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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葉輕舟恰恰落在兩座畫舫前,畫舫上、岸上,有許多年輕公子哥兒瞧見他半張臉也心痒痒,隔得老遠同他說話,也有膽子大的少女,摘下頭上的絹花,掩唇笑著朝他扔去。

  只是絹花太輕,一陣風吹過,往往還夠不著小舟,便晃晃悠悠地落在水裡了。

  紅衣人對周圍的熱鬧置若罔聞,也不管別人同他說話,一手撐在身側,微微後仰著身子,抬頭看天邊明月。

  眼神專注得像再看什麼絕世大寶物。

  連帶著周圍的人也不由得順著他視線,去望那明月。

  等到眾人都忍不住望月亮了,那紅衣人卻又收回了視線,唇邊噙著一點兒輕笑,伸手捏起案几上一隻玉箸,懶洋洋地把玩著。

  小案几上擺著清酒一樽,酒樽兩盞,一小碟花生米,以及另一隻玉箸。紅衣人拋了拋玉箸,又穩穩地接在了手裡,忽地清了清嗓子,叮然一聲,玉箸在玉盞上敲了一下,發出清越的聲響。

  他接連敲了幾聲,慢悠悠的,半闔著眼,啟唇漫聲而唱:「小令尊前見玉簫,銀燈一曲太妖嬈,歌中醉倒誰能恨,唱罷歸來酒未消……」

  他或是飲過酒,嗓音慵懶而散漫,帶著點微醺的酒意,音色便不那麼清透了,像一根通體雪白、唯有尖尖點了一點紅的小羽毛,輕撓著眾人耳根。

  叫人痴迷。

  「春悄悄,夜迢迢,碧雲天共楚宮遙。夢魂慣得無拘檢,又踏楊花過謝橋……」

  最後一字的尾音咬得很輕,似乎帶著點嘆息。紅衣人扔下玉箸,端起酒盞,仰頭一飲而盡。

  喝得太急,幾滴酒液便從他唇角溢出來了,順著他的下巴滑落到脖間,只余淺淡水痕。

  他方才敲杯而唱的時候,就將眾人的注意力又引過來了,此時眾人見他姿容作態,又是一番讚嘆驚呼。

  晏瑾冷著臉,大步走到岸邊。

  恰好有遊人上岸,歸還了租來的小舟,那輕舟的主人牽著繩,正喜滋滋地數著銅幣,忽覺眼前一暗,有人站到他面前,不由分說地將那繫著輕舟的繩子抽了出來。

  「哎哎哎,這船不租了!我該回去了——」那船主人話音未落,只覺得手上一沉,一枚大元寶叫他立時笑開了眼,「哎呀客人請,客人請,需要我……」

  他將大元寶揣進懷裡,一抬頭,只見他那小船兒已離他好遠——那身姿挺拔的玄衣人,正劃著名船,飛快地往河中央而去。

  「……替您划船嗎?」船主人目瞪口呆,下意識說完這一句話,才撓了撓頭,「好像不需要了……」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

  據在場群眾的事後回憶,當時是這麼一個場景。

  「那小舟也不知打哪兒來的,那黑衣人凶神惡煞的,飛快地劃著名船靠過去,只輕輕一躍,就蹦到了紅衣美人坐著的小舟上。」

  錯失美人的公子哥義憤填膺,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名:「然後他就劃著名船,那船槳幾乎要晃出幻影來了!他就這般這般的,連人帶船!都搶走了!誰都來不及阻攔!我好氣啊!」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暫且不提。眼下情形呢,是晏瑾正冷著臉搖著船槳,避開畫舫,一路飛快地划走。

  沈知弦樂不可支,笑得前俯後仰。面具早就不知掉哪兒去了,他眼角幾乎要笑出淚花來了:「阿瑾,你慢一些……今個兒是中秋節,又不是賽龍舟……」

  這一舟絕塵去,怕不是要驚掉一眾人的下巴啊!

  晏瑾緊緊抿著唇,一路劃著名到了人跡稀少的地方,才緩下動作,隨手將船槳擱在一旁,偏頭看向那笑得衣衫都凌亂了的紅衣人:「師尊該慶幸事先定了不許用術法的規矩。」

  他微微一頓,續而道:「……不然師尊現在,怕也是笑不出來了。」

  沈知弦這才發現四周寂靜得可怕,仿佛這兒就只有他們倆人。他察覺不妙,微微收斂了笑容,手腕兒一抬,晏瑾便道:「師尊也要遵守規矩。」

  沈知弦便將那剛凝聚起來的靈力又散了去,視線一偏,望了眼映滿星辰的河水,趁著晏瑾不注意,起身就想跳下水。

  然而晏瑾反應也是很快,手一伸,便扣住了沈知弦的腳踝。

  這一扣,晏瑾才發現這人居然未著鞋襪,細膩的肌膚在夜風中微涼,握著像是握住了一塊瑩潤凝脂玉。他微微一用力,將人拉扯回來,順勢扣進懷裡。

  沈知弦掙扎了一會,沒掙扎開,他彎了眉眼,很識時務地立時求饒:「我錯了,阿瑾,我錯了……放過我這回……」

  這小舟不大,也就能承載兩三人的模樣,還搭著個小小的船篷。晏瑾扣著人躲進船篷里,帘子一落,光線便昏暗了。

  沈知弦只能聽見晏瑾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就響在他耳邊:「晚了。師尊想要演話本子,當徒弟的……總該陪完全程的。」

  晏瑾今天一直以師尊相稱,沈知弦便也就笑著罵了他一聲逆徒,只無辜裝傻:「演什麼話本子?我怎麼不曉得?」

  「大抵是個……」滾燙的吻落下來,晏瑾話語裡笑意滿滿,「街頭惡霸強取豪奪弱憐無辜小美人的話本子。」

  「………………」

  作者有話要說:  沈沈:淦!我養在家裡,那麼大隻的、超乖、超老實、超淳樸的晏小瑾呢?!是sei把他帶壞了!!!

  啊,遲來的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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