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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的仰起頭。“將軍....?”

  “我說不準!你們也聽不懂了一是嗎!”羲言退了一步,將手中的劍插入地上,對視著在場的每一個將士。“你們,誰敢去試試!”

  眼淚終於憋不住了,砸入乾燥的沙土中,潤濕了一片,哧哧作響。

  第7章 南尋

  他沒在見過羲言,當他最後一次集結兵力時,漢軍已經易帥。

  兀朮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什麼,他說:“沖啊—”

  易過主帥的漢軍,沒了戰術和陣法的優勢,在胡人的高大威猛下顯得不堪一擊。

  數日之後,竟又打回電話最初的邊界。

  恍恍惚惚,仿佛做夢一般。

  兀朮還沒繼續南下,漢人皇帝已急忙派來了求和信使。

  他問:“羲言呢?”

  “叛國逆賊,辱逆聖上,斬其首,牽其族。”使者說。“今君高名已著,朝廷有意相交,唐堯大聖,周武至德,誠不宜復言,自招凶禍。”說這話時,又朝某個方向拜了拜。

  羲言教過他一些漢語,但他仍聽不懂他拐彎抹角的長篇大論。只是知道,羲言不見了。

  兀朮應邀到了中原。

  他未急著入宮,一路向南,到了羲言口中的南海。

  一望無邊,廣袤無垠。

  舸艦迷津,鐘鳴鼎食,商旅不絕。

  羲言的家啊……

  讓他心心念的家,朝思暮想的家。

  與他來說,如此陌生又熟悉。

  他笑了笑,彎腰掬起一捧海水嘗了嘗,又即刻吐了出來。

  沒有想像中的清香。只一口便澀到了舌根,苦到了心裡。

  “海啊,是我想你時的味道。”他想起說這話時羲言遙遠的眼神。

  他頓時慌了神,伸手攔住一個路人。

  “老伯,這是海嗎?”

  那老者顯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小伙子,要出海嗎?”看著他指手劃腳,嘰里咕嚕的有些可笑。

  兀朮此刻無比懊悔沒讓人跟來,兩人大眼瞪小眼乾愣著,誰也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周圍人越聚越多,他們看著這個奇裝異服的外邦人,抓耳撓腮急得滿臉通紅,都饒有興致地看著。

  “海.....羲言......海....”兀朮絞盡腦汁地從腦中搜刮出幾個零星的詞。

  人群哄然起笑,那老者也無奈地搖搖頭離開了。

  他們不知道,自己正在嘲笑的這個外邦人,正是決定著他們的生死,只要他願意,一聲令下便會有千軍萬馬橫潰中原。

  兀朮垂下手,無力再表達什麼,一片鬨笑中,他離開了南海。

  “ 羲言,海水一點也不好喝,我想喝你煮的茶了。”

  “羲言,這裡人不好看,都沒你好看。”

  “羲言,我想你了。”

  “他在心裡默念。你在哪,我好想你...淚水聚在眼裡,倔強著不肯出來。”

  他說,海水是他想他的味道,卻沒告訴他,海是鹹的。

  其實,他有很多事沒告訴他。

  比如,離開前,他曾在他房前站了一夜,出於南方人的矜持,終是沒伸出手。

  比如,那封信是漢式聘書,其中有一句“待梳峨眉,束雲鬢。願攜千金,過三禮,呈夫妻之德。”

  比如,他從未說出口的“我心悅你”。

  比如......

  但這些,都不會有人再告訴他了。

  滿心失望中,他進了宮,紅磚綠瓦,金壁玉階,盡顯皇室奢華。

  漢人皇帝很高興他不南下的意向,當場簽訂了和約,又賞了兀朮許多珠寶。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不過是在履行那夜自己許下的承諾而已。

  他不懂為什麼羲言打贏了仗卻是斬首,自己身為敵國卻得到了賞賜。也不懂看起來親切和藹的漢人皇帝,會真的對自己臣子如此苛刻。

  漢人的心思,他不懂。就像他不懂為什麼羲言不愛自己。

  漢人皇帝辦的宴席很隆重,歌舞昇平,衣袖飄揚。檀木案、白玉盤、金足樽、銀燭台 。不過這一切兀朮都無心欣賞,跽坐的姿勢讓他小腿酸脹疼痛,肅穆不苟言笑的環境讓他連呼氣都小心翼翼,整齊單調的動作在他眼裡也著實沒有什麼趣味......真的和胡人宴席很不同呢,就像羲言不習慣他們一樣、他也受不了這種受刑般的延續。

  他悄悄試著動了動,想找個舒服的姿勢,距杯觴咫尺的空隙里,他撞到了桌沿,杯碟碗具應聲呼啦啦碎了一地。

  太監婢女們趕緊上前,趴在地上清理著。

  兀朮尷尬地僵在原地,一條伸開的腿還沒收回,尷尬地懸在半空。滿堂大臣轟然大笑。

  “咳咳,肅靜肅靜!”漢人皇帝乾咳兩聲。“這幫奴才笨手笨腳,侍奉不周,單于大人還請見諒。”漢人皇帝笑著招呼道。轉而厲聲喝道:“快來人!還不給單于大人重新布桌!”

  “不不不,不必了。”兀朮擺擺手,正愁著怎麼離開這裡呢。

  漢人皇帝立即又換上了文雅和氣的微笑:“既然單于大人乏了,那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他一揮手,絲竹管弦,舞女伶人一致靜靜停下來,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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