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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寺廟裡香火正盛,卻不見一個影,連和尚也沒看見一個。三川雙手環抱在胸前,心道:寥寥香火,哪有我們各地道觀里的盛,本神君還不至於搶你們的香火。
子承也注意到周圍靜的可怕,他進了大雄寶殿,一尊巨大的金佛面目慈悲的矗立中央。子承心中敬畏,合掌道了一聲:「多有打擾。」
三川倒是直接大剌剌的走進來,剛一進門,身後的大門就突然合上。一道黑影猛地竄向三川,三川心下一驚,閃身不及,被擊飛,重重的摔在大殿的門上。
子承還未做出反應便被一團白色的花瓣托起,禁錮在半空中。子承掙扎四肢,依舊是動彈不得。黑影慢慢凝聚成形,是一個墨發半束,面容姣好,微微勾唇兩頰便浮現出淺淺酒靨的玄色衣衫少年。
子承見他覺得面熟,那少年閃身至子承身邊,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你不覺得你太弱了嗎?」
子承心頭大跳。
三川捂著胸口從地上起身,喝道:「王八羔子!給我放了他!」
少年一挑眉,露出一抹譏笑:「哦?就憑你,哪有資格命我放人?」
「白姑娘在哪?」子承問道。
少年倒是十分爽快的將現回原形的白如容扔在三川面前。
三川探上去,鬆了口氣,好在只是昏了過去,還活著,他將白如容護在身後。
少年並未過多言語,只冷笑一聲,一抬手,身後浮起無數白色花瓣,他二指一併,花瓣皆其形一凜,銀光一閃,化作萬千銀色利刃。
一揮下,密密麻麻額銀刃便飛刺向三川。
而三川自知躲閃不過,幾乎是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不要!」子承感覺他的心肝都要碎了,心臟都要停了。
三川幾乎是下意識的用全部的仙力護著小小的狐狸,剛剛好能讓她免受侵害。
萬片利刃過,三川一身翠綠的袍子被割得的七零八落,生生染成了一身紅色,沖天的血腥氣瀰漫在寶殿上。
密集而巨大的疼痛讓三川幾乎不能言語,他卻還是拼盡全力的從喉嚨中艱難地擠出一句話。
「閉……眼,別看——」
「咚。」三川重重的倒在地上,一聲沉悶聲響迴蕩在大殿中。
他身上不斷滲出鮮血,嘴裡也大口大口的湧出鮮血。
子承看在眼中,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三川,三川,三川。不要,不要。
他全身都在顫抖著,五臟六腑都絞在一起。
三川他哪裡受過這樣的苦難,他怕疼怕的不得了,端碗熱粥都燙的眼淚直打轉。
子承恨不得躺在地上的人是他自己。
「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太自以為是,我太無能了,都怪我……」
子承顫抖著嘴唇,仿佛這個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鮮紅,疼痛,刺目。
無能,弱小。
大殿之上血氣翻騰,子承恨不得把心挖出來,來讓自己平靜下來。
少年似乎覺得還不過癮,抬手又要補上兩下。
「住手。」子承眥目欲裂,「你放過他,沖我來。」
少年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捂著肚子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就你?一個凡人?哈哈哈,我連手指都不動就能讓你馬上去死,就憑你?哈哈哈好笑。」
子承血氣翻騰,將嘴唇咬出血來,鐵鏽味瀰漫在齒間。
「沖我來。」他一字一句。三川躺在血泊之中的畫面不斷地在他腦海里出現,他疼得心都要碎了。
若不是我在這裡狂妄自大,若不是我,他怎麼會受這樣的罪,不可以,不可以,三川不可受傷,他不能有事,不能。
子承的腦袋像要爆炸了一樣,混亂,全是三川,全是他。無數個他混在一起。
心臟劇烈地跳動,似乎團熾熱的火焰要將心肺燃燒殆盡。
少年在幾近崩潰的子承耳邊小聲說道:「我叫傅思輝……思輝……」
子承面上早已是漲得通紅,眼中遍布了紅血絲,腦中一片混沌,無法思考,哪裡還聽得進他的話,胸中充滿了殺意。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他低吼。
傅思輝笑了,歪著頭,眸子裡晶晶亮:「哈哈哈,好啊,來殺我,來殺我。」他挑了挑嘴角,解了子承雙手的束縛,譏笑道:「弱小的東西還真是無趣。」
他輕一抬指,一片銀刃猛地刺向子承的左肩頭。
「唔——」子承悶哼一聲,任著銀刃刺進血肉。
「你連我都夠不到,怎麼殺了我呢?」少年笑的更大聲。
子承卻突然下意識的伸向腰間,摸出一枚黑色的棋子,在連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瞬間,捏碎了棋子。
傅思輝見狀突然悲戚的笑了:「你知道嗎,命從來只有被玩弄的份。」
破碎的棋子中迸發出火紅的光芒,僅一瞬,就悉數化為一股純黑的力量源源不斷的湧進子承的身體。
子承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在被撕碎,縫隙間爆發出灼熱的溫度,這股灼熱迅疾的湧入四肢百骸。涌動著的氣力像是可以隨意取拿,隨自己調動。
他束髮皆散,周身殺氣洶湧,眸子裡迸發出火光,只稍用力便輕而易舉的掙脫了傅思輝的束縛。輕一運氣,便將肩頭的銀刃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