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陸生眼中一亮,瞬間有淡了下去,望著自己重傷的手臂,無奈地搖頭說:“張東,這法子是好,可你看剩餘的這些人,哪個是能一擊就有個準頭的。若一擊未中還驚了敵軍,我們這邊的人更是危險。要不是我這臂傷,我倒是衝出去同他們拼個死活了!”

  “隊長,我去!”不知何時,齊瑞安也挪了過來。

  “不行!我不能讓你們去送死!”

  “不就是條命嗎?留在這裡也是等死,如今沒什麼不可捨棄的,我帶齊瑞安一起去!”張東此時是無畏而有堅定的,隊長受傷,在剩餘的這些人里,他一個伍長也算個頭頭,張東知道是他扛起責任的時候了!

  不待隊長說話,兩人查看了箭簍中所剩無幾的火箭,偷偷爬出洞去。

  張東的選擇是冒險的,他帶著齊瑞安摸到離成軍二百五十步距離處伏下,說了一句:“這是弩弓最遠she程,小齊兄弟,我們不能再接近了不然定被成軍察覺,無論如何,今日我們成也英雄敗也英雄!”

  待齊瑞安上好箭,瞄準前方大樹,張東查看了一陣,一聲低令:“放箭!”這時,他賭得仍是運氣。

  乾燥的秋風將箭上火焰帶到了大樹上,頓時樹葉著了起來,燃氣的煙霧讓處於下風的成軍將士驚慌失措,紛紛捂住眼睛閉緊嘴巴,四處逃散。

  張東他們此時也不敢再開口說話,捂眼遮鼻生怕煙霧跑了進去毒傷眼睛嗆啞了嘴巴,兩人再次摸著路回到山洞!

  “隊長!成了!成軍們都散了!”張東興奮得大喊!

  “好樣的!等煙霧再散去一會兒,我們都衝出去!”隊長陸生也激動起來,洞內的隊友們更是高興。

  待了一會兒,張東他們收拾了兵刃正準備出洞,卻聽洞外馬蹄聲驟響,又有一隊人馬停在洞口!

  張東心頭一驚,此時再也顧不了其他,他舉起長刀低吼:“今夜我們就殺出去!能殺一個就一個,殺了兩個老子就掙一個,被他們殺了也無妨,顧大將軍說了,軍人的榮耀就要擺在沙場上!”

  “說得好!不愧是我涼軍的勇士!”洞外一聲朗笑,騎士翻身下馬,撩開枝條站在洞口,身後火把上的明火將他的臉照的溫紅。

  邵重羽此時見到的張東是英勇的,帶著北方壯士的豪氣,舉刀吶喊時的神態堅定執著,令人敬佩。少了平日唯唯諾諾的小心,邵重羽方才發現張東在軍營里成長是快速而又令人驚喜,一種成熟男人敢做敢為的氣魄,讓他此時的心不由得跟隨著張東呼吸而跳動。

  “邵副將軍!”張東是不懂他此刻心思的,見到他就同見了爹娘般開心,直往他那兒跑去,“我們完成任務了!”

  同邵重羽整潔的軍衣相比,張東身上實在不象樣子,周身被劃了不少口子,之前在地上匍匐胸前血粘著土和糙,臉上也是髒亂不堪,看著這樣的張東,邵重羽心頭有些發酸。

  “做得很好!”邵重羽按下心中酸澀,拍了拍張東,領著一行人回營。

  回到營地,出乎意料地,陸隊長被喚去將軍營帳訓話,還挨了五十板軍棍,張東他們很是疑惑,事後楊隊的胡二偷偷告訴他們,這次任務被安排在寅時,陸隊長丑時便帶著隊伍出動。大誤軍事,本是要斬,還是邵副將軍說得情,才只挨了軍棍了事。

  “陸隊長做事一向小心,怎麼會弄錯時辰呢?”張東懷疑。

  “不清楚,聽說也沒找到那傳令的兵。”

  ——————————

  數日後的一場惡戰,張東由於負傷在身都未能出營應戰,從倖存而歸的戰士顫抖的回述中張東也能想像出那幅血腥殘酷的圖景。

  金鼓雷動,將士們的怒喊聲震山動地,兩國旌旗在山河上迎風勁舞,涌動的人群如波濤駭浪般在關外翻卷在一起,忽起忽落。這場惡戰,成軍似對涼國的戰策了如指掌,不斷調集人馬沖向涼軍最薄弱的陣營。敵人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涼軍將士只有不斷的殺——殺——,只有殺了眼前的敵人,才能保得性命。他留山下的麗江水成了一條殷紅的綢帶,纏卷著整個古城群山,嗚咽嘆息……

  六萬出戰的將士回營時回了不足四萬,兩旁古道上堆砌著眾將士的屍體,他們用死去的肉身築起一條長城,守護著關內的戰友與百姓。

  醫營里分外忙亂,幾個大夫忙得團團轉,張東一邊幫著止血包紮,一邊將死去的將士拖去一旁。

  “都給我讓開!”醫營外傳來低吼,邵奇帶著幾個兵卒手忙腳亂的抬著什麼人衝進了帳子,沒多久邵奇幾人又被裡邊大夫請了出來。

  張東一看是他,眼皮不由亂跳,想知道他們抬的是什麼人,卻被擋著啥也沒瞧見。又處理了幾個傷患,張東心裡總也不踏實,找了個藉口,便往醫營帳子裡竄。

  踏進帳子,張東便瞧到躺在榻上光著膀子的邵重羽,他雙眼緊閉,一動不動由著何塞夫上藥纏帶。張東怕他就要死了,急著問:“何大夫,他怎麼樣?”

  沒等何大夫開口,塌上的邵重羽慢慢睜開細目,虛弱得回了一句:“快……死了。”

  張東抽泣聲尚未起,何大夫纏帶的手一緊,邵重羽被扯疼了傷口,不由惱道:“何塞平,你小點勁兒!”那聲音雖不如平日中氣足,倒也沒有他說得快死了的徵兆,何塞平朝他倆一笑:“很精神,死不了。”

  “不是說邵副將軍有親衛,不易受傷的嗎?”張東問。

  “有些不得已的情況。”邵重羽不想多說,閉目養神。

  何塞平替邵副將軍纏好布帶,道:“都是些皮肉傷,會很疼但並無大礙,這幾日吃好些休息好些,別讓傷口發炎,過些日子就沒事了。”

  “嗯,不礙事,不是很疼。”邵重羽起身,張東很懂眼色,馬上將一旁衣衫披在他身上替他穿好。

  “藥性一過,你就知道疼了,”何塞平收拾起方才的東西,又道,“邵副將軍,這次你傷的重,就在我這點個醫工,給你做傔人。”

  邵重羽笑著一指張東:“就他了。”

  張東點著自己尚在迷混狀態,就被邵重羽強行帶回了北營副將營帳,做起臨時傔人。

  副將營帳中有張東喜歡的干糙香,正中擺著案幾,旁有一箱書籍,多了得便安置在一邊,一柄代表身份的兵刃同它主人一樣高傲的斜靠那些堆起書上。

  邵重羽懶懶靠在塌上,眯起細目,決定先給張東立個帳規:“在本將帳下做傔人,要以我為天,不得怠慢,若照顧不周,軍杖一百。”說完,他打開一旁地圖細細研究,不再同張東說話。

  呆立在一旁的張東瞪大眼睛看著他,半晌不得反應,最後只得蹲在帳子角落,反覆默背“以我為天,不得怠慢,照顧不周,軍杖一百。”直到天色漸暗,他那不大靈光的腦子裡,還暈暈乎乎的繞著這十六個字。

  帳內,案几上擺著肉糜粥、

  野雞湯,野雞已被煮得爛熟,散發著濃郁的香味,張東從炊事兵手上接過最後一碟干點,才恭敬地走到邵重羽床塌旁,輕聲道:“邵副將軍,用膳了。”

  邵重羽放下手中地圖,漫不經心嗯了聲,慢慢坐正身子,張東瞧他沒有動手的意思,端起案几上的肉糜粥,拿著勺一口一口餵他吃。吃完粥,張東又取了個空碗盛了些雞湯接著喂,邵重羽很合作,張東餵來的東西一口口下肚,不一會兒一碗湯就見了底。張東覺得他呼出的氣吹在自己手上挺痒痒,但看他難得顯出聽話的樣子,又讓張東心中很受用。

  “邵副將軍,要不要再來一碗。”張東看他胃口好,挺高興。

  “夠了,剩下的你都吃了吧。”邵重羽躺回柔軟的塌上,將整個人埋在其中,閉上眼睛小憩。

  張東本想勸他再多吃些,看他閉了眼,是真累了,才在一旁坐下用食。張東把小點留著沒吃,怕邵重羽夜裡餓了,就都備著,其餘的一鼎雞湯他早看了眼饞,全灌到肚子裡。

  眼下飯也吃了,東西也收拾了,邵重羽一旁休息著,張東呆在這帳子裡感覺憋得慌,平日這時還能與同帳的隊友們說個笑、打個趣,或是和齊瑞安學幾個字。現下望著塌上的邵重羽,張東又不敢同他話個家常,怕是冒失,便站到一邊開始打量帳子裡的擺設。瞧了六七遍也沒多瞧出些新東西,張東站得時間一長,也開始晃點著腦袋犯困起來。

  “張東,打個熱水來,今夜擦完身,早些睡。”邵重羽朝他掃了一眼,見他也有些累了,就隨口下了個令。

  張東昏沉中聽他說了話,起先一怔,很快笑著轉身出去,不多時便端了一個大木盆進來。木盆里的水還呼呼冒著熱氣,隔著一盪一伏的白霧看東西都朦朦朧朧的。把大木盆放在靠近床榻的椅上,張東先搓了布巾遞給邵重羽擦臉,接著,他才分外小心得替邵副將軍脫下了布衫。

  邵副將軍雖看著有些瘦弱,脫了衣裳卻也是十分結實的,是練武人的身材,張東心中這樣想著手上的活兒倒是沒有停下。身上裹著繃帶,上邊有些滲出的血,此前何大夫替他清洗過傷口,張東儘量避開怕再弄疼他。擦完上身,張東正猶豫著是不是下邊也要擦,邵重羽卻大方的直接解開了褲帶,張東受到如此明白的暗示自然不好再多想,只得替他穿上乾淨衣裳後,伸手再脫褲子。

  張東心裡鬧騰得厲害,暗道看了快三十年的東西,看別人的時候為啥感覺就是不一大一樣?他已經臉紅得像個猴屁股,再瞧躺著的這位,顯是平日被人伺候慣了的,一臉氣定神閒毫不在意。只有張東微微將他雙腿分開的時候,躺著的這位邵副將軍才用很奇怪的眼神瞧了他一眼,雖只是一眼卻瞧得他像是做了什麼特見不得人的事一樣驚慌,張東心說,這真比打仗還叫人緊張。

  好不容易完成了這活兒,張東端著木盆正要出去,就聽邵重羽說:“張東,你把自己也打理乾淨些。”張東雖然覺得自己干不乾淨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但邵副將軍既然吩咐,他也就又打了盆水,自個兒給自個兒擦身。

  “邵副將軍,您能不能別老看著小人,小人好緊張的。”張東從脫第一件衣服起,榻上的那位就不困了,眼睛睜得挺大瞧他。

  “你剛才不也瞧本將了,本將現下瞧回來難道不應該?”邵重羽皺眉。

  “應該。”您想看哪有應不應該的事,張東心中嘀咕。

  等張東擦完身,邵副將軍再次困得不得了的睡下了,待張東都安頓好了回到帳子,見他已經蓋了被子呼吸均勻,便躡手躡腳吹息了燭燈,準備在角落裡湊合一夜。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