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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罔顧他們的那些聲音,因為,我是一個沒用的人,我知道。

  終於,他們都對我絕望了。我被遣回京城參加科舉,我很高興。

  因為在那裡,我遇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是接下來一路陪伴我渡過了一些美好歲月的兩個人,顏兒和醺大妹子。

  第一眼我是被顏兒的美貌深深吸引了,因為在不遠千里外的邊塞,我根本無法想像世上還有那等顏色之人。

  他清冷,孤絕,讓人難以靠近。

  可偏偏,他只讓醺妹子一個人靠近,又偏偏,我就是喜歡挑戰高難度。

  其實我有些嫉妒醺妹子,就因為她是主子,所以顏兒願意與她親近嗎?於是我也想把顏兒弄過來我身邊。

  我不能嚇著他,得慢慢地,慢慢地,從心開始靠近。

  終於,顏兒似乎被我打動了,開始主動要求我教他武藝,那一刻,別提我有多開心了!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與醺妹子一塊合作掩護讓顏兒參加科舉,不考試複習的時候我偶爾教教顏兒武術,偶爾跟醺妹子磕叨鬥嘴,偶爾還能發現來自顏兒眼中迸射出嫉妒的光芒,日子過得好舒暢。

  雖然我知道顏兒是女兒家,即使科舉考得比我好,最後也一定當不了大官,可我還是為自己屢試不第感到自卑。

  更慘的就是,當我信心滿滿自以為這世上只有我最後一定能獲得顏兒芳心之際,醺丫頭突然告知我,顏兒竟是一個男子!

  那一刻,我的世界坍塌了…

  我失落的時候可以幾天幾夜不眠不吃東西,但是,那個傻乎乎的醺丫頭偏偏能說些話來激得我還沒開始絕食就以失敗告終。

  她笑起來眼睛和我很像,迷離桃花眼,弓起兩個美麗的臥蠶。

  她笑意盈盈地抬頭望我,大兄台,疼了吧?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若是你一直不吃東西下去,瘦成皮包骨,這個牙齒印就會越來越深越來越明顯,到時候你死了,顏兒往你屍身上一看,還以為你一面說著喜歡他,一面還跟哪個女的胡混。若是你希望這個印消散,那麼,就趕緊起來吃東西,吃胖了,就看不出了!

  就是這麼個狠毒的妮子!怎麼會是心地善良高潔優雅的我的妹子呢?我蔣煒炎何德何能竟有這麼個妹子!她的眼睛還跟我很像…

  而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處處護著她,別人一說,欸,你妹子很漂亮,尤其眼睛像你的時候,我的心是滿滿的。

  對呀,我的妹子當然漂亮了,像我。

  就是因為這樣,到後來我知道她被顏兒傷得很深時,我才會忍不住漸漸生起對顏兒的不滿。

  到了後來,我每次一看見醺大妹子眼睛不留神流露出來的黯淡,我都恨得想衝到顏兒面前,揪著他嚷嚷:你不許傷害我妹子!她已經夠好了!!

  是的,我妹子已經夠好了。好到,我不允許有任何人再讓她傷心。

  可是,我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啊,因為我就是一個沒用的人,就連第一次喜歡上的人,他娘的都是男人裝扮的!

  於是,我能做的,就是守在妹子身邊,讓她稍微傾訴一下,從旁開導開導她或者盡力轉移她注意力。

  我只想讓她高興!因為她是我的妹子啊!她這麼好,鼓琴那麼好聽,眼睛長得那麼漂亮那麼像我!我要護著她讓她快活啊!

  就連妹子得償所願與顏兒成親的時候,我還以為妹子會開心的,可是,我卻分明看到了她無比糾結煩惱的眼神。

  與大多數別人家的爹娘和兄長一樣,對於自家初長成的妹子出嫁,總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憂慮感。而我也很慶幸有妹子的存在,因為,大概我從可悲的失戀中,很好地把角色轉換成護著自家幼苗的哥哥心態,才有如此有效把失戀的噬心感覺緩解吧?

  可如今讓我賴以慰寂寥的妹子都已經出嫁了…我的心在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裡是空落落的。

  我爹也開始寫信囑託三嬸替我物色好人家的姑娘,可我就是看不滿意,那些畫像中,沒有一個能讓我有想成家的欲望的。因為她們都沒有我漂亮,哦,沒有我的眼睛漂亮。

  後來,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還愛著顏兒,以致那麼久了還無法成親。

  於是,我悄悄地往京城一些有名的據說還藏著一些男|孌的勾欄里跑。可是…我發現自己還是沒有辦法下手。

  因為他們也不夠漂亮啊!

  我終於把這癥結歸咎在“不夠漂亮”上。

  可是,當得悉醺大妹子死訊的那一刻,我整個人像被抽出了骨髓,壓榨成泥。

  緊緊捂著肩上那個齒痕,那種蝕骨夢縈的感覺讓我腦海里冒出一個念頭,並且深深地被這個念頭所震懾住了!

  不過,這一切還來不及發現就都已經過去了,妹子她…也不會回來了。

  而且,即使來得及又能怎樣?

  倘若她能回來…倘若她能回來…我就…我就…我就怎麼樣也要在她面前努力一下,努力讓她知道,欸,你大兄台也是名不錯的漢子呢!

  大概是老天爺也著實覺得對不起我,所以,醺妹子竟然奇蹟般地沒死,她只是跟顏兒隱居到一處山頭去了,三叔接下了皇命,要動身前去把顏兒召回朝。

  她看起來很幸福,大概是他們兩人經歷了那麼多的山重水複,終於也懂得怎麼去對對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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