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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舟自旁邊書架上抽出一疊紙,鋪一張在桌上,用手撫的平平坦坦的,這就用筆沾了墨汁,提筆作畫起來。

  溪涯瞪大了眼睛望著她,遙舟往日裡並未有作畫習慣,溪涯這還是頭一次看她如此認認真真、一筆一划在紙上作畫。

  溪涯不通畫理,只見她畫的聚精會神,筆桿輕動,在紙上留下或輕或重的痕跡,看輪廓依稀只見一人的模樣。

  她畫了身形輪廓,畫了衣襟小衫,又畫了垂髮簪飾,獨獨到了該畫面相的時候,卻停了手,只專注地盯著畫紙看,手裡捏著筆,遲遲不敢下,只微微用手轉幾下。

  夜色已深,她仍是沒有入睡的打算,但卻也沒有再在畫紙上落筆。

  溪涯在房樑上等的心焦,如今已過了半夜,這等遙舟畫完睡覺,還能睡上幾個時辰?她莫不是忘記自己此刻不過只是凡人,身子本弱,哪還能經得起如此折騰。

  她心急,便將身子往前探的厲害了些,半截都懸在空中,只一隻手堪堪支撐著房梁,房梁老舊,不堪重負,這一壓下去,竟就開始「吱呀」起來,驚的溪涯身子一僵,連忙縮了回去,緊緊貼抱在梁木上,動也不敢再動一下。

  下方的遙舟微微抬眼疑惑地看了看上方,而後又低了頭,並未細究。

  溪涯鬆了口氣,以為她並未起疑,如今自己渾身繃著,冷汗直流,攀在這梁木上著實不舒坦,她就緩緩用雙手起了力,微微立起身來,這就要穿牆走了。

  而後便聽到底下傳來一聲嘀咕,「溪涯,可是你在?」

  她心裡「咯噔」了一聲,瞬時心虛極了,手腳一軟,便掉了下去,把身形也現了出來,縮著手腳瑟瑟地站在遙舟面前,囁喏著:「師父,你猜出我來了。」

  遙舟輕「啪」的一聲放下了筆,回過了身,神色淡漠地望著她,「我也沒猜出來,只是心裡疑惑,詐了你一下。」

  被詐了,溪涯暗自懊惱,雙手背在身後,緊張地捏成一團,「我,我,我本想著師父該睡了,故而不想來打擾,但,但您……您為何不早歇息,熬夜到此時,多傷您的身子。」

  「睡不著……」遙舟回手將桌上的畫紙打了幾個折,放在小櫃裡收了起來,「天上的事可麻煩?」

  「不麻煩,」溪涯向她走進幾步,「容嫣殿下讓我問您的好。」

  「你見了她?」遙舟看她一眼,露出淡淡笑顏,「也得虧了她,我才不至於真羽化了去……」

  「師父如實告訴我吧,您並非羽化,對否?」溪涯抿著唇,對她嚴詞道,「您是為了徒兒,受了雷劫,若不是長生神君護著,怕是就魂飛魄散了,對否?」

  遙舟微微沉默,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羽化和……雷劫,又有何區別……」

  「有!怎會沒有!」溪涯一步行到她身旁,眸中蘊了分淚意,「若是羽化,師父是為己,若是雷劫,便是替我挨了罪,受我拖累,遭了我的劫。」

  「……誰人和你說的這些話?」遙舟偏了頭,一絲落髮在額邊,被她撩了上去,「容嫣?她不該是這麼多嘴的人,莫不是司命?」

  溪涯輕輕搖頭,道:「都不是,是……玉帝告知於我,若非如此,我只當師父因修煉入了羽化境,才飛升離去,全然不知您因我的過錯而離世,不知自個恃寵而驕害了您……」

  遙舟彎了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我可不覺得我的徒弟是個驕橫跋扈的人,你現兒可是要把萬般過錯都歸於自己身上?」

  「師父覺得不該怪我嗎?」

  「師父只知道這世上有太多的過錯都出自萬不得已,若將這些通通怪過來,怕是人人都逃不過,而你的罪,我已替你受過了。」

  「師父……」溪涯眼中湧上熱意,「師父不該如此……」

  「我來擔著總好過你被天庭捉到,或是落入魔道,只怕連一絲生機都看不到,師父自有自己的考量。」

  「若不是長生神君出手相救,師父怕是已……還能有什麼考量?」

  「最差不過是個魂飛魄散,反正我也已經活的夠久了……」

  溪涯被一句魂飛魄散急紅了眼,猛然一步上前,雙手狠狠捏住了她的肩,用力之大,手骨節處都泛起白色,張口低吼:「我不許!」

  「魂飛魄散、永生不得相見……我絕不許……」

  遙舟被她捏的生疼,咬牙抬眼望她,卻被她眼中的猩紅色驚了心,這才恍然驚覺自己許是觸了小徒弟的逆鱗,她抬起一手覆在小徒弟手上,輕輕握住,「溪涯,放開我。」

  可小徒弟沒有半分要放手的意思,只捏在她肩上的手隱隱發起抖來,似是已怒極傷心。

  遙舟咬牙忍痛,可凡人的身子本弱,她又被嬌養這十幾年,更是難捱,不由輕呼一聲,握住溪涯的手帶上幾分示弱的摩挲,「我……疼,溪涯,放手。」

  疼字說的柔腸百轉,一瞬軟了溪涯的心腸,她驚覺過來,連忙鬆了手,慌忙要退幾步下去,卻不想遙舟卻抬手一把拉住她,眨巴一下眼睛,委屈道:「抓了人就跑,有這麼便宜的事?」

  溪涯抿唇垂眸,掩下滿眼赤怒紅色,平息心頭波瀾痛楚,只輕聲道:「師父疼,我替您揉揉。」

  「不揉,就留著,留著這些傷,以後看你可敢再凶我。」遙舟嬉笑著拉她近身,「適才何必這麼大的火,我都沒怪你胡來,你卻來怪我這個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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