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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辟邪:“……”

  葉瀾來了魔窟已經小半個月,帶他的老工匠看他打模子的手法熟練便有心栽培,安排他每日午後去後殿裡養劍。

  養劍對葉瀾來說不是什麼難事,盤腿席地而坐,一把羊毛刷在手,來回兩下擦過劍身,打上蠟再來回兩下用棉布擦乾淨。

  他的動作瀟灑自如,彎著臂舉劍過目,劍身被擦得鋥亮光可鑑人,映著一張陌生平凡的臉。

  葉瀾盯著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他給劍上好油還進鞘里,回頭便見老工匠摸著鬍子。

  “你是個愛劍之人。”老工匠握著葉瀾擦好的劍看了又看:“但凡你這樣的總有些武藝傍身……可惜了。”

  葉瀾笑笑,語氣全不在意:“不想為盛名所累,這樣也挺好。”

  老工匠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說道:“既然都到這兒了,就去見見盤古吧。”

  葉瀾愣了愣,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到盤古,沉默了許久,才答了聲好。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2 章

  “我呀,鑄劍鑄了五十年,睜眼是劍閉眼也是劍。”老工匠持著油燈慢慢走在前面,他微微骺著背,步履卻行的穩健:“年輕時候不知天高地厚年少輕狂,做出來的劍啊都帶著戾氣,劍鋒嗜血殺伐,便以為是把好劍。”

  他回頭看了葉瀾一眼,眉目祥慈:“劍有靈,鋒芒畢露不一定是好,古樸質拙卻真正是難能可貴,三把神劍,女媧鋒如朗月清寒,伏羲利如烈陽火刃,而盤古……”老工匠笑了笑,他推開最里扇的門。

  葉瀾抬頭,便見盤古靜如磐石,被高高懸掛起來。

  老工匠嘆了口氣:“盤古開天闢地,最具靈性,劍如人般赤誠忠心,堅比腳下大地,沉如這頭頂蒼穹。”

  葉瀾輕聲問道:“蔣……教主為何不用它?”

  “用不得用不得。”老工匠擺了擺手,滿臉的複雜可惜悲憫之色:“咱們教主野心太大,要的太多……這樣的人,又怎能馭得了它。”

  葉瀾看向那劍,通體青烏卻是鏽跡斑駁如沾了血漬,劍身死氣沉沉黯淡無光,蔣夢來不知用的什麼法子竟能將它懸於空中,頂梁之下,盤古巨大的漆黑劍身生生透出了一股愴然之氣,如泣如慕,悲涼至極。

  “我養了它一年,還是這副德行。”老工匠自嘲的笑了笑:“我老了,每擦它一次幾乎要去掉半條老命……在你之前也有年輕力壯的試過,結果沒一個能堅持過月的,盤古氣勢奪人,又豈是隨便什麼東西都能碰的?”

  葉瀾沉默不語,老工匠只當他是怕了,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你也無須勉強,姑且試一試吧。”說罷,也不知按了什麼機關,懸在半空的盤古緩緩降了下來。

  蔣夢來過了午後才有時間去往藏兵閣,內殿開著門口站了兩人,不等他開口老管家就趨前一步,恭敬道:“簡師今天帶了個徒弟,來給盤古養劍的。”

  蔣夢來點了點頭,他進了門隨口問道:“今天怎麼這個時辰。”

  管家:“大概是講規矩花了點時候……主子現在進去?”

  蔣夢來擺了擺手,他進去時盤古已經被重新懸掛起來,簡老工匠拉著葉瀾退到一邊,管家悄悄比了個手勢遣兩人退下。

  不曾想蔣夢來卻突然出了聲:“站住。”

  簡老工匠趕忙扯住葉瀾跪了下來。

  蔣夢來背對著他們,他站在盤古劍下,半晌開口問了句:“今天誰養的盤古。”

  老工匠猶豫了會兒,低聲道:“是我壞了規矩……葉瀾雖然剛來但手藝不錯……”他話沒說完,就見蔣夢來猛的轉過身大步走來。

  簡師大急,不管不顧的磕頭求情:“教主息怒!教主饒命啊!”

  蔣夢來長臂一伸,抓著葉瀾領子將人提了起來,後者被抓的哼了哼,瞪大了眼驚恐的看著他。

  “主子……”管家跪在地上,磕頭又喚了遍:“主子。”

  蔣夢來不說話,他雙目血紅,胸口起起伏伏似是喘不過氣來,盯著葉瀾的眼神從最初的狂喜震驚到慢慢黯沉最終那一點星光化為烏有,湮滅成了死寂的一片。

  “……不是他。”蔣夢來喃喃的放開了手,葉瀾似是撐不住一般跌倒在地。

  蔣夢來搖搖晃晃的折過身去,他走到盤古下方,抬頭看著劍尖半晌,居然合衣慢慢躺倒在了地上。

  管家似是不忍再看,他壓低了嗓子沖葉瀾兩人揮了揮手:“快退下吧。”

  簡師連聲應著,連拖帶拽的將葉瀾扯出了殿門。

  葉瀾到底忍不住,最後回頭看去一眼。

  只見蔣夢來蜷著身子靜靜的躺著,像是睡著了一般,殿內昏暗森然,只有盤古劍身泛著瑩潤的玉光。

  作者有話要說:   -

  ☆、第 53 章

  羅漢攔住辟邪時對方難得恢復了女裝,乾乾淨淨一條素色長裙,辮子綁成了麻花,簡簡單單垂在胸口,她現在已經完全是個大姑娘的樣子,芙蓉面秋水眸,一雙墨眉如風裁,清冷秀麗,頗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她盯著羅漢冷哼道:“本以為只有狗皇帝跟著我,想不到蔣夢來的人也跟著我呢。”

  羅漢臉色變了變:“皇帝有派人跟你?”

  “裝什麼裝。”辟邪嘲諷的笑了聲:“你們不是一夥的麼?都為了我師父死後的鍛造圖!”

  “……”羅漢張了張嘴,他嚴肅了臉拱手道:“姑娘誤會了……我跟著你只為替我家教主打聽江真人的墓在哪而已。”

  辟邪斂了笑意,她淡淡道:“人都死了,問墓在哪又有什麼意思。”她低垂了眉眼,繼續道:“我師父一生光明磊落懸壺濟世,也曾快意江湖盛名天下……現如今只想死個清靜,教主也不願成全麼?”

  羅漢嘆了口氣,抱拳道:“教主只是想去給真人上個香磕個頭,如果姑娘執意不肯告知……那也只能得罪了!”

  羅漢的兵器是一對雙鐵戟,雖說看著沉的慌,但他舞起來卻是虎虎生威輕鬆不已,辟邪一向謹小慎微,她躲過一擊便反手拔劍,女媧劍氣逼人,鋒刃如一彎銀白月光,堪堪划過羅漢面門。

  一旁的邢谷在看到辟邪掏劍的時候雙目就發直了,到頭來居然忘了幫忙,眼睜睜的看著辟邪與魔教鬥成一團。

  論單打獨鬥,羅漢自然不是辟邪的對手,但對魔教來說賴皮從來不是個事兒,羅漢打的不濟了,身旁一個兩個幫手不用叫,上趕著加入了進來。

  辟邪臉色陰沉,她輕叱一聲,手中女媧亮的刺目,咬牙恨道:“你們實在欺人太甚!”

  羅漢一副我就欺負你了的表情,破罐子破摔的無奈道:“你師父太強,名師出高徒……咱也沒辦法。”他嘴上說著,手下也沒停,指揮著眾人圍攏上去:“只需姑娘跟我們走一趟,魔教不會為難了你。”

  辟邪已然沒工夫再回答什麼,她招架不過,眼看就要被一人擒住,身旁突然閃過一片劍光,伸手抓他的人被生生削斷了腕子。

  邢谷扛著他那有一半身子長的劍,鼓著兩頰瞪圓了雙目:“有我在!誰敢對辟少俠……不、辟姑娘無禮!”

  羅漢眼看事情快要成功,半路殺出個陳咬金實在是大為火光,不客氣的回嗆道:“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我、我……”邢谷絞盡腦汁,半晌才臉紅脖子粗的大聲道:“我與辟姑娘有了肌膚之親……我要對她負責!”

  辟邪握著女媧的手抖了抖,斜眼瞥向邢谷,涼涼道:“咱兩還沒到那份上,我就算是個破鞋也不是誰都能穿的,你也不怕咯腳。”

  邢谷愣了愣,他有些害羞的低下頭,掩著嘴的輕聲回了句:“不咯腳,可舒服了。”

  辟邪:“……”

  葉瀾再碰到蔣夢來時正站在院子裡打著鐵,自從兵器閣那件事後,簡師便不敢再讓他去養盤古,怕惹了蔣夢來忌諱,對此葉瀾倒沒什麼意見,他專心鑄他的劍,每日午後裸著半身在太陽底下打鐵。

  蔣夢來不知什麼時候到的,少說也已經看了有大半柱香的時間,他盯著對方掄起錘子的動作,身後的肩胛骨聚成了一個凹槽,明顯的背線,豎成一根筆直的橫。

  身邊的管家怎會不懂名堂,恭敬的低聲道:“主子自從遣了塔里的人就沒添過新的,這天也快涼了……總需要個暖床的伺候啊。”

  以往蔣夢來聽了這話不是冷笑就是怒斥,這回難得沒什麼反應,管家心裡精怪的很,稍彎了下腰,便帶了人退下去,只留蔣夢來和葉瀾單獨處著。

  蔣夢來又看了一會兒,才不發聲響的朝葉瀾走去。

  叮噹的打鐵聲清澈脆響,葉瀾背對著人,他打的一心一意,手上的力道剛勁利落,因為身上內力全無,連蔣夢來靠近了都沒發現,直到看見地上太陽照出的影子,他才慢慢停下了掄錘子的動作,待要轉過身時卻聽蔣夢來冷冷道:“不要動。”

  葉瀾便不動了,他乖乖站著,又不見蔣夢來有其他動作,不知等了多久,終是忍不住微微側過臉,眼角餘光里偷瞄到對方伸直了手臂,圍成一個虛無的圈。

  蔣夢來閉著眼,他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葉瀾的影子。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4 章

  葉瀾聽到管家說要自己侍寢的時候半天沒反應過來,他皺著眉又問了一遍:“侍寢?”

  管家點頭:“等下會有人來伺候你沐浴淨身,穿件薄點的,今晚就宿在塔樓里吧。”

  葉瀾半張著嘴,他一時沒忍住,無奈道:“管家,我不是什麼軟玉溫香,教主和我睡……不會難受麼?”

  管家捻了捻鬍子,意味深長道:“教主閱遍天下絕色,沒有睡不了的。”

  葉瀾:“……”

  天已涼了不少,葉瀾沒有內力傍身,跟著侍從行至塔中,越到高處風也越急,他只穿了一件裡衣,凍的面色都有些發白。

  快到頂的時候侍從便不能再跟了,其中一個將燈籠交給了葉瀾躬身退下,葉瀾撇了撇嘴,他打了個冷戰自己慢慢拾級而上。

  四方塔高聳入雲,梯層更是多的數不清,葉瀾爬了半層就嘆了口氣,心想睡個覺還要這麼麻煩,蔣夢來也不嫌棄。

  他打著燈籠向塔外望去,高處看的清遠,隱隱能見到後院,葉瀾眯著眼望了一會兒,並未發現鹿群的蹤跡。

  正看的出神,突然背後有人冷冷道:“看什麼?怎麼還不進來。”

  葉瀾咻的回頭,不知何時蔣夢來已站到了自己身後。

  蔣夢來長身立於樓梯的最上層,背著手,居高臨下的看著對方。

  葉瀾趕忙低下頭去,他稍作猶豫,便抬步慢慢向蔣夢來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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