去奶奶和外婆家,即使偶爾去做客,也是像掛件一樣掛在繽紛的身上。

  她是高興了。

  夏天不高興。

  有了小魔頭之後,她覺得自己簡直就跟當了尼姑沒區別。晚上每到就寢時間,剛和太太有點意思,門就吱呀一聲,一小團出現在門fèng那裡,伴隨一個奶糯的小聲音,“我害怕。”

  繽紛立刻上當,坐起身來,“怕什麼呢?”

  “我想過來和媽媽一起睡。”夏錚錚說。

  繽紛的心瀕臨融化,招招手,“寶貝來。”

  夏天超鬱悶。

  哪怕後來為了和太太能有點單獨相處的時間,特意開闢了一個回家午休的習慣,奈何那小魔頭道行高深,次次都能踩點出現,及時完成棒打鴛鴦的大業。

  隨著此類事件增多,夏天忍無可忍,終於在一個夏季午後,將玩得一手泥的夏錚錚叫到書房,告訴她,她要上學了。

  “我不想上學。”夏錚錚拿一手泥去擦眼睛,“你們又討厭我了。”

  夏天威逼利誘,外加科學洗腦,遊說了半小時,最後通過“會有很多同齡小夥伴”這一點獲得了小魔頭的好感。她答應去試試。

  上學之後的夏錚錚,非常開朗,精力分散了許多,在家終於不再是一億瓦的電燈泡,而是降格為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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