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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韓青主眼光一冷,直勾勾向楊逸之,”楊盟主?“

  楊逸之知道韓青主此刻正懷疑自己,”不是我。“

  清楚楊逸之為人的韓青主臉上有些掛不住,轉移話題,向一直哭泣的相思,道:”月主傷勢極重,五臟六腑幾乎震碎,若是月主求生意志很強,能在3日內甦醒,再靜養幾月,當無大礙。“

  忍住眼裡泛濫的淚水,相思向韓青主投去感激的目光,”謝謝。“

  韓青主作揖,”月主客氣。“

  相思左手撫上秋璇的額頭,很燙。”她在發燒!“相思道。

  韓青主回答:”這是正常現象,屬下已派人去煎藥了,幾服之後,就得要月主的造化,哎……“

  一旁楊逸之不忍見相思流淚憔悴,卻有不能上前安慰,他苦笑,嘆了口氣,向宮外走去。

  見楊逸之離去,韓青主 道:“月主,這裡藥味濃重,還是讓屬下來照顧她吧。”

  相思憔悴地搖搖頭,“你出去吧,我來就行了。”

  待韓青主離開,相思又將眼光投向秋璇,“你為什麼那麼傻,要為我擋那一擊,真是,太傻了,真是個大傻瓜。”忍不住的,她淚如雨下。

  左手撫上秋璇的臉頰,觸到她唇線上的傷口,這,不是自己藥傷她的麼?相思心裡又泛過一陣傷心。

  輕輕的,相思吻上了呢個傷痕,迷離的眼裡閃爍出堅定的光芒。她貝齒微啟,輕聲道:“若你醒來,我必定追隨你,海角天涯。”

  是的,海角天涯。白馬寺前,她也曾這樣說過,是對他,如今,她要對她說,不管她能否聽見。

  這已不是當初對他單相思一般了,而是,一生的,承諾。她並非季布,卻願意,用生命去實現這個諾言。

  一遍遍的,她喚著秋璇的名字,一次次的,她換下她額頭上降溫的濕布,不知疲憊。

  門被敲響,卻韓青主是端著湯藥進來了。

  “月主的藥已經煎好。”

  “給我吧。”相思接過他手中的藥,用勺子輕輕地攪動,又將湯藥吹吹,送到秋璇嘴邊。無奈,如何也餵不進去。

  韓青主從懷裡掏出一節中空的細竹管,道:“月主試試這個。”

  相思點點頭,讓他退下。

  拿著那節竹管,相思呢喃道:“這樣細的竹管,等你喝下藥,都涼了,不是嗎?”相思對榻上的秋璇笑笑,猛的,她自己喝下一大口,又急忙將唇緊緊貼上秋璇的唇,苦澀的湯藥自相思口中涌到秋璇嘴裡。

  藥很苦,但相思心裡,更加苦澀。

  傻瓜,你一定要醒來啊。

  ==========完結篇

  二更時分,華音閣每一片靜謐,皓月朗照,星光燦爛,此刻,是蟲蟻活動時分。

  “盟主既已深夜造訪,有何必在門外徘徊。”卓王孫不帶半分感情,卻是他聽得楊逸之的腳步來了。

  楊逸之頓了頓,面露猶豫之色,但仍伸手推開了虛生白月宮正中那扇渾實厚重的檀木大門。

  屋內燈火通明,數盞鶴鳴九皋的大燭井然排列,正中的高座上,卓王孫正在把玩這一盞八色琉璃光盞,琉璃燈轉,光彩變幻,燭光自各色流利中透過,映在卓王孫清俊的臉上,更顯出他的卓犖不凡。

  楊逸之月白的長衫攜這月光,緩緩跨過屋門及膝的門檻。步移影動,月光的影子隨他的行至廳堂正中,楊逸之止步,看著卓王孫。

  “請閣主將相思顧念下嫁於在下。”楊逸之作揖。

  得聞,卓王孫停下受眾的琉璃光盞,眼神里泛出一陣戲謔,道:“你要她?”

  楊逸之腮幫子動了動,但仍堅決地吐出一個字:“是。”

  “即使他不乾淨?”

  “是。”楊逸之眉梢微皺。

  “即使她愛的是女人?”

  “是。”

  “哈!”卓王孫發出一聲可聞的笑聲,放下琉璃光盞,道:“你,真的那麼想要她?”

  楊逸之再次作揖:“請閣主成全。”

  卓王孫起身,青色的上山如流水般垂下,只聽他笑道:“我說過,相思,是我的人。”

  楊逸之臉色開始泛白。

  看這楊逸之的變化,卓王孫戲謔道:“不過,我答應你。”卓王孫頓頓“如果她醒來。”

  如果她醒來。楊逸之自然知道卓王孫口中的她是誰,他,究竟要幹什麼?看系嗎?

  不知怎麼的,話一出口,卓王孫心裡忽然一陣心痛。卓王孫皺眉,想將它趕走,卻只是越來越痛。

  什麼時候,她也開始占據他心裡的一方土地了?她難道不只是他的一個玩物麼?

  秋璇的內心世界

  好黑,好黑……這是哪裡?

  ……

  娘親,爹真的走了嗎?……璇兒六歲的生日也不來了嗎?爹為什麼要走啊?為什麼啊?

  ……

  爹,他死了嗎?爹不要旋兒了嗎?旋兒要爹,爹不是說我乖,他就不走了嗎?

  ……

  娘,連你也要離開嗎?我真的,只有我一個人了嗎?

  好累,好黑。手裡,為何什麼東西也握不住?

  ……

  相思,相思是誰?這名字真好聽。哦,她是我愛的人,為什麼他對卓王孫那樣溫柔,為什麼她要用柔弱的肩膀去承受那麼多?為什麼她愛他不顧一切?為什麼她對我這個所謂的情敵也能笑得如此溫婉。

  ……

  這些蓮花隨風搖曳,顧盼生姿,是來自九天的仙種嗎?不,這似乎是她種的。

  ……

  我愛她嗎?是的,我愛她,儘管她是女子,可是這又有何妨?

  ……

  是誰?是誰在喚我的名字?為什麼看不到?我究竟是在哪裡?……嘴上的味道是什麼?是……她嗎?,是她,真的是她。她說她愛我,她說她愛我,她終於說她愛我了。

  ……

  蒼天青陽宮。

  夜已三更,相思起身為秋璇擦臉,從額頭到眼角到唇線,一絲不苟。

  相思相思,此刻正相思。

  相思亂,鎖妝奩。

  更漏聲殘,子夜歌半,春衫減了幾分消瘦,青絲惹了多少憔悴。

  門外的竹林,友誼著夜魅的精魂,清雅而不蒼白,門內的人兒,肺腑盡傷,嬌艷卻無生氣。

  “吱——”,夜的清風吹開了木窗,相思起身,將它關上,起身那一剎那,似乎看到秋璇的眼瞼微動。微動,便只是在那細小的一光尺,一根頭髮絲的百分之一的寬度。相思看來,卻是白雲於黑土的區別。

  相思忙握住秋璇的手,帶著三分欣喜,七分期盼道:“秋璇,秋璇,你醒了嗎?醒來吧,我隨你海角天涯,我要與你一起種花圃,你不是說過我的蓮很不錯嗎?我們一起去西方天竺,去看最聖潔的蓮台。只要……”相思聲帶嗚咽,“只要你醒來。”

  翌日,陰雲似墨,天空低得很陰霾,似乎隨時都會下一場暴雨。

  “亂了亂了,這究竟要幹什麼?”大清早,就聽韓青主急匆匆推門而入,不顧君子禮節了。

  “何事?”一夜未宿的相思回頭,帶著兩眼頹廢的血絲。

  “閣主將你許給楊逸之。”說話卻不拖泥帶水,雖說韓青主平日總是慢悠悠地做事,可這個時候,卻決不含糊。

  “什麼!”相思驚起。“你從何聽說?”

  “聽說是昨晚楊逸之主動提親的。”

  “楊盟主?”相思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大,隨即,又黯淡下來,緩緩道:“麻煩你讓楊盟主來一趟。”

  韓青主點點頭,匆匆退下。

  “你這樣的犧牲,值得嗎?相思一介女子,何德何能,竟得你如此垂青。”相思雙眼無神,喃喃道。

  衣袖上似帶著繁星烘托的月華,楊逸之翩然而至。

  “相思姑娘,在下只是……”

  “相思都懂。”相思頓頓。“盟主只是想帶相思離開。”

  楊逸之舒了口氣。

  的確,楊逸之只是想找個藉口帶她離開華音閣,等秋璇出而尋之,再成全她們的海角天涯。

  “只是盟主可曾想過,若你我聯姻的消息傳出,盟主在武林面前便落得個勾結華音閣的罪責,這麼做,值得嗎?”

  楊逸之默然,隨即又道:“在下自幼習孔孟之道。君子之禮,只知該不該,不算值不值。”話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楊逸之抬頭,古井一般的眸子閃爍出星月的光輝,仿佛是當年謝安在運籌帷幄時的靈光突現,王羲之在酒醉後的神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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