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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小孩兒立即站直立正。

  沈眷的笑意滿得從眼中流淌出來:「乖乖待著。」

  顧樹歌道:「好。」

  衣服燒成了灰燼,香燭還在燒。沈眷彎著腰收拾。

  為了給顧樹歌換裝,家裡的傭人都被提前下了班。不過即便沒下班,這些灰燼和香燭,沈眷也不會假他人之手。

  她先掃了,然後蹲下來,用乾濕布把餘下掃不了的小灰末擦乾淨。

  顧樹歌幫不上忙,只好在邊上看,未免顯得礙手礙腳,她沒有出聲,也沒走得太近。

  只是這樣一來,她看沈眷就看得更投入了。

  沈眷的手腕很細,沒有戴什麼修飾品,細細的手腕白皙得近乎透明,能看到皮膚底下青色的筋脈。她的脖子修長,頭髮綰起來了,露出白皙的後頸。

  顧樹歌吞了吞唾液,又悄悄地愧疚,她沒法把愛字說出來。沈眷會不會很失望。

  每個人在表白後,都會希望聽到對方說一句,我也愛你的吧。

  沈眷擦乾淨地,站起來,把用過的香束和蠟燭取下來,熄滅,丟進垃圾袋裡。她的動作很熟練,顧樹歌隱隱覺得熟悉,仿佛這一幕在很久前見過。

  兩側的太陽穴抽疼了一下,腦海深處有什麼在翻湧,一幅畫面浮現出來。

  開始是模糊的,像是裊裊上升的香菸隔開了視線,隱約可以看到沈眷在一絲不苟地淨手,虔誠地焚香,對著點燃的香束,默念經句。

  沈眷在做什麼?顧樹歌疑惑,額頭兩角猛地抽疼,她忙抬起手,按在額角上,竭力集中注意力到那段記憶上。

  沈眷念完了經句,拿出一張符紙,點燃,放在一個裝了水的玻璃杯上面。符紙燒盡,灰燼落進杯子裡。

  沈眷把那杯水喝了下去。接著沈眷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她肉眼可見地虛弱下來,身體也逐漸虛化。

  哪怕知道這是發生在過去的事,顧樹歌都禁不住心一顫,恨不得立刻回到過去,照顧沈眷。

  沈眷越來越虛弱,身體近乎透明,臉色從蒼白變得蠟黃,仿佛大病了一場,渾身都是冷汗。

  她到底在做什麼?

  顧樹歌唇角抿得緊緊的,雙手也握成了拳。

  過了好一會兒,沈眷才恢復了一些,她沒有休息,也沒有查看自己的情況,而是尋視近處,目光有些猶豫,不知該落在哪一點。

  「小歌?」她喚了一聲。

  顧樹歌一怔,原來她當時也在嗎?

  「你怎麼了?」沈眷問,聲音很溫柔。她沒有看向她,目光依舊不知該落在哪裡,就在身前的一圈轉動。

  顧樹歌明白過來,應該是出於某種原因,沈眷看不到她。

  為什麼要喝這個符水?顧樹歌著急,卻無能為力。

  「兇手很狡猾,你要儘快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上我的身,是我們目前能找到的,唯一湊效的辦法。」沈眷對著空氣在說話。

  顧樹歌一怔,原來是要她上她的身。顧樹歌當鬼有些日子了,雖然沒了記憶,但也知道了不少事,大致能推測出,這杯符水應該是改變體質的,讓沈眷身體變得適應陰鬼附身。

  那得多傷身呢?顧樹歌說不出的心疼,腦海中的記憶還在往下走。

  沈眷顯得很孤獨,因為從始至終只有她一個人,只有她在自言自語,她得不到任何反饋。

  顧樹歌看得很難受,沈眷為她做了多少事,可她卻把那些事全部都忘了。

  看到接下去的記憶,顧樹歌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因為沈眷拿出了新的香束、蠟燭和符紙,換了一杯新的水。

  「如果你在,就到姐姐身邊來。」沈眷對著空氣說。

  她從頭開始,焚香,念經,燒符紙,把那杯能她虛弱的符水吞咽下去,她的雙眉皺成了一團,她的手握成拳,在顫抖。

  顧樹歌揪心,脫口喊了一聲:「姐姐。」

  「怎麼了?」沈眷關心地問道。

  她收拾完了香燭,走到顧樹歌身前,關切地看著她,溫聲問道:「怎麼了?姐姐在這裡。」

  顧樹歌從記憶里出來,恍惚地看著沈眷,直到分清記憶和現實,她抿緊了唇,說:「姐姐,你摸摸我。」

  突然撒嬌。沈眷笑著抬手。

  碰當然是碰不到的,她的手貼著顧樹歌的頭髮,看起來就像是真的在撫摸她的頭髮。

  氛圍有些寂靜,但這種寂靜像是能抓住人的心。顧樹歌動了動頭,像是在沈眷的手心輕輕地蹭,溫馴得像只小綿羊,她又喚了一聲:「姐姐。」

  「怎麼了?」沈眷笑起來,她沒有把手收回來,她也眷戀這種感覺,哪怕並不是真的能碰到顧樹歌,「怎麼這麼乖?」

  「我以前不乖嗎?」顧樹歌問。

  「乖,你一直都很懂事,小時候就聽話,長大了,也總是為我考慮,多過為自己。」在沈眷的心裡,顧樹歌就沒有不好的地方。

  可是顧樹歌卻一下子心酸起來,她覺得自己不好,她知道為什麼她怎麼都說不出愛字了。不是沒有愛意,她有的,她特別特別愛沈眷。

  她是對自己失望,失望她竟然忘了她和沈眷之間的過往。

  沈眷為她做了這麼多,她全部忘了。不知哪裡來的自卑,顧樹歌心慌起來,突然覺得,她不配愛她。

  「我以後會更懂事的!」她連忙說,像是要通過這樣的保證,給自己增添一點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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