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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老者又冒出氣來,反手拍了少年一巴掌:「你看看人家!不僅天資好,還肯努力!你呢?整天抱著把破劍,揣著個蓮子,黏黏糊糊,不學無術!非要氣死你爹娘和我!」

  少年捂著腦袋,不服:「那蓮子可是我撿的寶貝,你不懂別亂說……而且我要修極情劍道,聽商鋪的人說,這把劍就是極情劍,貨真價實!」

  他拍了拍身後的一把普普通通的鐵劍,有些得意:「五百靈石就到手……可是撿了大便宜了!」

  老者氣得腦袋冒火:「真的極情劍五百靈石就能到手?人家就糊弄你個小傻子呢!」

  氣沖沖一拉釣鉤,卻有一條形狀奇特的仿若玉石雕成的魚從雲間被釣出。

  老者把魚甩給少年,少年笑嘻嘻接了,燒起小爐子,開始煮魚湯。

  濃香的魚湯驅散落雪的清寒。

  少年隔著火光拾起一卷話本,隨手翻了翻。

  這種劍主與佛主的雙修故事,流傳了幾千年,也經久不衰。

  有關這兩人的故事不論情節如何,是否真假,在話本的最後,都會補上現實中劍主程思齊的結局——修至大乘,自絕蓮池。

  傳聞里,佛主身死殉道,亦徹底成全了劍主的極情劍道。劍主百年大乘,卻因滿池枯荷不生蓮,自散修為,滋養蓮花,直至力竭身死。

  神仙眷侶,卻結局唏噓。

  有人說劍主死前看到了佛主蓮種的轉世,但時隔太遠,恐自身飛升不在,便自絕轉生,以求來世。也有人說佛主的蓮生之說不過是安慰劍主,劍主最後看破,絕望身亡。

  還有人說千年之前,有人看到仙路之上走過了藍白雙影,神仙眷侶,終成神仙。

  這些說法許多年來甚囂塵上。

  少年也分不清真假,只是當他翻開話本,看到最後一頁時,心中每每閃過的,並不是悲傷惋惜,而是期待欣喜。

  雖說他也並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麼,欣喜什麼。

  「爺爺,咱們真不去看爭仙路嗎?」

  端著魚湯,少年坐在舟頭,百無聊賴地看著周遭千篇一律的流雲。

  「去。」

  老者灌了一大口魚湯,唇上的蒂簿小鬍子微微一抖,瞥少年一眼,「不過爭仙路請帖才剛發出來,要爭也要幾年之後,你急個什麼勁兒?別想著找藉口跑路,玄劍宗的任務都發到咱們宗門了,你不去也得去!」

  說著,老者又有點無奈。

  「唉,臭小子,這任務又不是讓你上刀山下火海,不過是去凡間救個人,至於這般費勁嗎?」

  少年嘆氣:「我要練劍的。」

  「呵。」

  一個連玄劍宗入門路都走不完的嬌慣人,還叫著嚷著要練劍?當初玄劍宗長老把在山門前累得跟死狗一樣的少年帶下來時,他那張老臉都掛不住了!也不知這小子哪兒來的自信!

  老者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他,端著魚湯坐到另一邊去了。

  飛舟一日千里。

  很快便停在了一座荒山上。

  老者邊一腳將昏昏欲睡的少年踢下飛舟,邊甩下一枚玉簡:「任務內容瞧仔細了,別救錯了人!趕緊去吧,爺爺就先回宗門了,等你好消息,乖孫!」

  戲謔蒼老的聲音消散在雲端。

  背後的長劍甩出,少年搖搖晃晃御劍飛下,朝著雲上狠狠瞪了一眼,不甘不願地接住那枚玉簡。

  「光明寺內,尋一言姓俊美小公子,允其出家,阻其剃度……」

  少年看著玉簡內的內容,一臉莫名。

  這任務雖早就發了下來,但他心中不願,便一直未看,只聽說是到凡間救一名有靈根的凡人。聽著便是麻煩至極,費力不討好。但如今一看這玉簡,卻好像並非如此。

  他心中升起了幾分興趣,看了看玉簡指引的方向,便御劍飛了出去。

  如今的凡間早已屬於修真界的一部分,許多城池都是凡人與修士混雜,是以少年一路御劍飛過,並未引起什麼恐慌。凡人百姓也見慣了各種神奇坐騎,飛劍寶器,多看一眼都懶得。

  到底是少年心性,口中說著不願,但一到了凡間,各種宗門不曾有的新鮮事物還是令少年目不暇接,興致盎然,心裡覺得這一趟任務出得不虛。

  光明寺在燕北城外。

  燕北天寒地凍,民風淳樸彪悍。

  許是臨近除夕,一串串火紅的燈籠如同游龍,穿街走巷,將整座城池照得燈火輝煌,熱鬧非凡,連穹頂的星子都相形黯淡,不可比擬。

  餛飩包子熱香騰騰,晶瑩艷紅的糖葫蘆勾饞著路邊的小娃娃。

  少年從街頭走到街尾,塞了滿滿一儲物袋的吃食,方才不緊不慢地走上落雪的山。

  行至半山腰,還未到光明寺,遠遠地便瞧見一道身著僧袍的少年身影正拾級而上。

  看不見容貌,但只一眼,那一身清逸出塵的風姿便如雪如竹,驀地刻進了負劍少年的眼中。

  少年口中咬著的糖葫蘆啪地掉落在地。

  脖頸上掛著的紅繩應聲而斷,一顆舊色的蓮子猝然墜落在地,砸入泥中,於這荒郊野嶺,漫山夜色中,突兀地生根發芽,慢慢開出一朵虛幻的金色蓮花。

  但負劍少年恍若未見。

  他怔怔望著前方那道身影,直到那身影回頭,眼中的迷茫才漸漸消散,換作一片清透的黑亮。他看著那僧衣少年,張了張嘴,嗓音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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