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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劍筠自討沒趣,不再說話,眼見凌少白正拿著絹巾替沁歌擦拭嘴角的油,胳膊肘搗了搗身旁的五哥。

  溫劍笙正在閉目養神,得到六弟暗示之後睜開眼睛,看到這一幕,不由感慨,他打盹之前,沁歌就在吃東西,等他睡了一會兒醒過來,她還在吃東西,不知道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胃口,她在家裡做姑娘那時候似乎也沒這麼能吃,看來女人懷孕了就是不一樣。

  那凌少白對她倒也真是細心體貼,言語不多卻是處處關愛,沁歌偶爾任性,他也不以為意,好脾氣的哄著她。

  若他不是異類,這樁姻緣的確不錯,妹妹是什麼脾性,溫劍笙最清楚不過,爹娘一向驕縱么女,她在家裡過慣了眾星捧月的日子,嫁的丈夫若不能處處容讓著她,只怕相處不了多久便會生怨,能像眼前這樣,當真是她的福氣。

  想到這裡,溫劍笙嘆了口氣。

  “五哥,你吃一個雞翅吧。”沁歌把手裡的紙袋送到溫劍笙面前。溫劍笙笑笑:“你吃,你如今是兩個人,多吃一點。”“還是五哥好。”沁歌跟溫劍笙眨眨眼睛,又瞥了六哥一眼,故意聳了聳鼻子。

  如此這般,溫劍筠也只能苦笑一陣,想起自己妻子唐蕊近日也常常覺得身體不適,暗自猜測,她是不是也懷孕了,等回到洛陽家中,得趕緊請個大夫替她瞧瞧。

  因沁歌懷孕經不得勞累,車船一路停停走走,原本十日便能到達洛陽,生生的在路上多耽擱了七八天,船在黃河渡口停泊,凌少白扶著沁歌從船上下來,心情日漸沉重。

  溫府,眾人早已聽說七小姐帶著夫婿隨同兩位公子一同返家,早早就打發了自己的僕從在門房等候消息,人人都想看看凌少白究竟是何等模樣,竟能讓沁歌棄公子羽的姻緣不顧,一心要與他私奔。

  除了溫元山夫婦,便只有唐蕊知曉凌少白身份,因此一聽說他們已經回府,趕忙換了身衣裳帶著婢女去前堂迎接丈夫。

  等她進了前堂,才發現大家已經擠了個水泄不通,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丈夫,扯了扯他衣裳,“六郎……”溫劍筠回頭看到她,趕忙把她護到一旁,“你怎麼也來了,當心著點兒,別往人多的地方擠。”

  “怎麼,你已經知道了?”唐蕊粉面上紅暈漸起,她懷有身孕的消息剛剛得到證實,還沒有寫信告訴他,怎麼他就知道了?

  哪知道,溫劍筠一臉茫然,“我知道什麼?”唐蕊見他不解,不禁抿嘴一笑,手指在他臉頰上一彈,“我還當你真是料事如神,原來並非如此,等我回去再告訴你也不遲,你讓讓,別擋著我看看七妹的相公。”

  “有什麼好看的。”溫劍筠的表情冷了下去。他和五哥本想一回來就去向父母稟報,誰知一進家門就被圍住了,人人都為凌少白而來,爭先恐後的勁頭趕上看新科狀元騎馬遊街了。

  唐蕊卻不與他爭辯,往人群中央看去,只見一位身著青衫的青年男子始終護在沁歌左右,那態度和眼神,一看便知是她極親近之人,不是她相公,又會是誰?

  好一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當真是眉目如畫、湛然若神,唐蕊心中感嘆,隨即想到他的真實身份,隱隱替沁歌擔憂,這般好相貌,如果不是妖孽,那真是一樁好姻緣。

  一回頭,見丈夫執著自己衣袖不鬆開,那表情古怪的很,唐蕊掩口一笑,“我這就回房,總可以了吧。”說罷,親熱的跟他執手相依,兩人先回房去了。

  陪著沁歌回到她平常所居的院落,凌少白等她安頓好了,才道:“我跟你五哥約好了,等你父親回來就去書房拜見他,你安心在這裡等我,不要焦躁。”

  沁歌見他不願帶自己一起去見父親,知道他心存顧慮,怕自己父女倆若是因他起了爭執,會動了胎氣,握著他手,“我爹爹他並不可怕,你不要怕他,不管他怎麼說,我心意已決,若是這個家容不下你我,我們即日離開便是。”

  凌少白沒有多言語,手在她肩頭輕撫片刻,見小桃端了燕窩粥進來,才把手拿開,坐在一旁。

  把燕窩粥端給沁歌以後,小桃向凌少白拜了拜,“廚下備了幾樣清粥小菜,不知姑爺口味,不敢冒昧端來,敢問姑爺是要與小姐吃一樣的飲食,還是另起爐灶?”

  別人不知道,小桃作為沁歌的貼身婢女卻知道,這位新姑爺不是普通人,那時他偶爾趁夜潛入府中和沁歌幽會,小桃一向知曉。

  “姑爺茹素,不要給他預備葷腥油膩的飯菜。”沁歌吩咐了一句之後,拿起精緻的銀勺,一口一口的吃著燕窩粥。

  府中的飲食比外面到底不同,沁歌胃口大開,凌少白早已吃完了,她還在吃,兩三個丫頭站在一旁伺候,不是添湯就是加飯,更有一人在邊上替她扇著扇子。

  凌少白在一旁看著她,心裡不由在想,她是富貴人家這般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跟自己隱居在山林里是委屈了她,一年兩年過得,十年八年百十年,她能不能忍受?

  沁歌不知他心中所想,目光時不時的看向他,嘴角噙笑。小桃見此情狀,心中深感欣慰,小姐苦了那些日子,終究值得,不管姑爺的真實身份如何,他和小姐兩情相悅、夫妻恩愛,便勝卻人間無數。

  溫元山回府後,早有管家將兩位公子和七小姐夫婦一同返家的消息告訴他,溫元山微一皺眉,思忖片刻,讓管家去把兩個兒子找來。

  從兒子那裡得知了沁歌和凌少白已經私定終身,並且懷有身孕的消息,溫元山只覺脊背生寒,一股怒火自胸臆透出,若不是為官多年城府深厚,只怕當場就要發作。

  “那個孽障!”溫元山強壓怒氣,拳頭卻重重的打在紅木書案上。

  溫劍筠見父親生氣,忙道:“我跟五哥苦勸七妹多時,她怎麼也聽不進去,非要與那妖狐一同回來,我們拗不過她,又怕傷了她胎氣……”

  “那種妖胎,不要也罷!”溫元山絲毫沒有就要當外公的喜悅,反而覺得女兒懷孕令他蒙羞。見五兒子一直不說話,轉而問他:“老五,你有什麼話說?”

  溫劍笙知道父親正在氣頭上,旁話不便多說,只是道:“這一路走來,我見七妹與他感情甚篤、恩愛非常,咱們若與他正面衝突,只怕會累及七妹受苦,爹娘和我們兄弟,於心何忍?”

  溫元山冷哼一聲:“照你這麼說,我們倒是應該姑息他們了,那凌少白是妖,縱容了他和你妹妹,才是會害了她。”

  溫劍笙搖頭,“我的意思是,不必讓七妹知曉,我們私下裡讓凌少白自己離開,等他走了,七妹便是想去尋他,天地之大,她又懷有身孕,一時也不易成行。”

  這麼一解釋,溫元山默默頷首,為了不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他已經下令府中各人一律不許與外人談及此事,對凌少白真實身份更是隱瞞的緊,不僅府中下人不知道,就連其他幾個兒子,也是知之不詳。

  吩咐下人去領凌少白過來,溫元山換了一身便服,兩位公子站立在側。

  凌少白見到溫元山,心知他對自己不可能沒有芥蒂,沒有行跪拜大禮,只是拱手作揖,“晚輩凌少白拜見溫大人。”

  “不敢當,閣下是修仙的高人,已逾千年,實在不必以晚輩自居。閣下和小女的事情兩位犬子已經告知老夫,老夫現下請你過來,是有一件極重要的事要與你商議。”

  溫元山的話語溫和中透著威嚴,凌少白一聽他對自己的稱呼和他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會承認自己的身份,想想也是,他已經七百多歲了,比溫家的□□還老上許多,自稱晚輩未免可笑,當下也就不再自謙。

  書房外,小桃悄悄的蹲在西窗下偷聽,卻聽不清老爺和公子們對凌少白說些什麼,心裡暗自著急,小姐讓她來打探,總不能無功而返。

  偷偷的掀開窗戶,小桃試圖把耳朵靠過去,哪知道剛聽到兩句,就有個彈珠一樣的東西打在窗戶上,嚇得她趕緊蹲下身,不敢再抬頭。

  過了一會兒,她低頭一看,溫劍笙慣用的暗器鐵彈珠落在地上,心裡噓了口氣,原來自己躲在窗下聽壁角早被五公子發現了,所幸他並未出聲,只是用彈珠警告了自己。

  跑回沁歌所居的院落,小桃喘的上氣不接下氣,向沁歌稟報她偷聽到的話,“老爺跟姑爺說,閣下是修仙的高人,已逾千載什麼的,不必以晚輩自居。”

  沁歌捂嘴直笑,“我爹爹肯定想,你都活了快一千歲了,還說什麼晚輩……小桃,你說,我爹爹會喜歡他嗎?”

  小桃很認真的點點頭,“會喜歡的,姑爺對你那麼好,又溫柔又體貼,人還長得俊,老爺怎麼會不喜歡呢,夫人也會喜歡。”

  “我看未必。”沁歌憂慮的望著窗外,爹爹為人端嚴,凌少白若只是個貧寒書生,爹爹並不會為難他,只是他……可怎麼辦?沁歌越想越覺得不安。

  凌少白回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天色雖然尚未黑透,屋裡屋外卻已經晦暗不明。吩咐婢女們把燈點上以後,沁歌獨自對著燭台做針線,她要親自己替未出世的寶寶fèng些衣衫,寶寶長得很快,她能感覺到。

  凌少白進屋來看到她,輕輕掩上門。沁歌抬頭瞧他,見他神色如常,忙問:“我爹爹跟你說了什麼?小白,你不要瞞我。”

  凌少白道:“溫大人對我很客氣,讓我和你兩位哥哥一起用了晚膳。”“是嗎,爹爹留你在他房裡用晚膳了,這很好呀,我爹爹很少留客用膳的。”沁歌欣喜地說。

  凌少白只笑笑,並不多言,看著她手裡的繡活兒,勸道:“天黑了,你別再做針線了,對眼睛不好。”“沒關係,還有幾針就fèng好了,是寶寶的小肚兜,好看不好看?”沁歌把手裡童子採蓮的肚兜兒拿給凌少白看。

  “好看,你做什麼都好看。”凌少白勉強克制住情緒,不想讓沁歌發現什麼。沁歌握緊他的手,“相公,寶寶就要落地了,你可要陪著我呀。”

  良久,才聽到凌少白輕輕的嗯了一聲,沁歌抬眼看他,卻見他雙眉輕鎖,視線幽幽的落在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恨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問道總無緣……凌少白默念著這句話,嘆息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自君別後

  深夜,兩人睡下之後,凌少白久久未眠。溫家父子對他的態度雖是情理之中,依然讓他深深傷懷,想就此離去,又舍不下懷中將要臨盆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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