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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我看,葉大人那是著緊你罷?”卿君親描淡寫得說著自己對這對冤家的見解。

  卿君直覺葉扁舟這心機深沉的男人,似乎有種不屑攀龍附鳳卻心意難違的矛盾。對於無瑕的粗魯與漠視全然是自己逼迫自己所為。

  無瑕看了眼卿君,確定卿君能了解她這番略顯凌亂的控訴,繼而道:“這‘著緊’偶爾為之便罷,但是風雨無改、每日必備的話,我可享受不了。他每天從皇兄那兒散會之後,便直直殺到我殿中來上演一回‘躁狂’與‘自閉’的人格分裂啊,有木有?!尼瑪,他是虐我還是自虐呢?我這是犯了什麼彌天大錯值當的他每日必來吐槽……”

  “男女之事,總是當局者迷的。”卿君淡然回應。

  無瑕聽得出卿君的弦外之音,羞赧的閃躲其詭異的目光,尋了個話題將話鋒岔了過去,鬼靈精怪道:“聽說皇兄待嫂嫂恩寵有加?”

  “宮中淨是這些是非,你自小便浸染其中,如今還不慣麼?”卿君對其不置可否。

  “皇兄瞧嫂嫂時眼裡的情意不假。嫂嫂對皇兄也是時時掛心。那些嚼舌根的是非自是不可信,但我親眼所見總是假不了的。”無瑕道。

  卿君豁達莞爾,道:“我可不要,愛的那般卑微討好。”

  無瑕替她著急:“尊嚴算什麼,有愛大麼?”

  卿君眉頭深鎖,聲音飄渺道:“比愛更大的,是不愛。不愛最大。”沉默了好一陣,她對上無瑕迎面投來的不解目光道:“夜無儔他,不愛我。”

  他愛得另有其人。若沒猜錯,此刻那人正在他身旁。

  見無瑕沉默怔怔愁眉凝望著自己,卿君搖頭輕嘆道:“不說這些了,你這丫頭來找我何時?”原來,近來這段時間,卿君分身乏術,不能陪無瑕出宮,無瑕每每便獨自出宮,探望綠綺。

  原來夜無忌當日所說句句屬實,他確實對綠綺清清白白,光風霽月!奈何綠綺並非報以均等的坦蕩,一片芳心終究錯付。夜無忌同綠綺說清楚後,便將她安置在遠郊的一處民宅內,清白度日。

  如今夜無忌走得急,並未忘情的綠綺終日淚沾襟。纏著無瑕,要見六爺最後一面!

  無瑕隨即便紅了眼,哽咽道:“無瑕代綠綺請命,讓她送六哥一程。”

  門外傳來夜無儔的怒叱:“她是何等身份竟要相送先帝?辱沒皇家不成?”手中還拿來了修補好的宮燈。

  夜無儔將宮燈輕柔放在卿君面前的桌上,又瞪眼掃了眼無瑕,無瑕對他吐了吐舌。

  卿君苦笑,“綠綺雖曾誤入風塵,比不得爺皇族貴胄,但卻比你這個兇手乾淨。”安然沉默了半晌,望著fèng補好的宮燈,喃喃道:“也比我這個幫凶乾淨。”

  最終,出乎意料的,夜無儔竟然答應了。只是這綠綺的身份……要經過雕琢。

  ——

  先帝出殯那天,有位姿容綽約的女子哭的哀慟悲憐,令人動容,有人說她是先帝生前摯愛。

  卿君忽然希望自己也能同綠綺那般哭一場,可是,她竟然一滴淚也流不出了。

  ——

  夜無儔依舊沒有急著登基,雖然,原本為夜無忌準備的登基大典他可以整體套用。但是西涼皇室連添新痛,為了沖喜,夜無儔竟然要先納妃,然後——手刃平陵弒君兇手!

  子衿說,封恬將軍已然摩拳擦掌,葉扁舟也已撰寫征討榮國公的檄文,要與之會列陣前。

  卿君聽子衿說到這段的時候正在喝水,“噗哧”一聲將水噴了出來。劇烈咳嗽之後,她笑的滿面淚痕,對著子衿道:“納妃?懲凶?夜無儔好生幽默!”

  子衿一臉憂容心疼望著卿君,恨不能替了她的痛。

  用腳趾頭想卿君也知道是納焚琴,因為夜無儔不是納妾,而是平妻!雖則那女人於她之後嫁過來,但她焚琴怎會甘心屈居側妃?卿君對此付之一笑,皇后都內定了,何必多此一舉?!

  ——

  喜轎從七王府大門進來,喜樂迎了出去,十八對宮燈,排著進來,倒也新鮮雅致。儐相請了新人出轎,喜娘披著紅,扶著蒙了紅蓋頭的新人。

  儐相贊禮,拜了天地。禮畢,送入洞房。還有坐床撒帳等事宜,皆是按照西涼舊制——這是焚琴在意的平妻之禮,也是蕭儀君在意的奢華繁盛。

  夜無儔挑去喜帕,只見焚琴盛妝艷服,豐肩腴體,荷粉垂露,杏花煙潤。恍惚中夜無儔眸中另一個人的容顏卻肆意清晰。也是這般妖嬈裝束,可是那人卻在洞房之夜將自己氣得不輕!

  夜無儔倏地起身,反手背在身後,道:“本王已按你意願,納你為七王平妃。你現在的身份是禮部尚書紀鴻儒的長女。三哥讓本王帶句話給你,那晚,他並非酒後亂性。”

  新娘嬌羞的容顏忽然聞言變色:“你……你知道了?”

  夜無儔神色淡然,不起波瀾。“當晚,本王便知道了。”

  新娘面上閃過一絲慌張,繼而又是豁然開朗的笑:“所以,你對那蕭卿君……是為泄憤,報復我?爺,你在怪我?”

  “本王對你除卻愧疚,沒有其他。”夜無儔轉身,居高臨下,對著端坐喜塌之上的新娘道。

  焚琴希望從他面上看出些許憤怒,希望聽出他言語之中的言不由衷以及挖苦諷刺,可是,沒有,他近乎釋懷的淡漠。

  “本王一早便知三哥對你的情愫。本以為,對此不置一詞,是源自本王對你們二人的信任。後來本王終於知道,那是因為我心從不在你身上。”

  喜服的艷麗襯托的焚琴面色越發蒼白。她瞪大了雙眼聆聽面前這個男人的宣判。

  “若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本王不知道會做出什麼舉動來。老六平日裡對她多番滋擾,你鴆毒他,本王雖不樂意,卻也因此饒恕了你。”

  焚琴蒼白的臉上划過兩行清淚——她當然知道“她”是誰。

  “當日你不願息事寧人,非要將自己弒君罪行暴露人前。一心求死,除卻本王納你為平妃。本王允了。從前的貪慕都是她的把戲,這些名分虛榮她根本不在意,哼,即便本王的心,她也未必在意。所以我允了你。”

  他答應了她這樁婚事,唯一顧及的便是那蕭卿君的在意與否嗎?

  “本王不日便要親征,若我能生還回京,若你不在意‘皇后’的空頭銜,本王登基後給你便是。連同你與三哥的骨肉,若是男嬰,本王也將他視作皇子,當作諸君的人選考慮。”焚琴羞憤對上夜無儔淡然的眸光,連腹中的孩子,他也知曉了?連自己最後的魚目混珠的伎倆,也……原本以為,今日洞房花燭……他日若他得知自己有孕,會對她不同……

  “當然,若你想回三哥身邊也不難,教紀尚書家為女兒辦場喪事即可。你的身份本來便是機密,你大可來去自如。一切,皆在你一念之間。請恕本王能給你的,如此而已了。”

  連退路,這個冷情的男人也替自己想好了!焚琴不禁仰天長嘯!

  夜無儔說完,起身朝門口走去,是了,退至幕後,他還如何樂意演這齣戲?

  掩門的剎那,她聽得他說:“這些年,苦了你了。”

  ..

  第二章一晌貪歡

  曾經只想隨遇而安,隨著劇情一直一直沉澱下去,試探究竟能沉到哪個底?如今沉了一半自己先慌了,忙不迭的自救,狼狽不堪,連墮落的美都沒有了。

  反覆把玩自己曾經玩笑一句的龍涎香,妄自菲薄的自責:你總是那麼任性。可是她分明考慮過很多。不僅僅是考慮,簡直是投鼠忌器的顧慮。

  燈半昏時,月半明時,枕著滿腔惆悵淺眠。

  恍惚之中似有個手掌在反覆摩挲自己的眉眼,一遍又一遍。睡眼惺忪之中,仿佛看見那張妖孽無儔的臉,那個現在應該正洞房花燭的人。一定是夢罷。一場石破天驚的空歡喜。卿君迷離著雙眼道:“夜無儔,你瘦了。”

  夜無儔凝視卿君良久,那眼神於卿君看來同當日他深情凝望焚琴無異。卿君剛想說些什麼來挖苦幾句,卻被大掌猛地於腦後托起,那**滾燙的唇便不由分說朝自己逼迫而來。

  卿君臉紅自己竟然做出這樣迷亂狂野之中暗藏又婉約的夢境。即便是夢境,那人也是這般咄咄逼人,不容自己退卻。那便不要退卻了罷,便在這夢境裡沉淪。

  歡愉繾綣了片刻,卿君開始疑心,唇邊那人檀香的氣息愈發凜冽,呼吸愈發粗野,而自己的唇,已然被折磨的火辣生疼。這,並不是夢。

  清醒的剎那,用盡全力掙脫開了這個莫名其妙的人。看清了面前來人,不是他夜無儔又是誰?可笑自己竟然以為是夢,還幼稚到差點以夢郎、夢姑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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