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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茗笑著逮住永璂的腦袋好一通撲棱。能想著給皇帝安排青樓女子的知府,為人怎麼會正直?為官怎麼會清廉?“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朝廷給的明著的俸祿並不足以讓官吏養家,如果真要靠俸祿,那這官非得窮死不可——除非他本身就是家產豐富。杭州知府或許貪得不多,然而刑律上的量罪,因為俸祿不多,所以量罪定罰的起點也低。這杭州知府如果真按照刑律來判,差不多是個死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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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老佛爺現在把乾隆恨得跟什麼似的,等乾隆真的出了事兒,她比誰都急!

  “老、老、老佛爺,皇、皇后娘娘,皇、皇上遇刺!”一路跑回來的侍衛臉色白得像見了鬼。

  老佛爺刷地一下從床上蹦了下來:“什麼?!”

  鍾茗摸不著頭腦,乾隆遇過刺麼?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憋屈。這是乾隆眼下的寫照。

  他被白蓮教的餘孽盯了好久了,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皇帝“微服出巡”而不帶什麼隨從的機會,又豈能錯過?這些人等了好幾年——早在乾隆二十四年,一度傳說皇帝要微服出遊而不帶什麼隨從,這些人就準備了起來,無奈最後皇帝沒出來。後來幾年,皇帝不管是南巡還是北行,都是大隊人馬出行,即使是這一次,號稱微服也是浩浩蕩蕩,尋不著機會,白蓮教幾乎要放棄這次機會了。

  幸而皇帝是個風流鬼,居然跑去嫖-jì還美其名曰‘微服私訪’。前些日子是召jì上船,白蓮教沒辦法,現在皇帝自己跑出了保護圈兒,正是動手的好機會。——在這些糙莽眼裡,情情愛愛的他們不懂,一個成年的、功能應該齊全的男人,上了jì-女的船,不是嫖-jì又是什麼?

  乾隆再“愛”夏盈盈,也不會擺著大隊人馬去昭告天下——皇帝去找青樓女子啦~出行的隨從不過二、三人。皇帝更不會喜歡很多人看他‘辦事’,嗯,乾隆無此怪癖。更兼他是與夏盈盈“相愛”的,談人生談理想什麼的,當然不能讓俗人聽到,惹佳人生氣怎麼辦?夏盈盈嚮往自由,也不喜歡周圍有人“監視”。因此夏盈盈的船上就只有她的人,以及乾隆帶著的一個小太監,隨行的兩個侍衛在岸上隱住身形不敢露面兒。

  白蓮教踩了幾天的點子,摸到了乾隆行動的規律,又觀察到船隊已經開始收拾槳、帆一類,像是要離開了,一不做二不休,決定即刻動手。畫舫不同於龍舟,戒備並不森嚴,把夏盈盈介紹給乾隆的那位杭州知府又被火速查辦了,杭州城更沒有出力保護畫舫的人了。一般人看來,皇上瞧上了這裡,誰敢再過來鬧事呢?至於保護皇帝安全,身為領侍衛內大臣的傅恆也不好不顧乾隆個人隱私地派人從龍舟一路擺隊擺到畫舫,大張旗鼓到讓天下人都知道皇帝在侍衛的保護下來“與一青樓女子相愛”。就是乾隆自己,也丟不起這個臉。

  這就給了白蓮教動手的機會,他們先潛入水中,游到畫舫底下,悄悄爬上了船隱藏起來。等乾隆上了船,船上的閒雜人等也避開了的時候,白蓮教的人開始行動了,先小心地滅了船上的雜役、僕人等幾個,再換上僕從的衣服借上果餚的機會打乾隆個措手不及。

  客觀地說,乾隆還算有兩把刷子的,可惜雙拳難敵四手,而且他要敵的還不止四手,這回的刺客有六個之多(如果不是怕人太多了畫舫里藏不下,估計還會再多來幾個),身邊又有一個夏盈盈需要他保護。小太監倒是想呼救,可他不是嬌花,乾隆不會保護他,還沒喊出聲兒先被白蓮教的人給抹了脖子。夏盈盈倒是機警,趁機大喊,她嗓子亮,吃的就是這行飯,聲音傳得極遠,以期把暗中保護乾隆的人給引過來。白蓮教的人慌了神,幾乎要跳水逃生,四下張望只看到兩個侍衛從樹上跳下來,並沒有大隊人馬殺到。看看上好的肥肉(乾隆)就在眼前,又打起精神,為保險起見還分出一個人去砍斷了纜繩,兩人划槳將畫舫往湖心緩緩划去,其他人全力圍攻上來。

  乾隆漸漸不敵,胸口上被開了個血窟窿。恰在這時,兩個侍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抓著半截纜繩爬了上來,一看這情形不得了,飛撲了上來與乾隆一道被圍攻。眼看不敵,兩人一對眼,只能死戰了,現在死了,還能搏一忠烈之名,要是活了下來,那就是護主不力了!

  乾隆得了喘息的機會,夏盈盈匆忙為他裹傷。乾隆捂著胸口,在侍衛身後喘氣:“去岸上求援!”侍衛心說,咱們兩個人也對付不了他們啊,再走一個,那不還是個死?留下的那個算是死忠王事,雖然皇帝的事兒不名譽不好說,到底不會被遷怒,跑了的那個,別看你是搬救兵,可皇帝死了你還活著,不被問罪族誅就是好的了。兩人誰都不願去,一分神,雙雙受傷,更難支持了,身上的傷口漸漸多了起來。那邊乾隆還在怒呵,被點到名的那個唯有硬著頭皮跳下船,爬上岸去求援了。白蓮教的人一聽要搬救兵,也慌了,手下也慢了些。水中找人比岸上難多了,人已經跑了就不好再追殺,幾人一思量,反正皇帝胸口被開了窟窿也活不長了,撤吧,留得青山在,下回再行刺。

  跳水的侍衛是北方人——隨行的侍衛幾乎都是京中貴胄子弟,當然是北方人——水性不好,其實他會游泳已經算是老天垂憐給乾隆一線生機了。受了傷又跳水,掙扎著爬上岸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只憑著一股子對於身家性命要完蛋的懼意支持著往前跑。尋思著不一定能跑到地頭,正準備扯著嗓子喊兩聲引人注意,向前冒出了一個英俊的年輕人。侍衛很警覺摸著刀,準備喊“救駕、有刺客”的嘴巴就自動改成了發問:“你是什麼人?!”

  來的是簫大俠。他自香妃事件之後躲了幾年,又重出江湖了。他答應過他師父,不傷人性命,這就等於放棄了向乾隆尋仇,可心中怨氣難平,遂一路尾隨乾隆南下,仇人在眼前也殺不得,實在也不知道這麼跟著有什麼用。他與白蓮教一樣,若說闖過層層護衛去刺殺,他的本事再高也是辦不到的,然而乾隆一微服,他的心就癢了起來,憑他的本事,絕對能報得了父仇。又記得對師父的誓言,簫劍好比饞貓看到了眼前的肥老鼠,明明想吞,無奈自己發誓要減肥。心裡矛盾到了頂點。

  乾隆遇刺的時候,他就在旁邊遠遠地看著,再看到眼前的侍衛逃出去求救,簫劍明白了,自己這麼一路跟著,就是老天爺給他的一個手不沾血的報仇機會啊!也不用自己動刀傷人性命,不過是阻一阻而已。沒道理這樣的好機會不做點什麼吧?更沒道理要他給殺父仇人搬救兵吧?況且,他這可不是動手取人性命哦~掂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再看看周圍情勢,由於已經到了地面上,簫劍見侍衛雙眼發直,透著亡命之徒的光棍氣勢(侍衛:再不拼命去報信,皇帝死了我全家都完蛋),怕侍衛猶剩的一點士氣與自己打鬥起來萬一自己不能三、兩下制服他鬧得動靜大了、引來別人注意到畫舫上發生的事情就不划算了。就笑道:“我是老佛爺派來保護皇上的,老佛爺不放心皇上就帶著你們這點人。你這個樣子,莫不是被皇上責罰了?”

  侍衛不敢相信有這樣順暢的好事:“你是老佛爺派來的?有什麼證據?腰牌呢?”

  簫劍拿出一塊腰牌來。侍衛看了腰牌上的編號,把簫劍手裡的牌子與自己的一對比,質地一樣,做工一樣,編號的規律也一樣,侍衛大喜,請簫劍趕快去搬救兵:“皇上遇刺了!你快去!”

  “好!”簫劍一答應,侍衛就放心地昏倒了。簫劍暗恨,早知道他是強弩之末,就一巴掌劈昏了他了事。算了,他已經傷了,答應過師父不傷人性命的,簫劍看著遠遠的船上已沒了動靜,慢悠悠地欣賞“雷峰殘照”去了。

  還是烏什的軍情救了乾隆一命,傅恆接到最新軍報,央著永璂一道去尋乾隆稟報,路上看到傷重昏迷的侍衛,連忙趕到畫舫。遠遠看著畫舫在湖中飄蕩,仿佛一艘鬼船,傅恆急忙徵用船隻,登舟去找乾隆。乾隆已經離死不遠了,傅恆覺得脖子上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捏住了。永璂更是驚駭,一時無法接受事實。隨行而來的眾人都懵了。畫舫上有一刻的死寂,還是傅恆先回過神來:“十二阿哥,皇上的傷勢不能耽擱!”

  皇帝出了這樣的事,當然要通報皇太后與皇后,永璂命自己的侍衛去報信,兼準備太醫,傅恆就張羅著把乾隆運回去,順便把畫舫給看管了起來。

  老佛爺又驚又怒,鍾茗卻不擔心,乾隆還有三十幾年好活呢,但在老佛爺面前還要作作樣子,否則乾隆傷好了算一算自己“不擔心”的舊帳,自己就不好辦了。當下鍾茗提議由各公主、皇子輪流侍疾,妃子等不哭的才許近前,免得晦氣,再者皇帝遇刺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又是出行再外,不能大肆宣揚,天氣漸熱,濕熱之地不適合養外傷,須要早日回宮,至少宮裡的太醫院什麼都比外頭齊全。老佛爺想都沒想就同意了,眼看著乾隆昏迷著被抬了回來。

  鍾茗聽到太醫說:“傷及心脈、失血過多,救治不及時……恐……”的時候是壓根兒就不信。她的這種絕對篤定的態度感染了老佛爺,老佛爺也鎮靜了下來一抹眼淚,開始審問當時情形。夏盈盈臉色灰敗,看著早沒了那種靈動光鮮。老佛爺見乾隆渾身是傷,而夏盈盈居然完好無損,更是憤怒。夏盈盈的話老佛爺聽是聽了,卻不願信,兩個侍衛被發現的時候都帶傷昏迷,其他的除了乾隆都是死人。老佛爺只能先問了一回傅恆與永璂,也只知道他們倆搶救的情形。

  老佛爺急召傅恆詢問對策,傅恆的建議也是馬上迴鑾,另外要封鎖皇帝遇刺消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動亂。再責令追查刺客,另把一干人犯拘管起來,等乾隆醒來之後聖裁。當然不能說是皇帝喝花酒的時候被人捅了(跟青樓女子情情愛愛的,不是喝花酒是什麼?——傅恆語),要說是皇帝體查民情的時候發現有亂黨的跡象,憤而回京,命下臣徹查。

  老佛爺合著兒媳婦與重臣的話一比照,立刻拍板回京。

  鍾茗平靜地每日去看乾隆、給老佛爺請安、安排諸項事務,當然也少不了作勢逼一回太醫。太醫被皇太后、皇后、十一阿哥、十二阿哥逼得幾乎要上吊——乾隆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太醫的遺書都寫好了,準備被遷怒。乾隆身體底子好,那也要分情況的,他今年都五十五了,再好也比不上年輕人,被香妃拿匕首在胳膊上撓兩下能扛得住,可被亂黨拿砍刀在胸口開個洞他要是再能扛得住那就是鐵血戰士了,何況身上的傷又不止這一處。受傷後一直又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夏盈盈只能給他的胳膊腿裹裹傷,胸口的傷她不會處理,按壓止血雖然有效又怕在不小心把乾隆壓斷了氣。乾隆失血過多,更是難醒。太醫心裡明白,皇帝還活著,已經證明他身體底子已經算是夠好的了,更有諸多名貴藥材培著,平常老人經過這麼一下子,早該翹辮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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