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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多給一個目光都好。

  誰知,寂寧眼中變幻萬千,盯著她的衣裳看了許久,雙手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半晌後,寂寧轉過身去,背對著朝白。

  終是歸於平靜。

  死水一般的死寂。

  不是他。

  不是那個夢中的人。

  不是那個會用好聽的聲音在他耳邊呢喃無數遍「我愛你」的人。

  不是那個為他獻出一切,也在所不惜的人。

  世上再也不會有。

  所以,終歸是大夢一場,夢醒之後,人去樓空。千帆過盡,他仍舊孑然一身,無一人在側。

  子歸木在袖口發出柔和的紅光,此物頗有靈性,長久的陪伴過後,寂寧深知,它此舉,是在安撫自己。因為方才他眼角一片濡濕冰涼,不知是不是被這雪山的寒風迷亂了眼。

  柳絮般的雪花紛紛揚揚,飄遍滿山。

  只聽一道珠玉般清朗的聲音沉沉響起:「你叫什麼?」

  朝白聽見他問自己的姓名,心中小鹿亂撞,面容立馬染上一絲嫣紅,連忙答道:「上神,我叫朝白!」又怕他不知道是哪兩個字,急急補充道:「朝陽的朝!白雪的白!」

  「朝白,你不適合紅色。下次來時,換了罷。」寂寧回過身來,輕輕地點了點頭,淡淡道。

  朝白愣愣地看著寂寧絕美的面容,被兩道清淚劃破。

  小姑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驚詫萬分,呆呆地睜大了雙眼:「上神,怎麼……怎麼了?我……是我做錯什麼了嗎?我下次不穿紅衣服了……對不起啊請上神恕罪……」這一驚慌,眼淚從眼眶簌簌而落。

  「上回來時,那件鵝黃長裙,好看。」寂寧不會用什麼妙語誇讚他人,特別是十幾歲的少女。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好看」比較靠譜。

  朝白杵了片刻,瞪大雙眼。心底忽然開出花來。

  原來他記得自己上次來時的裝束啊!

  是不是說明,他、他……記得自己!

  「你,找我何事?」

  「無事就請回吧,你師尊怕是要擔心你。」他指的是白原。

  朝白怯怯地揉搓著衣角,嘴唇一翕一合,欲再說些什麼,可等她回過神之時,寂寧已經徑直走進那梅林深處,一人一木,了無蹤影。

  子歸木,也許還殘存著幾絲謝隨曄的意識。

  謝隨曄人如其名,寂寧拯救他於水深火熱之中,是他的破曉天光。從始至終,他追光逐影,甘願沉溺。不問緣由,不求回報。

  他的功名,轟轟烈烈,舉世皆知。

  他的愛情,同這茫茫白雪中生出的一片奼紫嫣紅的梅林,靜存於世。

  他們的悲歡離合,藏於雪山深處,無聞無謂,被時光掩埋,被白雪深葬。

  寂寧走在雪地里時,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從懷中掏出子歸木,難以察覺地嘆了口氣。

  子歸木隱隱發出紅色的光,寂寧知道,它這是生自己氣了。平時它溫順不已,入眠時還會乖乖地躲在他的懷裡,向外散發陣陣暖意。雖然他並不在意寒冷,但是他覺得,那種感覺也不算差。

  仿佛,有人在陪著自己一般,也算是個會博主人喜愛的靈物。

  寂寧覺得有幾分好笑,但還是悠悠開口道:「我以後都不會把你贈出去了。你就好好待在我身邊,聽話些,不要傷及他人,可好?」

  「小東西,我們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才是真正的結局哈~he保證!he!

  ☆、番外

  寂寧察覺到雪山的結界被人打破,有不速之客自來蒼暮時,已是百年之後了。

  自顧宴祈與南懿離去後,他便整日鬱鬱寡歡,不知同誰一起傾訴內心的一些詭異的想法。甘佴獨自一人去了九重天,向寂寧發了請柬,邀他去繼任大典。寂寧也直搖頭,說,並不樂意。

  甘佴比之前更為成熟了不少,他深知寂寧的性情,只好一笑置之,不再強求,並恭恭敬敬地拜謝了寂寧。

  好歹也曾是主僕一場。

  很長一段時間,蒼暮山也不曾來過客人。而寂寧則終日握著那塊奇怪的木頭,兀自出神,不是在梅心亭,就是在梅心亭以外的所有地方。他也不想被人叨擾,便在這蒼暮山的處處都設了結界。百年來,想上山的凡人,數不勝數,但能上山的凡人,從來沒有。

  而今日,這結界,破天荒地被打破了。

  寂寧斜斜地躺在梅心亭中的長椅上,一雙上挑的鳳眼微微眯著,緊盯來人。

  「寂寧,許久不見。」白原伸手拍了拍大氅上的雪屑,同寂寧溫聲打招呼道。

  白原此番身著神官常服,也未攜帶長|槍戰戟,定然不是在戰場上歸來,更不可能是喚他去幫他擊敵。他也暫時沒那個閒心,與莫鎏谷等人一戰後,總覺得,這次他錯過了什麼東西。至於是什麼,他自己也不記得了。但是每次一握住劍,腦中就像是坍塌了一般,轟隆隆的各種聲音就像幽靈,在他腦中充斥遊蕩。

  「嗯。」寂寧從長椅上慢慢起身坐起,「你怎麼來了。」

  白原走到寂寧跟前,朝寂寧望的方向望去,也沒見到別的東西,只是一棵梅樹的幾株梅枝堪堪出落,朝亭內曲折蜿蜒一番,攀上了亭頂。

  見寂寧口頭上說著自己,但眼神絲毫沒往這邊看過來,白原故意咳了幾聲,「這麼長時間不見,在寂寧上神看來,我竟然還敵不上兩支梅。」白原雙手環胸,故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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