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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修建這裡的是不是藏民,至少一定有個精通風水術的人主導了整個工程,解連環就是看出了這點,才知道角上是弱點,否則四周都有銅柱封路,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才能挖穿。

  可既然需要龍脈作為提示,他們就只能是從有龍的一面開挖的了。

  “也就是說這邊才是外面,我們是倒著走的?”

  胖子眨了眨眼。他眼睛通紅,腫得跟桃子似的,我和悶油瓶心照不宣,都裝作沒看見,他倒也沒有不好意思,“要不叫你天真呢,怎麼還沒轉過彎來?裡面外面只是相對的說法,你覺得哪邊是里,哪邊就是里。我倒覺得那邊牛鬼蛇神橫行,才是實實在在的‘外頭’。”

  難得聽到他說這麼有哲學意味的話,我醒悟過來,嘴角止不住地上揚,“對對,還是胖爺您境界高,咱們這就打道回府,重返人間。”

  胖子咧嘴打了個響指,轉身去看那扇青銅巨門,臉上的笑容又漸漸地淡去了,我猜他一定是想起了潘子。

  這次我們能找到路全靠了潘子,加上張家古村那次意外的援兵,等於是間接救過我兩次命,可我甚至都沒有見過他本人。悶油瓶說過,培育黑麒麟的訓練非常詭異而且辛苦,雖然不知道潘子是怎樣辦到的,但他竟然會主動躲開熟人,更能竭盡所能用那麼奇異的方法給我們指出生路,已經比我們見過的任何一個倀鬼都牛`逼得多。

  所有的倀鬼都不過是生前的投影,而連影子都如此強悍,似乎也能想像出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了。可惜自此一別,我無法想像他會去哪裡,恐怕也再沒有人能夠見到他。

  門外的地縫果然是通向地面的,越往前走斜度越大。頭頂的岩壁上也有很多壁畫,但損壞得非常嚴重,也不如門裡的精緻,已經看不出是什麼了。

  這邊比門裡窄,但結構差不多也呈蜈蚣形,兩邊的小裂縫裡時不時還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有東西躲在裡面,卻什麼也看不見。

  我們很有默契地不管閒事,一路急行軍,剛開始還經常有沙石砸在頭上,後來也少了。隨著縫隙越來越窄,風裡漸漸的就有了地面的味道。直到一縷陽光突然出現在前方,我眯著眼睛,一時竟然無法接受它。

  全世界的宗教建築幾乎都有這個特點,經過黑暗、高遠而狹窄的通道,唯一的光明展現在你面前,自上而下,猶如神靈降臨,你會不由自主地痛哭流涕,深感自身的渺小和宇宙的偉大。

  我借著慣性沖了幾步,腿一軟也跪了下去,不過一半是因為錯愕,一半是實在累得走不動了。我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能出來,總感覺這麼走了,有種把一切困難丟在門內落荒而逃的味道。

  胖子和悶油瓶不知道是否也有類似的心情,一起在我身邊坐了下來。三個人癱在一起,不知道躺了多久。我居然有種很奇怪的留戀,似乎這黑暗的地底才是安全的,可以掌握可以預期,而外面的光明對我來說,反而更加難以面對。

  我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有更不容置疑的理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到青銅門裡面去。

  當然這些念頭也不過是一時的迷茫,等真的爬回地面,站在荒蕪的草原上,我又覺得泥土的腥味親切可人起來,恨不得在裡面打幾個滾才盡興。

  出口是一條大半被堵塞的地縫,一看周圍,星星點點的石塔,居然離之前紮營的地方不遠,用肉眼都能看到我們的車和帳篷。不是下去過的人哪能想像,在這區區幾平方公里的地下,有個怎樣奇詭的世界。也許地球上還有無數超越人類想像的地方,只是我們都沒發現而已。

  回到營地,我們無所事事地混了兩天才回城,而在這之後,我才有餘暇去整理最後在青銅門裡看到的一切。

  傳說中吐蕃部落最初的首領合稱天赤七王,全都是天神下凡。史籍記載他們是“天神之身不存遺骸,如彩虹般消逝”,假設他們都和棺陣里的神秘力量有關,甚至本身就是“獵手”的話,那麼那群被殺掉的巫苯,很可能就是第八代止貢贊普的部下,而歷史上也確實有很多人懷疑他是被篡位者謀殺的。

  青銅門最初的建造者已經無法考證,但可以確定它曾經是某支苯教信徒的聖地,因為距離吐蕃實在太遙遠,在眾多巫苯被殺後沒落。中間應該還有過復興,留下了貓鬼神的密碼文,但因為掌握秘密的人越來越少,終於還是失傳了。

  最後的發現者就是張家的祖先,他不知道棺陣下面還有個冰湖,被詛咒束縛在高原上,不得不用牲畜飼餵屍蟞,一代代掙紮下來,其中殘酷不必多說。

  可是我依然沒搞懂,如果沒有出現叛亂,那個巫苯儀式進行下去究竟會如何?難道那個少年真的是餵蟲子的高級祭品?那其他參與者是否能藉此得到什麼力量?還是悶油瓶的祖先們弄錯了?

  解連環又為什麼在抓了屍蟞後還會屍解呢?潘子是怎麼死的?他最後為什麼會變成屍蟞的樣子?變化後一直重複的“搖”字,又是要我們搖什麼?封住洞口的土石牆嗎?或者他說的是“藥”?他想告訴我們屍蟞就是解藥,想活只要抓點回去吃就行?

  我發現一件很尷尬的事就是,這次我們得到了許多答案,可沒有任何一個能告訴我怎麼才能擺脫玉脈的詛咒。也或者這就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因為我太貪心,圖的根本不是全身而退。失去的只能讓它失去,就像買錯了碗可以退貨,摔碎了只能自己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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