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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自己,許是對方繞了好大一個彎,為的就是告訴自己,你身邊最親近的人的性命,我欲取之。

  難道又是因為自己一身的煞氣,才給三川帶來了如此劫難不成……

  三川瞧出子承的異樣,道:「那邪物既然只知道找金老闆和白如容送信說明他並不知道我身邊還帶著個你,怎麼說也是個消息閉塞的小妖怪,打著本神君的注意,幹些傷天害理的事,本神君是絕對不能忍的,定要給他些顏色瞧瞧。」

  「只是可惡啊,我們連根毛都沒看見,就稀里糊塗的被盯上了,也不說說是我哪得罪他了。太作心了。」三川撓撓頭道。

  子承垂著眉眼,微弱搖曳的暖色燈火映出他滿目黯然。

  白如容回去了,三川嚷嚷著要去叫小二炒些小菜來當宵夜,他剛起身,子承下意識的拉住他的衣袖。

  「老神仙,我……是不是……」他的眉眼在燈火微光中暗昧不明。

  「說到底這些都是我們這些個神仙妖怪的事,與你本就無關啊。」

  子承目光沉了下去,心也一道沉了下去,

  最可恨的事就是自己的無力。他們神仙妖怪的事,他一介普通凡人,確實插不上一腳。

  三川前腳出了門,子承後腳也出去了。

  夜裡長街寂寂,偶有幾盞燈火亮在街邊窗口。

  夜風涼爽,穿進衣袍,吹起青絲吹不進悶悶的心口。

  他踱步進城西的小河邊,花燈節的熱鬧冷清了下來,河面上稀疏的殘存著幾盞蓮花燈。

  他蹲坐在河邊,出神的凝視著如豆的燈火。

  他小的時候大哥也曾帶著他放過花燈,只是花燈入水後不久,大哥去給他買糖人吃,等他大哥的那段時間,一直照顧他的阿婆就不知怎的跌入河中,救上來時已經斷氣了。所以,他從那以後就不認為花燈可以帶來吉祥。

  當然後來他知道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已經沒有什麼能帶來吉祥的了。

  他正這麼出神的望著,餘光突然瞥見不遠處似乎有一團黑影晃動,他目光尋過去,見那黑影慢慢的動了起來,借著月光依稀可辯出是個人形,那人形緩緩轉過身,手中挑著一盞燈,子承看過去,竟是位貴公子模樣的少年。

  那人也看到了子承,挑著燈湊前了仔細打量。

  他走到子承面前,彎下身子,將燈挑近子承的臉,子承也湊著燈火看清了少年的臉。

  那少年生的很是可愛,眸子如明珠般閃亮,秀鼻高挺唇紅面白,他睜大了眼睛看著子承,也許是燈火太近,子承有一瞬間覺得這少年的目光像是穿過重重時光終於塵埃落定,似有微光流動,生出無限眷戀。

  他想了想,大概是少年天生一副深情的眉眼,加之燈火曖昧才顯得更甚。

  少年看了許久,輕輕一笑,臉頰上出現了兩個淺淺的酒靨,翻身坐在子承身邊,將燈擱在面前的地上,扭頭望著子承:「你介不介意我坐在這吧?」

  「你已經坐下了。」

  「你長得真好看,你叫什麼名字?」少年全然沒有一絲尷尬,繼續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問道。

  「子承。」子承甚至沒有多加思索,就脫口答道。

  少年笑意更濃了,他笑起來眉眼彎彎的,眸子裡像是盛進了星河,子承舒展了眉頭,想來是少年的笑容頗有治癒的功效。

  「我叫傅思輝,『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取其首尾二字……」他雖是笑著,念到這句時,唇齒間竟纏上了幾分痴情。

  子承心想他半夜來此,想來是為情為相思。

  二人無言靜坐著,夜實在深了,子承不願等到酒樓關了門,還得麻煩小二半夜開門,就打算起身回去。

  他剛要起身,傅思輝突然開口,道:「子承兄,你可有心心念念之人?」

  子承乾脆利落道:「沒有。」

  傅思輝噗嗤一笑,拿眼看了看子承又仰著頭看星星去了。

  「我有,你想不想聽我說?」

  子承沒有應聲。

  傅思輝倒是熱情起來,忙拍拍身旁的空地方,道:「快來快來,你我有緣,我講給你聽。」

  子承突然被一股力量猛地往下拽,他心一驚,想要掙扎,但是他現在的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好看著這少年,看他想幹什麼、

  「我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是三界中最強大的神明。」傅思輝目光悠遠,穿過重重迷霧,穿過紅塵濁世,皓月星辰,目光盡頭,那人赤色袖袍翻飛,腳踏祥雲,墨發飛揚,背對著自己,僅那背影,便足以驚艷悠長的歲月。

  子承心中一跳。

  傅思輝回過頭來,朝他一笑:「忘了告訴你了,我不是人吶。」

  他又道:「你說,如果我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他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他神情哀傷,無奈的笑著。

  子承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覺得他滿心的悲傷似乎都要漫出來了。

  傅思輝又道:「你知道嗎,我為了他可以萬劫不復,可以灰飛煙滅,我都不悔、不懼、不憎。但是我忍受不了他心裡有了別人,你可能理解我?」

  「我一直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他的消息,我就盼著盼著,盼著他能回來,就像,就像以前一樣。」

  傅思輝說話毫無章法,說的雲裡霧裡的,流著淚。

  「他走的時候我不曾流淚,等他的時候,我不曾流淚,有他消息時我只是心裡的石頭輕了一點,可當我再見到他的時候,我才後知後覺的哭,一千年,一千年——」他伸手點了點臉上的淚珠,「不過是這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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