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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話還沒說完,沈數已經一轉身就往後宮方向大步奔跑了過去,同時一聲唿哨,三百餘名西北軍排眾而出,跟著他疾奔而去,瞬間就沒入了黑暗之中。

  “你是有福之人……”皇帝望著那濃重的夜色,低聲自語了一句,眼神之中似乎有些悵然。不過他隨即就抖擻了一下精神,轉回頭來看著台階下面的一眾官員:“張御史抗逆而死,實為忠義,著禮部即行追封。附逆之人,先行收押,大理寺刑部,細細審理,務使一人不得漏網!”

  ☆、第261章 匕現

  皇后的動作,有時候的確比大家想的都要快些。

  “修儀,郡王妃,快些!”小路子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

  因為怕陸盈不會掩飾自己,早些告訴她於家的計劃會讓她露出破綻從而驚動太后,所以皇帝預備等於家動手之時,由小路子來接她們從暗道離開。然而沒想到皇后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城門還未打開,她就先直衝秋涼殿了,以至於小路子前腳剛到,皇后後腳已經跨進秋涼殿宮門裡了。

  現在,陸盈扶著桃華,後頭辱娘抱著暉哥兒,剛剛走出後殿的角門,就聽見前頭一片喧譁之聲:“皇后娘娘駕到——”

  聲音已經離得很近,一旦皇后發現陸盈不在秋涼殿,馬上追過來,很快就會發現他們。到時候即使進暗道,也會被皇后找到暗道入口,那時候……小路子後背冰涼,汗已經浸透了中衣——完不成皇上的囑託,讓修儀娘娘、皇長子和安郡王妃有什麼閃失,他死一萬次都不能贖罪!

  “恐怕走不了了。”桃華一手扶著肚子,冷靜地道,“皇后馬上就會發現我們都不在——還不如在這些假山里躲一躲。”秋涼殿外頭那些不知情的宮人是擋不住皇后的。

  小路子的冷汗順著臉直往下淌:“娘娘先走,奴婢去攔著皇后!”

  “你攔不住。”陸盈突然停下了腳步,“只有我去攔她。”她是秋涼殿之主,本來皇后來了秋涼殿,她就應該在的。

  “娘娘——”小路子轉身去攔,“您要是有點閃失,奴婢萬死莫贖,皇上可是吩咐過,一定要保您和郡王妃還有皇長子安全的!”

  陸盈把辱娘往前推了一把:“桃姐兒,你幫我照顧暉哥兒,這是皇上唯一的血脈!”她可以死,兒子不能。

  暉哥兒一直都很乖,雖然大晚上的不睡覺卻被抱著往外走,但他也一直不哭不鬧,只是趴在辱娘懷裡。但是現在看見母親要走,卻忽然間撲騰了起來:“母妃別走——”

  小孩子的聲音在夜裡特別的尖,陸盈急忙捂住兒子的嘴:“暉哥兒別出聲,母妃去去就來。”

  但是這話現在卻哄不住暉哥兒了,他跟條小魚似的在辱娘懷裡掙扎:“母妃——”

  桃華一步上前,輕輕在暉哥兒頸後一捏,暉哥兒就軟了下去。小路子嚇出一頭汗:“王妃——”這要是把暉哥兒弄傷了,就是安郡王妃也不成啊。

  陸盈卻很鎮定:“桃姐兒不會弄傷暉哥兒。”這可是她的兒子,桃華怎麼會對他不利,“桃姐兒,暉哥兒我就托給你了,一定要保他平安!”

  “皇后不會對你留情。”桃華雖然弄暈了暉哥兒,可現在也有些猶豫不定起來,“其實如果我們現在躲起來……”皇帝對於今夜之事顯然已經有了防備,只要他們解決了那邊於家的人,一定會回宮來找她們,現在就是個時間問題……

  陸盈也猶豫了一下,但聽前殿的聲音越來越大,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你們快走!”轉頭就快步走回了後殿,櫻桃自然毫不猶豫地跟著跑了回去。

  小路子急得直跺腳:“王妃,這可怎麼辦?”

  桃華略一沉吟:“先去暗道!”暉哥兒必須要保住,如果皇后想要挾幼主以令天下,她就得找到暉哥兒,如果是要斬糙除根,那同樣要找到暉哥兒,只要暉哥兒還沒落到她手裡,陸盈多半就能保住性命。

  皇后帶著大批人馬直闖進了秋涼殿,第一句就是:“把各處門都給本宮封了!”

  “皇后娘娘——”一名年長宮人上前行禮,“不知娘娘這麼晚來到秋涼殿有什麼事?”這是陸盈有孕之後,皇帝給秋涼殿新撥來的管事宮人。

  皇后根本不看她:“陸氏呢,叫她出來!對了,還有蔣氏,統統叫出來!把暉哥兒也給本宮抱出來!”

  秋涼殿這些宮人之中,除了已經跟著小路子走的幾人之外,也只有這名管事宮人知道今日的計劃,她留下來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的,尤其此刻皇后來得太急,那邊眾人只怕這會兒還未出後殿呢,就更要拖延了,遂故做茫然之狀答道:“回娘娘話,蔣寶林與蔣充媛並沒有來秋涼殿——”

  話猶未了,皇后一揮手,後頭一個大力內監過來,一耳光就把這宮人抽倒在地:“跟本宮扯什麼著三不著兩的,本宮找的是蔣桃華!本宮知道她在這裡,走,進去搜!”

  管事宮人嘴角流血,爬起來跪倒在皇后身前攔著她:“娘娘,皇長子剛剛睡下,不要驚嚇了他。再者,安郡王妃已經故去,怎麼會在這裡?”

  秋涼殿裡其他宮人內侍都不知是怎麼回事,但看皇后這樣氣勢洶洶,也知道肯定不是好事。他們都是皇帝後來給陸盈撥進來的,都效忠於陸盈,一看皇后這架式,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窩蜂都跪了過去:“請娘娘不要驚嚇了皇長子……”一路從皇后腳前跪到了後頭的殿門處,擋得人都過不去。

  皇后一腳踢在管事宮人肩上,將她再次踢倒在地,然而後頭幾十個人跪著呢,她也不能一一踢過去,只得怒沖衝下令:“都給本宮拖開!誰不聽,打死就是!”這些人拖拖拉拉的,莫不是裡頭陸盈等人要跑?

  她今夜帶過來二十個大力內監,另有十幾個宮人,也都是力氣極大的,有些更是在宮內司刑,專會折磨人的。這些人聞言便上前一通亂踢亂踹,到底這些宮人都是女子,頃刻就被打倒一片,騰出了道路。

  皇后抬腳正要往裡走,就聽殿內陸盈的聲音傳出來:“皇后娘娘如此晚了還駕臨秋涼殿,不知有什麼吩咐?”

  皇后抬眼一瞧,陸盈穿著件八成新的蜜合色夾長襖走出來,頭髮還是白日裡的式樣,散散戴了幾件簪環,像是將要歇息的模樣。身邊跟著的,也正是她的心腹宮人櫻桃,手裡還拿了把梳子,似乎是正要給陸盈拆髮髻的時候被打擾了。

  “我來瞧瞧。”陸盈這副模樣讓皇后心裡頓時定了下來,舉步上前,“暉哥兒呢?”

  “娘娘請殿內落座。”陸盈屈身行了一禮,“暉哥兒已經睡下了,不能來向娘娘問安,還請娘娘恕罪。”殿門外躺了一地被打翻踹倒的宮人內侍,她卻跟沒看見一樣,半個字也不提。

  皇后笑了一聲:“陸氏,你真沉得住氣啊。本宮也不與你囉嗦,蔣氏呢?”

  “宮中有蔣充媛與蔣寶林二人,不知娘娘說的是哪一位?”陸盈恭敬地道,“不過這兩位,現在都不在妾宮中。”

  皇后本來是胸有成竹而來,很想來個貓戲鼠的,可是這會兒陸盈這麼氣定神閒的,她反而有些按捺不住的暴躁起來了:“別跟本宮打馬虎眼,本宮說的是蔣桃華!別說什麼她死了,本宮知道她沒死,被皇上擱在你這兒呢,叫她出來!”

  陸盈低頭站著:“妾不知道娘娘說的是什麼意思,安郡王妃怎麼會在妾宮裡?”

  “你不知道?”皇后剛剛在椅子上坐下,立刻就站了起來,手指幾乎要指到陸盈鼻子尖上去,“你會不知道?皇上打蔣氏的主意不是一天兩天了,說起來,不就是因為當初蔣氏進宮給你診脈才勾搭上的嗎……”

  說起來這種什麼勾搭之類的話,實在不該從母儀天下的中宮之主口中說出來,皇后也算是大家閨秀,在自己宮裡私下說說這種話也就罷了,當著嬪妃們的面是不會做這種自降身份之事的。然而這會兒說起來就滔滔不絕,也不知是平常被憋狠了,還是覺得陸盈根本不算什麼,說什麼話都無妨。

  “娘娘慎言。”陸盈還是安靜地站著,任由皇后在自己面前口沫四濺地發泄著,“皇上跟安郡王妃之間是清白的,並無任何苟且之事。”桃華就住在她宮裡,皇帝來看她的次數都是有限的,很多時候旭哥兒的消息都是小路子送過來的,怎麼可能像皇后說的這麼不堪入耳?

  皇后神經質地在殿內走來走去:“慎言?皇上做都做了,難道還不許本宮說了不成?那日在暖春閣,別以為本宮不知道——紅綾等人為何被滅了口?哼,別說什麼因為蔣氏生得像夏氏,皇上分明就是看上了蔣氏罷了!只可惜有句話說得好,色字頭上一把刀,皇上為了這美色,把安郡王和定北侯都給得罪了,如今——”

  陸盈表面上雖然鎮定,心裡其實揪得緊緊的,聽見皇后這話,不由得脫口而出:“皇上怎麼了?”

  皇后哈哈大笑起來:“你問皇上嗎?皇上其實也沒什麼的,不過就是該退位了而已。”

  “退位?”陸盈試探著問,“你們是要扶安郡王登基嗎?”該不會安郡王真的疑心了皇帝和桃華……

  “當然不是!”皇后完全沒有形象地啐了一口,而且還不是女子常用的那種只出聲音的方式,而是真的吐了一口口水出來,“他算個什麼東西,也想登上大位!”

  “那,是暉哥兒?”陸盈話還沒有說完,皇后已經笑得透不過氣來了:“哎喲,一個賤婢生的兒子,也想得大位呢?”

  她用塗了鮮紅蔻丹的指甲指著陸盈:“你當你是個什麼東西?若不是本宮用得著你,你到如今頂多做個才人罷了,還想到九嬪之位?真讓你做了修儀,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了是吧?”

  陸盈一邊跟她說話,一邊在心裡算著時間,這會兒桃華和暉哥兒應該已經進了暗道,只要暗道口關上,這會兒皇后再派人去追也來不及了。一念及此,她便覺得完全安了心,只還惦記著皇帝:“那娘娘是想讓誰為帝呢?”

  “自然是本宮肚子裡這個。”皇后低下頭,雙手在自己小腹上輕輕撫了撫,眼神忽然變得十分慈愛,“已經有三個月了呢。”

  陸盈震驚莫名。中宮有孕是何等大事,且皇后多年不孕,若是有了喜訊,還不得馬上曉諭六宮昭告天下,怎麼宮裡的嬪妃誰也沒聽到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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