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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芍藥在這時出現在了小院門口,他本就是躲在雲嵐山的一個山洞裡和祈淵置氣,但今日看這天雷一下一下劈在雲嵐山上,便覺得不對勁,待雨小了些後便連忙跑回來,哪知這簡陋小屋中,已再也不會有祈淵,唯有個縮在桌下,幾近崩潰的蘇禾。

  芍藥感到茫然,卻見那已經老得不成樣子的花貓抖了抖身上雨水向門外走去,它一瘸一拐極其艱難地行在山路中,再回到小院的時候,嘴裡叼了一條黑蛇。

  這一幕恍似當年,只不過這黑蛇早已沒了生氣兒,花貓也沒將它遞給蘇禾,而是遞給了院中的芍藥。

  芍藥見狀,眼淚像斷了線似的。

  蘇禾依舊蜷在暗影里,院中的芍藥和花貓都不去擾他,他倆在院中挖了個淺坑,將祈淵葬了。祈淵的妖丹則被芍藥收在一個小盒子裡,悄悄放在了蘇禾的身邊。

  再後來,老花貓不吃不喝地守了院中的葬著祈淵的小土坑三日,在第四日的時候,跟著去了。

  第五十三章

  在祈淵和老花貓走後,蘇禾扎紮實實神傷了好一段時日,他慣常躲在桌下,從不去看院中埋葬著祈淵的小土坑。

  芍藥知他心中難捱,但也不敢隨意勸慰,只是偶爾小心翼翼地湊過去,輕輕地抱他一下,蘇禾卻像塊無情無愛的木頭,呆呆的沒有一點兒反應。

  也不知過了多久,蘇禾才走出桌下的暗影,手握著裝有祈淵妖丹的小盒子站在門口,幽幽望了望高遠寧靜的天空。

  他想祈淵了,這種思念一波一波漫上來,像是海水漲潮,緩慢而不可抗拒地將他吞噬,於是周圍什麼都不剩了,只有思念。

  恍惚間,蘇禾看見祈淵還站在院子中,神情慵懶地曬著太陽;看見祈淵拎著可憐兮兮的花貓霸道訓話;看見祈淵端著一盞熱茶在火爐邊烤火,一縷黑髮自他耳邊悄然滑落。

  總之,這雲嵐山中的小屋裡,到處都是他。

  蘇禾緊緊地閉了眼睛,小聲道:「你不是已經死了麼,怎麼還在纏著我?」

  芍藥聽了這話後心裡發涼,請拽了拽蘇禾的衣擺,喚道:「蘇禾……」

  蘇禾低頭望了望幾日來也憔悴不少的芍藥,苦澀笑笑,揉了揉他的頭,握緊手中的妖丹盒子道:「祈淵說,這妖丹還是該送給武當山,我答應他了,可現在我卻捨不得了,我也答應他儘快回仙庭去做我的仙,可我還是捨不得這裡。」

  芍藥聽得懵懂,但也嘗出這番話中的哀傷,垂著腦袋向蘇禾身上靠了靠,望著地面噼里啪啦地又掉起了眼淚,他很後悔,後悔自己之前和祈淵置氣。

  其實芍藥和蘇禾一樣,能記得的只有祈淵的好,記得自己某一日貪玩出去惹了山中豺狼,祈淵拎著他一邊罵一邊幫他出氣;記得夏日陽光熱烈時,祈淵會用沁涼的手摸摸他滿是汗水的額頭。

  總歸一點一滴,儘是祈淵留下的痕跡。

  芍藥仍想不通,祈淵為何突然就受了一場天雷,但他卻看得出蘇禾是早就知道這件事的。芍藥不知蘇禾把這件事憋在心裡是種什麼樣的感受,更不知今後的漫漫歲月蘇禾要怎樣熬過,畢竟在他眼中,這世上最在乎祈淵的就是蘇禾。

  但事情,總有些讓人意象不到的峰迴路轉。

  蘇禾最終還是回了一趟仙庭,算是履行對祈淵最後的承諾。

  仙庭中,蘇禾第一個見到的就是喝酒喝得有些醉了的真武,真武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怎麼才回來,仙帝可等著見你呢,他有話要向你說。」

  「正好,我也有話要與他說。」蘇禾面色冰冷道。

  「你的話先擱置,我勸你先聽仙帝說完。」真武眯著醉眼,神秘兮兮湊上來囑咐道。

  蘇禾皺眉躲了躲,再一抬眼就見仙帝踏雲而來,平靜道:「句芒仙君,許久未見了。」

  祈淵的事,蘇禾對仙帝怎會沒有怨氣,他儘是輕輕行了一禮,道:「仙帝,我來是想……」

  蘇禾還未說完,真武就狠狠戳了他一下,壓低聲音道:「不是說了讓你先聽仙帝說話麼。」

  仙帝撫須一笑,道:「無妨,我知句芒仙君心中不平,仍在惦念那千年蛇妖,我今日來就是要與你說此事。」

  聽聞仙帝如此說,蘇禾怔了怔,但隨即又暗淡了深色,垂眸道:「可祈淵他甘願受罰,已經死在天雷中了。」

  「的確,那蛇妖確實已經死了,不過……」仙帝頓了頓,「不過我說過祈淵和鬼帝家那小子都有罪,你怎麼就不問問我到底給那少年治了什麼罪?」

  蘇禾迷茫地抬頭望了望仙帝,聽他繼續說道:「其實祈淵既已活了千年,轉世時就該從小蟲小蟻做起,但我還是讓冥府那性子陰狠的少年許了他轉生為蛇,並且要他親手將祈淵的魂魄送回。這也算是告誡那少年,任何性命他都應當去尊敬。」

  蘇禾聽到這裡,已是更加迷茫了,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很小心地問道:「仙帝的意思是,祈淵他……還會回來?」

  「不會以妖的身份回來,不過他確實會再歷一遍凡塵,大約再過幾日,他會在他前世的出生地再次出生,若我沒記錯的話,他是那條雌蛇產下的最後一枚蛇蛋。」仙帝道。

  「他……他的出生地?」蘇禾的舌頭有些打結。

  「就在武當山那片果園子的後面,那裡有一片傾斜的峭壁,最上面的一個小石洞便是。」真武適時地補充道:「祈淵以前也總會去那個地方轉轉,不難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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