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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輕瞳突然抽回了自己的手,拉得許花朝的手腕一陣劇痛,她從睡夢裡醒來,面如死灰。

  夢裡的旖旎沒有在她的腦海里留下絲毫痕跡,而床頭站著的闡壘正興致盎然地望著她,道:“魂魄離體?你去哪了。”

  許花朝也使勁想了想,腦海里不住浮現的竟然都是霍輕瞳那張冷漠到讓她心生厭惡的臉,她甚至都不知道這厭惡從何而來,可眼底心裡卻無比真實地感受著這份情緒帶來的怨恨。

  院子的另一邊,長辭愕然地看著沈綠,不得不說眼前的少女,的確是比當年鬼族被滅時遇到的“沈綠”更顯得與記憶中存在的阿綠契合,可誰知這會不會又是另一個計謀呢?假意親近背後的陰險歹毒,長辭不敢確信。

  阿綠已經解釋的氣喘微微,她狠狠地白了眼虞人,負氣道:“我承認綁了那個小矮子是我不對,逼她把記憶幻化到書上也是我的錯。可如果換做是你們,被師父關了那麼久,有一天出門卻看到滿城的屍橫遍野,舉目無親,你們難道不疑惑嗎?我只是想讓她告訴我真相罷了,誰知道她一看到我就像是見到仇人一樣,還差點害我被那些人殺掉。那種情況,我不控制他們,他們就要殺了我。”

  虞人憋得眼圈發紅,但是臉上也泛出些許疑惑,崔珏聽罷,緩緩道:“那你又為何要毀了虞人的嗓子?”

  “我何曾毀了她的喉嚨!”沈綠急的幾乎要跳起來,“是她自己莫名其妙吃了不知道什麼藥草,要不是我好心照顧著,早死了。”

  虞人聞言臉色漸漸迴轉,扭過頭不去回應這件事,她悄悄捏緊了手中的東西,慢慢退到崔珏的身後。

  沈綠見眾人還是疑她,便伸手要來扭魂璧,她的記憶一縷縷地飄散在室內,紫色的光霧襯得家具擺設十分詭魅,眾人這才知曉,原來當初沈綠將白朮變成傀儡,也不過是為了將垂死之人的生命強行延續。

  “棠姐姐是我最親的人,我心知不到窮途末路,她是不會有勇氣走出那一步。”沈綠輕聲嘆道,記憶也回到了那許多年前牆頭長著薜荔的小院子裡,“後來,我在後山的女蘿洞中遇到了師父,師父教我法術,傳授我功夫,命我將女蘿種子偷偷種在靈氣最盛的風冥觀。後來,我閉關出來,卻發現鄴城一片狼藉,師父只說命我守著鄴城,來日必有人來接手。”她頓了頓,看向長辭,忽而苦笑道:“我卻不知,前來援兵鄴城的人,卻也是要我命的最親近的人。”

  長辭的目光瞬息柔和了許多,他眼中沈綠和許花朝同樣都是從小就下定決心要守護的人,而沈綠當年的異變成了他心頭的一道疤,他原以為這一輩子都會被一層層厚實堅硬的疤痕覆蓋起來,可現在他聽著沈綠就這麼輕描淡寫地把委屈說出來,心裡卻覺得沉甸甸的,有什麼即將要破堤而出。

  沈綠也就著長辭的手,看到了當年東西兩山的搏殺,舒隴道長去世的前因後果,以及她親手將百裁推入鬼冢,又要殺了許花朝的種種,她還沒看完眼圈就紅了,這些年練就的堅強也沒能止住她的驚懼,一步步跌倒在地上,連哭泣似乎都忘記了,“不可能,這都不是我。”

  “這些的確不是你。”此時,不知道何時站在門外的許花朝亦是一臉冷漠地望著她,好半晌,才幹巴巴地喚了一聲:“阿綠,他們其實都是鬼帝變幻的。”

  崔珏大異,不知許花朝是何時來的,是否聽到了他們最先的談話,因此看向虞人有一瞬間的驚訝,流螢從許花朝身後移出來,那份小心翼翼使得所有人都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果然,月色下白衣勝雪的男子笑聲朗朗,踱步而來,“來了這麼多客人,怎麼都不讓我這個做主人知道呢?”

  他的手重重地拍在許花朝的肩膀上,朝著她微微一笑:“你說是不是咱們失禮了?”

  許花朝與流螢推開半步,輕聲道:“師父言重了。”

  崔珏見是馮晟,登時便暗道不妙,她還沒來得及有動作,身體突然變得麻木,與此同時在場的很多人都出現了渾身乏力,四肢酸軟的症狀。孟婆娑自幔子後面緩緩走出,輕輕地掃了一眼崔珏,話卻是說給馮晟聽的,“他們看得入神,分毫不知已中了我的荼靡散。現在,他們毫無反抗能力,全憑帝君處置。”

  孟婆娑說著又看向神色平靜的許花朝,笑盈盈地對崔珏說:“崔大人果然還是顧念同仁,來的這樣快,只是這一切這麼順利,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看來還是許姑娘說得對,你崔珏哪怕覺察到了這一切可能是個陷阱,也會義不容辭的來,因為你太容易感情用事。”

  崔珏因藥效癱軟在地,勉力支撐著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孟婆娑目光一冷,想到當年崔珏親手封了自己的記憶,毀了自己的一生就顯得格外幽怨,“當年我夫妻二人同心共契,你明知道他和我的姻緣未斷,卻眼睜睜看著我將他的陰魂送上奈何橋,看著他一世又一世的鰥寡淒楚,永無止境。崔大人,你好殘忍啊!”

  馮晟與孟婆娑生時被蠡帝所害,臨死前雲遊浪蕩的舒隴道長見他們可憐,便舍了一道保命符給孟婆娑,孟婆娑不忍與丈夫一同赴死,便悄悄將那符咒化作水騙丈夫喝下。黃泉路上,她雖孤苦一人卻從未後悔。

  後來馮晟獲救,卻因有愧於孟婆娑自裁於舒隴觀。

  因馮晟吃下了保命符早已是不死魂,故而馮晟雖會轉世,卻能在投胎後記得他們前世的記憶。舒隴道長一世相隨,見他執著,便破例教授他如何排兵布法,占卜尋人,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是被留在了陰曹地府,因而更加勤練法術。舒隴道長助他棄身修行,這百年來唯一支撐他變強、活著的目標是依靠那一縷殘魄畫像,找回孟婆娑。

  闡壘逃出酆都之時,因知道孟婆娑這一舊事,便設法恢復了她的記憶,利用孟婆娑思夫心切讓她設法支開了酆都的眼線,她對崔珏的恨意,也由此而來。崔珏因嘆道:“你恨我怨我,我都認。可你背叛酆都,與闡壘勾結,這難道是你為神數百年堅守的公道?”

  孟婆娑何嘗不知道當年的罪魁禍首是闡壘,可闡壘占據著馮晟的軀體,要挾她,控制她,她沒辦法不妥協,不放棄抵抗。

  “我只想保護自己愛的人。”孟婆娑淡淡地說,她的目光瞥到許花朝,又銳利了幾分,“酆都那麼多神仙,有幾個懂得什麼是情呢?閻君縱然英明決斷,卻也不過將別人的愛棄之如敝履,與那些薄情寡義的惡人有何區別?”

  崔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心!”

  許花朝青光向地,如兩道青蛇攀援而起,將將要結果崔珏的性命,卻從天而降一個人,生生用自己的血肉擋住了這兩道劍刃,白檀檀筋疲力竭地滾落在崔珏的身邊,深深舒出一口氣,倒在崔珏綿軟的身側,低聲嘆道:“好在,趕上了。”

  她在屋頂觀摩良久,本還想想個兩全之策救了眾人,沒想到許花朝突然發狠招,要不是她反應快,那崔珏肯定就要性命堪憂了。崔珏目瞪口呆地看著突然墜落的白檀檀,愣了一秒,忙催問道:“你好不好?哪裡受傷了?你快走!別管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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