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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越卿不敢大口喘氣,心裡又慌,雙手緊緊捂著口鼻直把自己憋得滿臉通紅,無法順暢呼吸讓他開始頭暈腦脹。月冷西卻也沒了聲音,好半天屋裡連點動靜都沒有,沒人說話,沒人走動,也沒人出去。可林越卿卻已到極限了。

  他憋得眼前發黑,迫不得已迅速鬆開手深深吸了口氣,與此同時屋裡一聲厲喝如同修羅般帶著凜冽殺氣:

  “誰!”

  話音未落後窗已然閃電般飛出一枚銀針,直指林越卿眉心!

  林越卿根本無從躲閃,那銀針太快,根本不是他能化解,他只能合眼等那致命一擊到來。

  正在千鈞一髮之際,林越卿只覺得身子猛然被一股蠻力狠狠撞開,緊接著便是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響!他下意識睜眼,面前是個青衣白袍的背影,一柄三尺利刃閃著寒光擋在他身前。林越卿腦內一片空白,一時竟沒明白髮生了什麼。

  與此同時後窗被“唰”一聲推開,月冷西羅剎般立於窗邊望向他們。

  “越卿?”

  月冷西擰眉一頓,指尖三根銀針未再甩出。他視線微偏,冷冷盯著另一人,沉聲開口:

  “你是時初道長的徒兒。”

  林越卿心裡一慌,是邢封?他怎麼會在這兒?

  邢封咬牙握著劍柄,拼了命才沒有脫手,那根銀針看似細小但力道十足,他雖勉力擋下一擊,虎口卻震得生疼,險些穩不住劍身,若不是他情急之下屈身擋針順勢半跪,難保不被餘力震退。不過一枚小小銀針便有此等內勁,功力如此深不可測,這月冷西當真只是個大夫?

  他訝異於月冷西的身手,遲遲未曾開口,月冷西也不再問,轉而又去看林越卿:

  “你們為何在此?”

  言語中已不帶一絲溫度,連視線都像覆著冰霜,直看得林越卿愈發心慌意亂秫秫發抖,“我”了半天一句整話也說不出來,可這做賊心虛的模樣卻叫月冷西神情愈發冰冷。

  眼看月冷西怒意更盛,邢封趕緊往前探身急急道:

  “晚輩邢封見過月大夫,是我有些話想對林大夫說,又怕我師父知道了怪我唐突,才叫他到這僻靜之地相談!卻不知擾了月大夫,還請月大夫莫要與晚輩動氣……”

  “邢封。”

  月冷西重複一遍他的名字,視線利刃般直直盯著他雙眼,卻沒有再說其他。邢封感到有股寒氣從脊背直竄而上,咬緊牙關強迫自己不要移開視線,卻止不住冒出一身冷汗來。這種對視簡直像在一刀刀剮他的肉,然而他若有絲毫動搖便怕再難收場。

  營中出了恁大的亂子,月冷西又不知在忙些什麼,他擔心林越卿初來乍到累壞了身子,實在忍不住求師父讓他去幫忙,卻在半路遠遠見著林越卿一個人往軍醫營跑,便跟了上來。幸好他跟上來了。

  月冷西半晌才將視線由邢封身上移開,看著縮在他身後面色慘白的林越卿道:

  “越卿,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清楚你的秉性,無論你為何會來這裡,又聽見了什麼,我都希望到此為止。”

  林越卿慌忙點頭,他從未見過月冷西這般寒冷的表情,那屋裡的人一定藏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然而他不敢多問,月冷西也不再多說,只揮揮手讓他們離去。

  第十一章

  邢封拱手施禮又自責幾句,才轉身去扶林越卿,邊往外走邊偷偷抬眼又去看月冷西,卻見月冷西一動未動,仍舊直直盯著他,不禁一陣脖頸僵硬,忙不迭帶林越卿離開了後營。就算是師父,也從未有過那種仿佛能洞察一切的視線,那讓人由內里深處感到恐懼的威懾力,沉默又危險,太可怕。

  他扶著林越卿剛走出軍醫營,迎面來了個戍衛,對著他略一抱拳,說是凌將軍有請。林越卿便催著他快去,他心裡奇怪卻也不敢耽擱,只多囑咐林越卿莫要累著自己云云,便匆匆往帥帳跑。

  帥帳里依舊端坐著凌霄,時初也在,看上去欲言又止,他面前站著李歌樂。

  邢封訝異地看見李歌樂手上握著那杆長槍梟皇,這說明他到底接受了時初的贈予。邢封不知道這對時初來說究竟是好是壞,只覺得師父看上去像了卻了最後的心愿般,變得平靜又淡然。

  或許多年過往時初始終沒能放下,輪迴夢魘經年累月折磨著他,仿佛無形牢籠,深深桎梏了他半生,而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時初說:

  “如今我已無牽掛,叨擾多日實感慚愧,就此告辭。”

  此一別再無相見之日,凌霄明白他的意思,深知他內心煎熬,便也不做強留。然而他未料時初又道:

  “劣徒邢封隨貧道清修多年,未嘗入世,不解民間疾苦,而今貧道亦有不情之請,懇請凌將軍代為教管,也了卻這孩子一樁心愿。冒昧之處還望見諒。”

  這樣的請求多少有些僭越,然而凌霄也只略作沉吟便點了頭。營中目前尚無純陽宮的英雄駐留,有邢封在未必不是好事,他又是時初的關門弟子,與小一輩的孩子也可熟絡熟絡。

  老一輩的恩怨都已畫下休止符,未來是屬於孩子們的,多些歷練終究是好事。

  待到送走了時初,邢封趕緊跑回去尋林越卿,然而卻未得見萬花身影,只見月冷西已然在給病人診脈開方子了。

  發熱的人日漸增多,淮棲急得滿頭汗,細細將病情說與月冷西聽,月冷西始終沉默不語,見邢封來了也只略抬了抬眼皮。症狀聽上去像是寒濕之症,患者無不上吐下瀉高熱不退,然而淮棲給開的方子並無不妥卻毫無效用,發病之人短期內急劇增多,種種事態皆顯出蹊蹺,月冷西心中疑慮愈深,便也想著先開些溫補的方子,病因還要細查才是。

  正琢磨著,林越卿小跑著進來,慌慌張張道:

  “月師叔、淮棲師兄,你們快去看看吧,昨兒來複診的那個小軍爺失心瘋了!”

  月冷西師徒皆是一驚,趕緊起身隨著往外跑,人還沒到便遠遠看見一大群人燙著了似的四處躲避什麼,大營里亂成一片,連凌霄都火急火燎趕過來。

  淮棲沒見過這陣仗,驚出一身汗,他看見師父速度極快,直直衝到那一路歪歪斜斜的軍爺身旁,毫不猶豫翻手出針,不過轉瞬人便軟軟倒在了月冷西懷裡。

  只這半刻功夫淮棲也跑到了切近,倒下去的天策正是第一個來問診的,昨兒來複診時還只是發熱拉肚子,怎麼突然就發起瘋來?

  天策面色發青,眼周烏紫,呼吸間帶著股惡臭,看起來十分可怖。月冷西眉頭微緊,扭身對凌霄使了個眼色,凌霄立刻沖圍了一大圈的兵喊了嗓子“都圍這兒幹什麼,回去練槍!”

  小軍爺們很快被各營校尉趕回了校場,淮棲慌得滿頭大汗,小心翼翼問道:

  “師父,他到底是怎麼了?”

  月冷西翻了翻天策眼皮,沉聲道:

  “中毒。”

  立於一旁林越卿和邢封都吃驚地瞪圓了眼睛,邢封往前又湊了湊,咋舌到:

  “這臉色跟死人一樣,方才那齜牙咧嘴的樣子太嚇人了,還以為是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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