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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時間,堂內就只剩下了趙匡胤和李從嘉兩個人。

  “官家怎麼來禮賢館了?”李從嘉走了幾步,背對著趙匡胤。

  “今天是你生辰,朕只是想來看看你。”趙匡胤端起酒樽飲了幾杯,“入秋了,若是要飲酒便讓弄影拿去溫溫這酒,仔細著了風寒。”

  李從嘉抬頭,望著入戶的月色:“李煜不過是一介未亡人而已,何勞官家費心?”

  “從嘉……你……在怪我?”

  “罪臣不敢。”李從嘉說著,朝著大門走去,“這時候不早了,官家還是早些回宮吧。”

  “從嘉,別走……”

  李從嘉卻沒有停下腳步。

  “從嘉,從嘉!李煜,你給朕站住!”趙匡胤有些惱怒,難道你我就真的彼此陌路?

  李從嘉終是停了下來。趙匡胤快步走上去,一把扯過李從嘉,死死地按住他的肩,不由分說地覆上他的唇。

  李從嘉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慌忙推開趙匡胤。那雙波瀾不驚的重瞳里,終於有了一絲慍怒。很快,卻又恢復了雲淡風輕的模樣。

  李從嘉抬眸,望向趙匡胤,重瞳深邃的像是能把人溺死。

  李從嘉淡淡的開口:“官家,可是醉了?”說罷,拂袖而去。

  江南的風骨,卻是溫柔的決絕。

  皎潔的月光撒在趙匡胤身上,月華如水,卻是透骨的涼意……

  ☆、【拾肆】別時容易見時難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寫著寫著,個人有點兒喜歡女英了⊙⊙不過娥皇才是我真愛!

  【拾肆】

  轉眼之間便入了冬,雖還未飄雪,但已有寒意。院中的梧桐早已落完了葉,只留光禿禿的枝幹。

  “侯爺!”弄影有些慌張的推開門,“宮裡人傳旨來了。”

  李從嘉快步走出門去。禮賢館內跪了一地的人。

  “皇上有旨,召鄭國夫人入宮覲見,不得有誤。”

  眾人驚愕,李從嘉蹙眉,趙匡胤,你到底要做什麼?

  女英看了一眼李從嘉,又低下頭,有些艱難地開口:“臣妾,接旨。”

  “還請夫人快些梳洗,隨奴才入宮去,莫要耽擱了。”

  “是。”女英起身,與寒蟬一同朝屋內走去。

  “女英。”李從嘉喚住她。女英停頓了一下,只微微地側過頭,回望了李從嘉一眼,繼而又走進了屋內。

  片刻之後,女英推開門,著了盛裝緩緩走出。

  “女英……別去……”李從嘉拉住了女英的手,微微搖頭。

  “國主……”女英含淚望向李從嘉,“臣妾若是不去,便是抗旨……整個禮賢館也會受到牽連……”

  “國主珍重。”女英向著正門走去。

  別時容易見時難,此番一別,不知能否再相見。

  “女英……”

  女英轉過身,恍惚間想起了那年初見,兩行淚倏爾落下,聲音有些顫抖:“重光哥哥……”

  不忍再言,不忍再看,不忍再嘆。女英毅然走出了禮賢館。

  皇宮,暖閣。

  閣內,檀香縈繞。趙匡胤靜靜地立著,忽然有人來報。“官家,鄭國夫人到了。”“宣她進來。”“是。”

  女英緩步走入,心中卻是忐忑不安,輕輕跪下:“臣妾參見官家。”

  “你可知,朕召你入宮是為何?”趙匡胤背對著女英。

  “臣妾是降妃,官家要對臣妾做任何事,臣妾都絕無怨言。只是……”女英俯身一拜,“臣妾只求官家,能保臣妾夫君周全。”

  “你很愛他?”趙匡胤轉過身,望著女英,“為他,值得嗎?”

  值得嗎?似乎是在問女英,又似乎是在問自己。

  趙匡胤長嘆一聲:“你放心,朕不會對你做什麼。只是他如今並不能護你,朕召你入宮至少能保你一命,護你周全。”

  “朕知道,你無事,他也會安心。”趙匡胤低聲喃喃。

  “官家……”

  “來人,先送鄭國夫人到偏殿稍作休息。”

  “是。”

  女英又是俯身一拜:“臣妾謝官家隆恩。”

  匆匆又是幾日光陰。

  李從嘉坐在窗前,凝望著窗外蕭條的景色,愁緒卻是剪不斷,理還亂。

  綠蕪拿著兩枝梅花走了進來。

  “你這是哪兒摘的花兒?”紅芙拉住她詢問。

  “這就是院裡的那幾株梅花呀,這會兒就只開了幾枝”

  紅芙伸手細細摩挲著小巧紅艷的花瓣:“到是奇了,這花兒怎開得這樣早?”

  “我也覺著奇怪呢。”

  “你們倆在這兒嘀咕什麼?”暮雪走了過去,看見了綠蕪手中梅花,“好好的,你折這花兒做什麼?”

  李從嘉此刻也注意到了綠蕪手裡的紅梅。

  綠蕪害怕李從嘉怪罪,慌忙跪下:“侯爺喜歡梅花,奴婢想著折著兩枝紅梅放在屋裡也能添添色彩。”

  “罷了,既然都折了,便尋個花瓶將花兒插上吧。”李從嘉揮手示意讓綠蕪起來。

  綠蕪尋了個白瓷花瓶,將梅花插好,放置在了桌上。

  李從嘉看著瓶中的花枝,想起了那個春日裡著桃枝的女子。

  女英也不知如何了……

  “侯爺!”弄影匆匆忙忙的跑進來,神色慌亂。

  “怎麼了?什麼事你竟慌成了這樣?慢慢說。”暮雪心中疑惑,三個小姑娘中,弄影一向最為沉穩,何事竟這般失了儀態。

  “宮中……宮中傳了消息……”弄影喘著氣,“說……說官家要立夫人為妃!”

  “什麼?!”李從嘉怕案而起,“暮雪!”

  “奴婢在。”

  “隨我進宮。”

  “啊!侯爺,這……”暮雪有些為難,卻看見李從嘉已經走了出去,只得快步跟上。

  ☆、【拾伍】念珠盡斷

  【拾伍】

  暖閣外守門的侍衛,攔住了李從嘉:“違命侯,您不能進去。”

  “讓開。”

  “還請違命侯不要為難小的。”

  “放肆!誰准你們攔的?”門突然開了,趙匡胤看著李從嘉,“先進來。”

  李從嘉走了進去,暮雪掩好了門,乖乖站在了門外。

  或許是剛才走得太急,李從嘉輕微地咳嗽了幾聲。

  “天轉涼了,怎麼不多穿些?”趙匡胤說著,拿過一旁的披風想要替李從嘉繫上。李從嘉卻推開了他的手,深邃的重瞳望向趙匡胤:“你要把女英怎麼樣?”

  “你這麼在乎她?”趙匡胤手上的動作一停,抓住李從嘉的手腕,用力一拽,兩人便近在咫尺之間。

  “你放手!”李從嘉想要掙脫,趙匡胤卻握得更緊。

  “從嘉,在你心裡,我算什麼?只是仇人嗎?”趙匡胤盯住李從嘉,一陣淡淡的檀香又縈繞在鼻尖,不知道是李從嘉身上的檀香味,還是屋內的余香。

  “放心,朕不會傷鄭國夫人分毫。”趙匡胤的手稍微鬆了些。

  “你最好能記住你說的話。”李從嘉抬眸對上趙匡胤的目光,“君無戲言。”

  說罷,李從嘉強行抽出手,手腕上的佛珠卻突然斷了,一顆一顆的紫檀佛珠墜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檀香裊裊,青煙如嘆,念珠盡斷。

  暮雪聽見屋內有響動,有些擔憂的推開門。只看見趙匡胤和李從嘉默然立著,一地散落的佛珠。

  “侯爺……”暮雪小心翼翼地開口。

  “暮雪,我們走。”李從嘉轉身走了出去。

  暮雪望著李從嘉的背影,想跟去,又回頭看看趙匡胤。最終還是跑了出去。

  趙匡胤望著一地的佛珠,無言。你我,到底還是漸行漸遠……

  暖閣內的香爐上還縈繞著青煙,趙匡胤不愛焚香,卻終究被一縷檀香困住了心魂……

  “違命侯請留步。”突然身後傳來一聲溫婉的女聲。

  李從嘉回首,看見一位明眸若水,黛眉淺描,著了一身鵝黃色宮裝的女子娉婷而至。

  “你是……”李從嘉打量眼前的女子。

  女子盈盈作揖:“妾身費氏花蕊。”

  李從嘉沉思了片刻,才想起,這女子是後蜀降妃,蜀中有名的才女――花蕊夫人。

  李從嘉淺淺一笑,朝女子行禮:“原是貴妃娘娘。”

  “侯爺無需多禮。”花蕊微微頷首,“妾身來找侯爺也是受人之託。周妹妹不好與侯爺相見,便托妾身來給侯爺傳句話。”

  “女英?”

  “侯爺可識得此物?”花蕊從袖中拿出了一塊掛著紅色流蘇的玉佩遞給李從嘉。李從嘉接過細看,玉佩發出柔和的淡黃色光暈。這是當年他贈與女英的玉佩,這些年女英從不離身。

  “周妹妹想讓妾身告訴侯爺,她一切安好,請侯爺勿要掛念。”

  李從嘉俯身一拜:“罪臣謝過貴妃娘娘了。”

  “不過小事。”花蕊微微頷首,“天色不早了,妾身就先回宮去了。”花蕊言罷,轉身想要離去。

  “恭送娘娘。”

  似乎有一物從花蕊袖中落出,李從嘉走上去撿起,這是一張手絹,上面是用絲線繡成的詩句。李從嘉掃過一眼絲絹,竟發現,這是一首亡國詩。

  君王城上豎降旗,妾在深宮那得知?

  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

  果然是才情甚高的女子,這分氣魄不知勝過天下多少男兒。花蕊夫人,絕非一般人。

  “貴妃娘娘,你的東西掉了。”

  花蕊轉過身,看見李從嘉手中的手絹,院中閃過一絲慌張,接著迅速拿過來收在袖中。

  “多謝侯爺,妾身先回去了。”花蕊匆忙離去。

  望著花蕊離去的背影,李從嘉覺著這女子似一株孤傲的寒梅……

  ☆、【拾陸】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拾陸】

  下雪了,院中的梧桐都被覆上了一層淺淺的白色。

  禮賢館內倒是一如既往的寧靜,可宮裡卻似乎不是很太平……

  紅芙和綠蕪在院中玩鬧著。

  “誒,蕪兒,你可聽說了花蕊夫人的事兒?”

  “花蕊夫人……嗯……”綠蕪偏著頭撥弄這枝頭的紅梅,“就是那個成了官家新寵的後蜀降妃?後來聽說被封了貴妃的那位?”

  “就是她,”紅芙湊到綠蕪身邊耳語,“你可知,她竟敢行刺官家。”

  綠蕪驚叫起來:“什麼?她竟敢行刺官家?!”

  “嗯,好在官家不過是受了點兒輕傷。”

  “誒,那花蕊夫人怎麼樣了?”綠蕪拉住紅芙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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