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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鑒又是著急,又是心疼,嘆道:「青兒,我知道你是怕害了我,可你不肯答應,我固是性命無憂,可從此便能舒心快樂了嗎?你若心裡恨我,才該如此罰我。」

  令狐青急道:「可我若答應了,三年之後,公子就死掉了;我不答應,公子和我都是好好的。我總歸是沒了內丹,為什麼還要拉上公子陪我受苦。」

  謝鑒氣得說不出話來,咬了咬牙,恨道:「罷了,傻東西,我不跟你多說,你乖乖躺著就好。」一手按住了他細瘦的腰身,將他衣帶解開了。

  令狐青驚道:「公子,別這樣,我不要。」

  謝鑒卻低頭將他口唇吻住了。正待脫他外衫,便覺唇上一痛、跟著滿口都是腥甜。謝鑒萬萬想不到這溫順的小狐狸竟會咬自己,一時不由怔住。

  令狐青也嚇呆了,顫聲道:「公子,不是我……不是……我……」

  謝鑒怔了半晌,又將他抱在了懷裡,令狐青便不敢再躲,只小聲道:「公子,我不想要,等過幾日……」謝鑒也不說話,只將頭埋在了他肩上。

  令狐青覺得肩上衣服漸漸濕了,知道他在流淚,心裡害怕之極,哭道:「公子,我聽話,你要怎麼樣就怎麼樣。」抖抖索索的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服。

  謝鑒按住他手,輕道:「好青兒,你也累了,這便睡吧。」寬了自己的外衣,吹熄了蠟燭,便抱著令狐青躺下。

  令狐青初時乖乖的不敢亂動,他這一日折騰得厲害,哭也哭得累了,不久便沉沉睡去。謝鑒摟著他在懷裡,怕驚醒了他,自是不便轉側。心中之事,卻不知顛來倒去的想了多少遍,卻哪有兩全之策。以前從不知情之累人,竟至於斯,當真是死不得活不得,無計悔多情。心裡忽然發狠,不如殺了這不聽話的小東西,然後自己了斷,倒也乾淨。

  謝鑒的念頭轉到這裡,初時尚被自己嚇了一跳,但仔細想來,這狐狸不願吸自己精氣,自己也不願幾日後便失了他,竟是只有這條路可走了。當下一狠心,從床頭的衣袋裡摸出一把裁紙的小刀,便去摸索令狐青的脖頸。鈍小的刀刃貼在令狐青的頸上,謝鑒的手掌似是能感受到血脈流動。他似是著了魔一般,微一咬牙,手上便要使力。

  令狐青正無知無覺的在夢裡,也不知他夢見了什麼,喃喃的道:「公子,公子,我喜歡你,我不離開你。」夜色幽淡,隱約看得清他秀麗的臉上帶了淚痕,睫上猶自掛著些微的水露。謝鑒呆住,心裡卻禁不住迷醉,俯下頸去吻他嘴唇,那唇舌柔如春水,雖在夢中,也是極盡纏綿。

  謝鑒抬起頭來時,雖帶些薄薄的淒涼,滿心卻都是溫柔。看著自己手上的刀子,只覺似乎是做夢時拿在手裡的,也不知自己是中了什麼邪、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將那刀子拋到一邊。他重又在令狐青身邊躺下,腦子裡亂作一團,竟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日早晨,謝鑒起來不久,便有人送了早點來,卻不是昨日那店伴,另換了一名少年女子。那少女容色頗為秀美,一雙眼睛極是靈動,裝束也不像店中粗使的雜役。

  謝鑒正自奇怪,便聽令狐青的聲音歡喜道:「木桃姐姐。」

  那木桃朝謝鑒笑了一笑,道:「公子安好。」捧了粥碗往床邊去。謝鑒本想接付,見令狐青對她甚是親近,也就罷了。

  木桃在床邊坐了,在令狐青背後墊了枕頭,笑道:「舒服嗎?」

  令狐青點頭。

  木桃舀了一匙粥送到令狐青嘴邊,令狐青吃了,急急問道:「木桃姐姐怎會來這裡?我姐姐呢?」

  木桃伸指在他額上彈了彈,格格笑道:「你姐姐知道了你的事,一時急得動了胎氣,本是要親來的,現下只能托我過來看看你。」又舀了一匙粥餵他。

  令狐青奇道:「我姐夫是誰?」

  木桃也奇道:「你不知道?」

  令狐青搖頭。

  木桃笑道:「等你回去,讓你姐姐慢慢說給你聽吧。你可有大半年沒回家了吧?」令狐青垂下頭道:「我早就想回去的……」

  木桃低頭嘆了口氣,對令狐青道:「早知道你會成這樣子,我真該弄死那人的。」

  謝鑒聽得話中端倪,急忙道:「誰?」

  木桃托起了腮,苦苦思索道:「我記不得了,好像是姓鐘的吧……」看謝鑒臉色大變,猶豫道:「那是你的朋友嗎?他……是他對我無禮在先,我才……」

  謝鑒搖頭苦笑道:「姑娘沒弄死他,我只覺得可惜得很罷了。」

  木桃道:「後來他們請人捉妖,我心裡害怕,便逃走了。我既已離開,那人慢慢調養便能好起來。誰知……誰知他們竟把青兒……」

  謝鑒不願去想這舊事,又見她說話時便忘了餵令狐青吃東西,顯然不是常照顧人的,便上前將粥碗接過了。

  木桃看令狐青吃了早飯,笑道:「本來是帶你一起回去的。我這就要走了,你同我一起嗎?」

  令狐青道:「我……」眼睛猶豫不決的看著謝鑒。

  謝鑒握住他手,對木桃道:「青兒現下身子弱,還須歇一日才能行路。姑娘先行一步吧。」木桃便起身告辭。

  第二日早晨,謝鑒回到床邊,摸了摸令狐青身上,他知道令狐青從來便沒胖過,仍是只覺瘦得可憐,道:「青兒覺得累嗎?多睡一會兒吧。」

  令狐青答應一聲,乖乖的躺下,卻眼睜睜的看著謝鑒。

  謝鑒奇道:「青兒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有什麼事嗎?」

  令狐青小聲道:「我在房裡覺得悶得很,想出去走走。」神情便如提了任性要求的孩子一般羞怯不安。

  謝鑒失笑道:「出去便出去,這麼可憐兮兮的,我還會打你手心嗎?」便幫令狐青穿了衣服,同他一起出去。

  這客棧是謝鑒昨日隨便投下的一家路邊小店,四周少有人居住,甚是安靜自然。謝鑒知道令狐青喜歡這樣的地方,帶他走遠了些,尋了一處乾淨地方坐著。令狐青湊在一朵小花上嗅嗅,摘下來放進嘴裡吃了。滿足的向後倚著樹幹,歡愉的道:「從前姐姐常常帶我出來玩,我會爬樹。」忽然想起木桃的話,有點垂頭喪氣的道:「我還不知道我姐夫是誰。」

  謝鑒想起楊執柔來,笑道:「回家看看不就知道了。」

  令狐青道:「他一定不是狐狸。」

  謝鑒「啊」了一聲,奇道:「青兒怎會知道?」令狐青搖頭道:「我不知道,只是這樣想的。我猜姐姐會喜歡人。」

  謝鑒想起一事,笑道:「還有一件事,不知你姐姐生下的孩子,是人形還是狐狸?」

  令狐青想了想,道:「是狐狸吧,我就是這樣子的。」

  謝鑒道:「說得也是。」轉頭見令狐青句著唇角,滿臉都是笑容,道:「青兒在想什麼,怎麼這麼開心。」

  令狐青笑吟吟的道:「我在想,姐姐的孩子會不會是小嬰兒的樣子,卻長著狐狸的尖耳朵和尾巴。」

  謝鑒笑道:「唔,那倒可愛得很。」捏捏令狐青的耳朵,倒覺得不管是人是狐,這雙耳朵一樣的柔軟可愛。

  令狐青開心道:「待過幾天回去,我要教他叫我舅舅。」

  謝鑒想到這隻小狐狸這便要做長輩,心裡頗有些嫉妒。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莫說爹爹爺爺,便是舅父姑夫之類也沒做過的。當下潑涼水道:「你回去時,它還沒生出來吧。」

  令狐青毫不在意的道:「回去便天天教它,這麼教上幾個月,落地時便會叫舅舅了。」

  謝鑒大笑道:「原來如此!」往他額角上重重親了親。

  令狐青聽他笑聲,歡喜道:「公子開心嗎?」又低聲道:「公子開心。我也就開心得很了。」

  謝鑒柔聲道:「青兒真好。」臉上的笑容卻愀然斂了。他心中一直念著令狐青的內丹之事,想著生什麼法子才能騙他答應吸取自己精氣;可聽他適才之言,自己的情緒他已是如此在意,又怎肯害了自己。

  兩人又坐著閒聊了許多時候。令狐青剛剛受了李琳的修為,精神有些不支,兩人本是一同倚在一棵樹下的,他漸漸的便滑進謝鑒懷裡睡著了。謝鑒輕輕替他攏了攏衣裳,便將他抱回房去安置好。

  謝鑒獨自在窗下坐著,心中漫漫思慮,想起一個法子,搖了搖頭,但左思右想,其他的法子比適才的只有更加不如;又記起來時曾經過一個小鎮,便出了客棧,徒步往那小鎮去了。待得回來,已是晚飯時候,令狐青還在床上未醒。

  謝鑒進房時,順手將晚飯端了進來,此時便自袖子裡拿出一個紙包,將內中的藥末調進粥碗裡,到床前喚道:「青兒,起來吃東西。」令狐青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給謝鑒餵著吃了幾口菜。又喝了小半碗粥。謝鑒輕聲哄著他將那粥都吃了。

  令狐青半閉著眼靠在謝鑒身上,昏昏沉沉的道:「公子,我困得很。」謝鑒柔聲道:「困了便睡吧。」自坐在床邊看著。漸漸聽他鼻息越來越沉,知他已是睡得極熟,便輕手輕腳的將他衣裳褪了下來,又除了自己衣物,上去抱住了他。謝鑒怕弄醒了他,又怕明早給他覺出來,雖是許久未有情事,也不敢縱情肆意,不久便已滿額汗水,忍得極是辛苦。

  謝鑒去那鎮上不過是配了一副舒散心神、催人入眠的藥物。他知道這狐狸一定不肯害自己,只有偷偷將精氣給他,只盼他睡得熟些,又有藥物相助,察覺不出自己在他身上動了手腳。若實在給他發現了,不管是哄是騙,甚或是霸王硬上弓,總之說什麼也不能讓他變成一隻什麼都不記得的狐狸就是了。

  第二日謝鑒醒來時,似乎覺得臉頰上有許多水痕,他做了一夜好夢,腦子裡猶自昏昏沉沉,只道是昨夜下雨淋到了自己,也不在意。側頭去看令狐青,枕上卻是空空,他登時清醒了七八分,急忙起來穿衣,卻看見桌上歪歪斜斜的劃了兩行字:「我不要你了。我不回姐姐那裡。」知道這小狐狸終究還是覺得了,雙腿一軟,已是坐倒在桌邊的圓凳上。他心中雖是又痛又急,卻不後悔,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睡得太沉,沒將他看住。

  謝鑒又看了那兩行字一會兒,心知令狐青說不要自己,只是不想自己損耗精氣;這句「我不回姐姐那裡」卻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當下便掏出僅剩的一些銀兩結了帳,出門仍是往洛陽去。路上再未住店歇息,夜裡也只管行路,定要在七日之內找到令狐青。

  第十章

  初時兩三日倒也挨得過去,到得後來,步步都是頭重腳輕,眼前只覺得昏天黑地,道路也是搖晃變換的,謝鑒只是咬著牙趕路。待得終於看見洛陽城的城門時,謝鑒心裡一松,當時便是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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