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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鏡子裡,秦音的眉眼一點一點柔和下來。

  因為是第一次給女子挽發,展昭的手法笨拙而又生疏,挽出來的鬢也不算好看。

  簡單的垂鬢,略有些不服帖。

  秦音卻覺得好看得緊。

  趁天色尚早,展昭想散了她的發,重新再挽。

  秦音按著他的手,制止了他,道:“這就很好。”

  秦音左看右看,很是滿意自得,道:“這種鬢,也就我撐得起。”

  秦音手指輕撫著發,驕傲道:“我生的美,怎樣都好看。”

  展昭低頭莞爾一笑,拿起桌上的赤金簪子,輕輕簪在她發間。

  清晨的陽光剛剛好,透過鏤空雕花的窗戶照了進來。

  朝陽落在展昭肩上,給他鍍上一層淺淺的淡金色光暈。

  展昭身披朝陽,在秦音眉心落下一吻,道:“恩,好看。”

  小宮女陸續起來,叩門前來給秦音梳妝,手指還未挨到門上,就被打著哈欠而來的藍驍制止了。

  藍驍擺擺手,道:“你們下去吧。”

  小宮女們躬身退下,藍驍重重地拍著門,道:“快出來,要出發了。”

  展昭打開門,從裡面走了出來。

  陽光下,他的耳朵微微泛著紅。

  展昭曲拳輕咳,對藍驍道:“早。”

  藍驍挑挑眉,眯眼看著展昭,打量著人的眸色如趙爵一般,道:“沒你早。”

  秦音從門後緩緩走出,拂了拂耳垂上綴著的長長流蘇,道:“早什麼早,走吧。”

  鸞轎已經準備好,小宮女上前給秦音戴上帷帽。

  四周的絹紗垂下,秦音的視線便像蒙了一層淺淺的粉色。

  小宮女一左一右攙著她,扶著她上了鸞轎。

  因著耶律重元格外關注,展昭這次沒再跟來的時候一樣,時不時地上鸞轎跟秦音一敘。

  沒有展昭解悶,一路的行程頗為無聊枯燥。

  秦音本想掀開轎簾往外瞧上一眼,轎子裡的小侍女唯唯諾諾不敢言的小表情,讓秦音沒了興致。

  好在幽州城離遼人的京都上京不算太遠,一路上的搖搖晃晃並沒有持續太久,秦音一行人便抵達了上京城。

  一國公主前來和親,按照正常規矩,耶律宗真怎麼也要象徵性地出城接親表示一下。

  然而大宋勢弱,耶律宗真的本意也不是要宋國公主和親的,因而只派了幾個大臣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先更這麼多吧QAQ

  ☆、賀禮

  前來接親的使臣們並未行禮, 只是在馬上稍稍欠身, 也並未說漢人的話, 說的全是遼語。

  午後的日頭有些烈,陽光直直打在趙爵身上,趙爵原本就陰鷙的目光又陰沉了三分,鋒利的眉眼裡, 滿是嗜血的殺機。

  展昭本在秦音轎攆處, 看到趙爵頓變,便驅馬趕來。

  逆著光,展昭看到遼國使臣稀稀疏疏的隊伍,便有些理解趙爵此時此刻的心情了。

  和親的若是旁人也就算了, 可來和親的是大宋的公主,遼人這般無禮,不就是打大宋的臉嗎?

  也難怪趙爵殺機頓現。

  雖然作為一個江湖人, 展昭不大懂趙爵身為皇室王爺的驕傲,展昭覺得普天之下眾生平等, 沒有誰天生高誰一等, 可見了遼人敷衍傲慢的態度,任憑展昭的脾氣再好,眉頭也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但再仔細一想, 時至今日, 大宋此舉,還有什麼臉面可講。

  送新寡的公主和親,本就是不怎麼光彩的事情, 遼人態度傲慢輕蔑,也在情理之中。

  噠噠的馬蹄聲響起,一身輕甲的藍驍也趕了上來,他驅馬走到趙爵身邊,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遼人,目光微暗,低聲對趙爵道:“秦妹說,既然伸出來臉叫遼人打,就別再想有臉沒臉的事了。”

  展昭微微側目。

  這話倒是像秦音會說的話。

  也只有秦音,能說得出這麼一陣見血的話。

  乾淨利落地戳到人的心口,連疼痛的餘地都不會給人留,就把利弊拋在你面前,讓你跟著她的節奏走。

  展昭的眉頭緩緩舒展,有秦音的這句話,他倒是不會再擔心趙爵有什麼意外舉動了。

  趙爵不同於展昭所了解的任何一個皇室。

  展昭對宋朝皇室的了解,還停留在雍容灑脫如八賢王,以及儒雅謙和若趙禎,無論哪一種,宋朝的皇室給展昭的感覺都是溫潤細膩的,他們身上,基本上沒有趙爵那種嗜血的戾氣。

  原本展昭是一直不明白的。

  為什麼同樣姓趙,生於大宋,長在皇室,趙爵與八賢王趙禎的差距會這麼大。

  後來與秦音相處久了,秦音提起趙爵,語氣大多是唏噓不已的。

  展昭這才慢慢明白,何謂同人不同命,同命不同運。

  外人看來,趙爵是個富貴至極的王爺。

  然而趙爵並不同於其他的沉浸在錦繡溫柔鄉的閒散王爺,他自幼喪母,無母家庇護的他,見慣了太多的風刀霜劍。

  世人只知曉的,是趙爵弱冠之齡雄踞襄陽,襄城百姓只知襄王而不知天子,振臂一呼,足以與東京天子分庭相抗。

  而至於七歲幼童赴藩地,中間經歷了多少了生死一線,也只有趙爵自己知曉。

  展昭看向趙爵的目光有些憐憫之色。

  原來展昭想不通趙爵待秦音的好。

  曾經何時,看到趙爵與秦音,他心口還時常泛酸,如今想明白了,再重新看待趙爵,展昭如秦音一般,只剩唏噓。

  人終究會被年少不可得之事而困擾終生。

  趙爵在秦音身上傾注的所有熱血與赤誠,何嘗不是因為幼年的不可得?

  權傾天下又如何,趙爵所求的,未必是他真正想要的。

  趙爵看似通透,然而在這件事上,卻明白的太遲。

  展昭的嘆息聲幾乎是微不可查,趙爵卻像是感受到了一般,鋒利的目光掃過來,展昭瞬間斂去眸中的神色,臉上一片風輕雲淡。

  趙爵收回了目光,展昭也移開了視線。

  或許是因為遼人使臣實在不像個樣子,耶律重元縱馬過來,寬厚的掌心握著馬鞭,神情倨傲,用馬鞭指著使臣。

  展昭行走江湖多年,略懂一些遼語,一席話聽下來之後,對耶律重元的看法有了幾分改觀。

  除了容易在女色上面上頭之外,耶律重元倒有幾分君主氣概。

  他斥責了使臣之後,翻身下馬,走到秦音的鸞轎面前,用著不太標準的漢話說道:“公主,草原之人禮數不周,萬勿見怪。”

  見此,展昭終於鬆了一口氣。

  耶律重元的做派,也算是給大宋全了禮數,若是不然,依著趙爵的脾氣,哪怕有秦音勸解在旁,他也會跟遼人一直僵持下去。

  明明是個出身軍營的鐵血王爺,偏偏卻在這種細枝末節上分毫不讓。

  展昭不太懂趙爵的這種心情。

  仔細想上一想,大抵是出身皇室的驕傲吧。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可偏又出身皇室,所以也只好誓死扞衛皇室尊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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