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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軒?”絳霜抱住床柱撐起身子,唇色是蒼白的,臉蛋上卻划過急切:“我願意和姐姐共同服侍你,你愛她也沒關係,我只要呆在你身邊就夠了……”

  她這樣一說,連胤軒臉色愈加冷,失望道:“呆在我身邊只會讓我更加愧疚,你不明白嗎?”

  “不,你不是愧疚,而是對我有感情!”絳霜大聲起來,哀怨的盯著冷冷站在遠處的男人:“你是愛我的,從那年將我接入景親王府,你就愛上了我,你只是被姐姐迷惑了,分不清自己到底愛的是誰。但是你想想看,是我先出現在你面前的,你和我有最初的記憶,迷戀的是我的臉,不然你不會休掉她,立我為後,讓我懷上你的孩子,你對姐姐才是愧疚,因為她曾經為你流掉過一個孩子,差點為你送命,所以你一直覺得愧對她……現在她隨那個男人走了,你就可以看清自己的心了……胤軒你看,她和我生了一張同樣的臉,所以你的眼裡才會有她,你看清楚了嗎?”

  “我看清楚了。”連胤軒輕抿薄唇一瞬不瞬盯著這個越說越激動的女子,沉聲道:“從你給昭陽放毒煙的時候我就看清楚了,那一把火斷了我對你所有的感情,你太讓我失望了。”

  “毒煙?”連絳霜挺直的身子一下子軟下來,放在被子裡的手悄悄捏緊,眸光閃爍:“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是溫祺帶進來的亂黨殺進去的,我和長公主在鳳鸞殿也……”

  “那殺害阿若綺的事呢?”連胤軒冷冷一笑,眸中只有深深的失望:“為了除掉映雪,你不惜拿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做賭注,成功了的話,沒了孩子你還可以有我,沒成功則藉由映雪護妹心切,讓阿若綺去對映雪說那番話,直將矛頭指向母后和月箏……借金牡丹陷害母后和嫵塵,在我昏迷那段時日暗殺映雪……絳霜,你何時變得這般狠毒有心機?”

  “那母后曾經讓人將我掠走的事你知道嗎?”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絳霜心一橫,含淚控訴起來:“那個時候我遭馮豐非禮,讓獨孤冰芝陷害,日日噩夢過得生不如死的時候你在哪裡?呵呵,你在跟姐姐卿卿我我,恩恩愛愛,早已將對我的誓言拋之腦後……後來她用蓮毒害你,母后逼你休妃,我才得以回來被你重新正視……你敢說你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嗎?那這個孩子算什麼?”

  說到這裡,她陡然掀開被子用手指著圓滾滾的肚皮,用事實來指責這個男人的無情:“你分明是想和我過日子的,想和我白首偕老共度一生,卻偏偏要跟她糾纏不清,置我們母子於不顧,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個時候你真的為她死了,那我們怎麼辦?你的社稷江山怎麼辦?你想讓我的孩子一出世就沒有爹爹嗎?”

  “我愛她。”連胤軒沈眸中閃過稍縱即逝的愧疚,薄唇一掀,深沉堅定:“你的愛太沉重,我要不起,而這個孩子我可以要,也可以不要。”

  “他是你的孩子!”絳霜癟著嘴哽咽了一下。

  “那又怎樣?”連胤軒朝這邊走近兩步,冷冷盯著她的大肚子:“那麼多條人命葬送在你手裡,難道你想讓這個孩子生下來遭天譴嗎?”

  “不!”絳霜連忙抱著肚子往床;裡頭縮,用被子包裹自己,大聲哭道:“我做這些都是因為愛你,我變成這樣也是因為你,為了得到你我可以犧牲所有人,包括我的姐姐和北冀大哥,而這個孩子,是我為你生的太子,我知道你非常想要個太子,但是姐姐不能生……”

  連胤軒聽著她的聲聲控訴,眉一擰,心窩讓她的眼淚扎了一下,道:“念在昔日情分上我會留你一條生路,但是這個孩子不能留!”

  “孩子已經五個月來,都會動了,胤軒,他是無辜的,我求你能放過他,讓我生下他好不好?”絳霜已急得從榻上摔下來,連同被子一塊摔在男人面前,而後慘兮兮抱住他的腳,哭著哀求道:“我知道錯了,但是我們畢竟夫妻一場,不念恩情也有舊情,你就讓這個孩子陪伴我,讓他成為我的依託……”

  連胤軒任她抱住他的腳,俯首看這個為他走上一條不歸路的女子,心頭五味陳雜。他對這個女子有感情,那四年相處得點點滴滴不是假的,他曾想和她過日子的決心也是真的,可是她一心容不得映雪,容不得映雪的孩子,為愛變得心腸毒辣不擇手段,於是,所以的愧疚都漸漸散去了。

  劍眉一挑,抽開自己的腿,大步往外走:“讓太醫院送來打胎藥!”

  “我不喝打胎藥!”趴在地上的絳霜被嚇壞了,想爬起來追出來,卻又慌得手足無措往地上爬,“胤軒,我想要這個孩子……”

  連胤軒早已帶著侍從走出殿外,靜靜駐足在殿前,抬首去忘夜空的那排天狼星陣。那第三顆星子非常耀眼,三星旁邊的天女星同樣奪目,與第三星相依相依。

  他唇角勾了勾,大步往鳴鸞殿方向走,沒有坐攆。

  翌日,他沒有去長寧宮請安,而是直接上了朝堂聽著文武百官稟報各地大小事宜。

  “好了,還有事稟報嗎?”末了,等最後一個稟報完,他看著金鑾殿裡的一百多個人穩穩出聲。

  各人面面相覷,只覺得今日的皇上過於嚴肅冷峻,連說話都是冷冷冰冰,夾帶怒氣,而那雙犀利如劍刃出鞘的眸子時不時在眾人臉上打轉,讓他們將頭低得更低。

  “看來是沒有事稟報了。”連胤軒瞥那些清一色的帽頂一眼,道:“即日起太后娘娘將入住清泉宮靜養,吃齋念佛,不問世事,各位以後就不必去打擾她老人家靜養,有事直接找朕。還有景耆王造反之事,朕已讓人送他至岓連山,幽禁終生!”

  “皇上英明!”

  連胤軒利眸一眯,對下面冷笑道:“這個幽禁就是讓他在岓連山上每日活動的範圍只有五尺,而且不提供飲食和水……呵,這就是親王造反的下場,不入天牢不被發配,而是坐在那五尺之地慢慢等死,一日一日的熬,直到崩潰或餓死!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想試試呢?”

  “臣不敢,臣願為陛下萬死不辭,效犬馬之勞!”

  連胤軒不以為然勾唇,看向站在下面的葉雲坤和連鷹。哪些願意忠心效勞,哪些明哲保身作壁上觀,他又如何不清楚呢。今日只是借廣午門之事給大家提個醒,提醒他們即便是他的生母和胞弟犯了錯,也同樣會被軟禁或幽禁,絕不手軟。母后昔日對兩姐妹的趕盡殺絕,他不便對外人說,但從此他會軟禁母后,讓她自我反思過餘生。

  不過母后說那日的七日絕命是抹在了絳霜的杯口上,而後讓絳霜調換陷害映雪,並不知七日絕命的詭異之處。不過不管當初是誰最後接觸了那包毒粉,又有誰不知七日絕命的詭異之處,但她們的目的都是要害死映雪,所以今日他就徹底做個了結。

  只是啊,當他下朝走回寢宮,望著整個宮殿唯唯諾諾不敢抬頭看他的宮女侍衛,他才發現他已是眾叛親離,廢后囚母。此刻外面的金鑾殿上,公公正在宣讀他的廢后詔書——皇后無德,廢黜後位,從此打入冷宮,不得宣召不得出冷宮。

  他退出來了,有意留絳霜一命,只因突然想起多年前曾抱著絳霜坐在合歡樹上憧憬他們的未來,還有那次他下定決心立她為後的策馬嬉戲。錯的人是他,是他讓絳霜變成如此模樣,是他錯了。

  呵,這一路他休過兩次妻,所以眾叛親離是他應有的報應。

  負手站在那副女子畫像前,與她緊緊對望。時不與我,此生不渝,錯的人是他,是他,一手造成今日淒涼的局面。

  “皇上,太醫院院史大人求見。”這時,門帘外公公尖細的聲音打斷他的凝思。

  “傳!”他斂眸回首,瞬息收起心神,恢復他的冷峻。

  “微臣此次前來,是想說皇后娘娘的事。”院史大人直接表明來意,道:“昨夜微臣前去為皇后娘娘送打胎藥,發現皇后娘娘體質極其虛弱,加上不久前又中過醉紅花,間隔時間非常短,怕打胎會有性命之憂。所以微臣不敢冒險,特來請示皇上。”

  頓了一下,又道:“胎兒五個多月大流掉,母體一般都會有生命危險,況且皇后娘娘胎位不正,只怕……”

  “你是說,如果執意打胎會出人命?”他嚴肅問道。

  “回皇上,即便現在不打胎,皇后娘娘的龍胎只怕也有危險。皇后娘娘鳳體之前曾受過傷,雖讓人醫好了,但舊痕猶在,萬萬沾不得醉紅花這樣的打胎藥。”

  “好了,他揮手遣退院史,沉著眸子不想再說:“先不給她服打胎藥,每隔十日去冷宮看她一次,給她安正胎位,保住她的命。”

  “是,微臣退下了。”

  天漸漸入夏了,燥熱起來,映雪穿了單薄的衣衫坐在院子裡和芷玉一起包粽子,將粽葉捲起塞了米壓緊,突然發起愣來。

  又是一年端午節了,去年今日寧太妃還在教她包粽子呢,好多往事上心頭,惆悵無比:“芷玉,現在景親王府怎麼樣了?”

  “小姐,你怎麼還記得那個地方呢,都成廢宅了。”芷玉輕笑,手上的動作輕巧利索,不比曬糙藥慢,“那個地方我上個月路過一次,沒有墊出去,不過讓人打掃乾淨了,空擺著。”

  “我們過去看看。”她擦淨手,站起身。看到客廳里爹爹和娘親在悠然自得的對弈,臉上掛滿笑。

  “小姐,我們真的要去嗎?我怕你觸景傷情……”

  “走吧。”這已是來卞州的第十日了,陪爹爹娘親說了幾日的話,再讓芷玉帶著在這齊府轉來轉去,有些悶了。

  “好,我去拿傘。”芷玉拗不過她,不得不匆匆將手洗乾淨看,跑回屋子裡拿遮太陽的傘,再順便跟蘇渤海說說她們的去向,不讓二老和齊康擔心。

  她們沒有坐轎,而是撐著傘走在東大街上,慢慢往王府走。只見這裡比一年前更為繁盛,布莊酒樓米店如雨後春筍拔起,乞丐也沒那麼多了,有的只是四海昇平,繁華似錦。

  只是同樣的路,同樣的景,為何越走越感傷?或許,物是人非吧。

  芷玉在旁邊為她撐起傘,自然看到了她水眸的波瀾。卻沒有出聲,只是牽著挺著肚子的她,小心翼翼穿過人群。

  走了一路,景親王府舊址終於到了,只見門前的燈籠上大紅喜字已經撕了下來,石階剛用水沖刷過,大門微微斑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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