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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當初想救你的是我,現在想殺你的也是我。”

  將無論如何都用不順的盾牌換到右手,嘉洛德朝樹下看了眼,聲音很平靜,說出的話卻慘雜著能夠將人逼瘋的諷刺:“我沒有你那麼脆弱,小可憐。哪怕真如你所說那樣墮落,我也依舊是我,絕不會和自己的宿敵為伍,然後喪心病狂地想要殺死別人。”

  頓了頓,他又遲疑地補充了句:“當然,要是羅傑斯敢劈腿的話,我可能還是會殺人的。”

  “……”

  很難說‘辛’到底是因為被嘉洛德嘲諷還是秀了一臉而生氣,但很明顯,他的臉色比起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難看百倍,以至於連唯一完好的那半張臉也顯得猙獰而扭曲。握緊了拳,那人幾乎是憤怒地衝過來,‘哐當’一下砸了下去。力度之大,要不是精靈先生本能舉起盾牌,那他的鼻樑可能就會悲慘地斷成好幾截。

  “我說中了,是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嘉洛德的語氣聽起來十分肯定。他在美國隊長的盾牌後微微眯起眼,翹起嘴角,和不久前‘辛’看著他的表情如出一轍。

  想比嘴炮?

  他好歹活了快一萬年,怎麼可能踩不中能讓對方惱羞成怒的痛腳。

  不過,到底是和他一樣被歲月洗禮過的存在,失態只是一瞬。很快,‘辛’粗重的喘息就重新平穩下來,陰鬱而銳利的目光落在精靈臉上,像是正在評估獵物的獅子。

  “你比我以為的要更難纏一點。”

  輕輕笑了聲,那人看著他,卻因為聲音里沒有什麼愉悅感,聽上去更像是冷哼:

  “我曾經覺得折磨你是一件事很有意思的事,但現在,我要改主意了——你沒有必要再在我面前活下去。”

  嘉洛德無所謂地挑起眉。

  “那可不是你說了算的。”他淡淡開口道:“雖然我同意我們之間不死不休,但你得明白,最後留下來的那個一定會是我。”

  “就憑你?”

  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般,‘辛’眯起眼:“你以為,我們之間的差距是你用一點小魔法就能抹平的嗎?”

  說著,他瞳孔猛地一縮,嘉洛德就感到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壓力從盾牌上襲來,讓他不由自主屈起了膝蓋,支撐得十分艱難。而隨即,伴隨著一陣清脆的破碎聲,精靈右手上的魔法紋路突然像是雪花般融化殆盡。在長時間的消耗和太過超出預期的力量的攻擊下,即便是最偉大的法師,也很難繼續將這個魔法維持下去。

  只覺得手上一沉,整個人都被朝下壓下去了一截。嘉洛德皺起眉,別無選擇之下只能後退,瞪向那人冷冷笑著的臉。

  “現在,你還覺得你可以贏過我嗎?”

  ‘辛’同樣不屑地看著他:“你最好還是去把刀拿起來,那樣或許不會死得這麼快。”

  那還真的謝謝你提醒啊。

  毫不猶豫翻過去一個白眼,嘉洛德把盾牌從手上取下來,掂了掂,卻沒有背回背後或者丟在地上。

  沒有魔法加持,他確實不能再像剛剛那樣隨心所欲,但這個問題從來都不是精靈先生所擔憂的。反正,他又沒有打算真的就這樣用拳頭跟‘辛’分出個勝負,該說的狠話他已經說了,該拖的時間他也已經拖了,這件事今天總要有個結果。

  “我一個人或許確實不能拿你怎麼辦。”

  聳聳肩,對此並不諱言。嘉洛德很是乾脆地承認了自己的短板,然後,一點都不手軟地把盾牌朝自己身後用力擲去:

  “但這裡要跟你算帳的又不止我一個。”

  紅藍白三色的星盾呼嘯而去,撕裂出尖銳的破空聲,在某一刻被人牢牢從半空接住。精靈先生轉過身,毫不避諱地把後背袒露在敵人面前,雖然是個再好不過的偷襲機會,但‘辛’卻依然站在原地,並不敢輕舉妄動半分。

  因為,那個從樹下陰影中踱步而來的人,正舉著盾牌死死盯著他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有如守護領地的雄獅。

  “換人了。”

  走上前,和嘉洛德擦肩而過。史蒂夫·羅傑斯敲了敲手中振金盾中央堅硬的五角星,臉上忍不住露出近乎於懷念的表情:“說真的,比起短刀,我還是更喜歡我的盾牌。”

  “你以為我用這玩意兒就很順手嗎?”

  白他一眼,嘉洛德走到美國隊長剛剛挺屍的地方,俯身撿起自己的長弓,聲音遠遠順著風傳來:“我給你拖了那麼久讓你好去解決那個混帳,你也給我留點時間準備一下。”

  “要多久?”

  “取決你能把你面前那位打成什麼樣。”

  “沒問題。”

  才不管對面的‘辛’是個什麼臉色。史蒂夫旁若無人地點點頭,舉起盾牌,毫不留情地拍了過去。

  “我會記得留口氣的。”

  ……

  相比於純粹是為了給對手添堵的嘉洛德而言,作為星盾的正牌擁有者,美國隊長確實要比他更加富有攻擊性,也更加難纏。

  站在原地觀察了會兒,確定史蒂夫跟‘辛’確實勢均力敵,甚至還隱隱佔據了上風。早知道會有這種情況的嘉洛德聳聳肩,暫時收回視線,將脖子上那枚格洛芬德爾送給他的箭墜一把扯了下來。

  它在發燙。

  從剛剛嘉洛德和‘辛’交手開始,就燙得要把他的胸口燒出個窟窿,似乎裡面有什麼東西掙扎著想要出來那樣。

  因此,和史蒂夫交換位置,讓他去跟‘辛’周旋,也是精靈不得不做出的決定。

  “來吧。”

  緊緊盯著手心裡的小玩意兒,像是在盯著什麼下一秒就可能爆炸的危險品。嘉洛德現在的表情介於“我不害怕阿花不可能害我”和“天哪我真的好想把這鬼東西扔掉”之間,翻來覆去把箭墜折騰了好幾遍:“你差點把我的胸口燒焦,總得給個說法吧。”

  沒有任何動靜。

  “要結束了,格洛芬德爾。”

  而嘉洛德顯然並不氣餒。他知道金花領主還沒那麼感性,千里迢迢大費周章地從阿門洲送回來這麼個東西,就是為了讓他睹物思人卻沒有任何別的作用。那位從向來強大而堅定的精靈所做的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他說過他會一直看他到走到終點,那就絕對不會食言。

  而現在,已是最後。

  “你讓我殺了他,殺死‘辛’,將自己從這場無望的命運中解脫出來。”

  想起上一次他們在阿瓦隆相見的場景。嘉洛德模仿著當時金花領主的舉動,合上雙手,將箭墜包裹在掌心,潛心感受發燙的金屬中傳來的熟悉悸動:“所以,告訴我,我要怎麼樣才能做到。”

  “——我要怎麼樣才能讓墮落者的靈魂解脫?”

  四周,山林的景色開始如水霧般漸漸模糊。無論是不遠處美國隊長和‘辛’的打鬥聲,還是林間偶爾傳來的鳥叫,都在一瞬間寂靜下來。而與此同時,掌心裡金花領主的信物也越發滾燙,從鐫刻的繁複花紋中爆發出一陣白芒,就好像他曾經在貢多林見過的燦爛陽光那樣,明亮得令人睜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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