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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了十步左右,周陵突然問道:「先生,您口中的子承,是您思念的人嗎」
酒後見真情。
酒,像是一把鐵鍬,把清醒時深深埋在心裡那個人,挖出來。
三川身形一滯。
「他是我的愛人。」
——
接連幾日裡,周家上上下下都洋溢著喜氣。三川只覺得窒息。
自那次失態之後,就沒再怎麼見到過周陵,偶爾遠遠看見三川,周陵也只是遠遠的打個招呼,不多交談。
在連續失眠兩個夜晚後,三川實在覺得煎熬。那賀靈兒身有皇室血脈,本就是祥瑞之身,加上三川的符紋壓制,周陵今後也難再有煞氣顯露。
既然他也沒有了後患,人生也開始走向正軌。自己也實在沒有繼續留下來的道理。
於是,在第三日一早,三川只向周正林辭了行。
周正林雖是不舍,卻也不好強行挽留,只請雲先生能來參加小兒的婚禮,日後若有需要,儘管回來周家就好。
三川帶了些銀錢和兩身衣服。
畢竟行走江湖,吃穿可是大事。
周家人正忙著在大門前掛大紅燈籠,紅彤彤的樣子,真是喜慶。
三川不想太惹人注意,悄悄的從偏門溜了出去。漸行漸遠,腳下的步子也漸行漸輕。
路過一家小酒館,進去點了兩個小菜,要了一壺小酒,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這家的小炒白菜確實不錯,就是這麼炒過了之後,還是鮮嫩多汁,挺脆擴爽。
外面的天有些陰沉了,怕是不一會就會下雨。三川最近的酒量有些堪憂,下著菜喝了一小壺,走在路上步子竟然都有些打飄了。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想著萬一下雨了,淋濕了門前喜慶的大紅燈籠多不好看。乾脆去找雨神商量商量,這幾日的雨,都留到五月初五之後下個痛快好了。
他想到這自嘲似的笑了笑,拍了拍頭。
「我差點忘了,我現在可是沒了法力的人了。」
他沒有方向,就這麼隨意的走走停停。天上響起了幾聲悶雷,三川一聽,就馬上倚著牆蹲了下去。
「別打雷,別下雨,別打雷、別下雨……」他蜷縮著,雙手抱著頭。這種姿勢很能給他安全感。像是一個包裹著自己的殼兒,將自己與這個世界隔離。
我看不到世界,世界也就看不到我。
在三川沉浸在自己世界中時,一個聲音忽然在他頭頂響起。
「嗯?你這是離家出走了?」
三川緩緩將埋著的頭抬起,那人一身華貴紫袍,緙絲雲龍紋,領口襟帶皆以金銀線鑲嵌,劍眉斜飛入鬢,雙目深沉,猶如盛著萬里河山,不太明朗的光線在他的臉上勾勒出稜角分明的線條。他挺拔的站在三川跟前,他雖然有著不敢令人直視的強大氣場,居高臨下的看著三川,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的輕蔑與不屑。甚至還有一些,關心。
他見三川遲遲不站起來,就朝他伸出了手。沒想到三川依舊不動,只是仰著微紅的小臉,一會看看他一會看看天。
「你放心好了,這幾天都不會下雨的。」男人嘆了一口氣。
三川有些迷離的眼神忽然有了光:「真的?」
男人勾唇笑了笑:「你跟我走,天就不會下雨。你要是不跟我走,馬上就會下大雨,幾天幾夜都不停的那種。」
三川嘟起了嘴:「呸呸呸!我跟你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酒太烈的緣故,腦袋被酒精支配,三川竟然意外的可愛。
男人一手扶起三川,一手拿過三川的包裹。三川被男人一手攔住肩膀。
「說好了,不許下雨。」三川仰著臉對那人說。
「恩,不下雨。」男人輕輕一笑。
——
三川醒過來的時候,覺得頭痛欲裂,扶著頭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三川有點發愣,他掀開被子摸了摸身上,好消息是,自己身上沒有傷,壞消息是,自己的衣服里里外外不知道被誰給換了。
他覺得自己的頭翁的一聲大了。
努力回想了一下,斷斷續續的想起來,似乎是有個長得挺好看的男的把自己從大街上帶走了……難道,那人覬覦自己的美貌!欲行不軌!
他抱緊了被子,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並沒有哪裡不適。如果真是這樣,大概還沒開始「不軌」——
正想著,房間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推門進來的人正是將他「撿屍」回來的男人。
三川不得不承認這人長得好看,看著也是有身份的人,不像是會起齷齪心思的人。
「你醒了?哪裡難受麼?」男人手上端著一隻碗,大概是端來給三川解酒的。
「啊、那個、恩、挺好的,請問你是?。」三川只穿著裡衣,於是用被子將自己裹了個嚴實,他四處找了找,居然沒找到自己的衣服。
「我叫賀祁。」
男人把醒酒湯遞給三川。
繼續道:「衣服一會命人給你送來一套。」
第39章:想念
三川眉毛一挑。又是一個姓賀的。看著氣度,估計也是什麼皇親國戚。
他說了不少感謝的話,感謝你的收留,感謝你的照顧,感謝你的醒酒湯……不過麻煩問一下……誰給我換的衣服……
賀祁壞笑一聲:「怎麼?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