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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紅一邊收拾桌面,一邊回答,「剛聽何伯說,少爺在大廳接待客人。」

  「嗯!」季仲茵點點頭。她想,大概是有生意往來的朋友找他吧!

  說起她的哥哥,她的心中充滿了無比的感激。遭孫福坤挾持平安歸來後,因為對兄長內心有愧,所以便將她和聿頊隱忍不言的情愛糾葛,全盤托出的告訴兄長。

  她原以為兄長會勃然大怒,不願原諒她的行徑,可是她始料未及,哥哥不但不責怪她,還在知悉她為了救回他,而答應聿頊無理的條件,深深的抱愧。

  兄妹兩人一起在淚水中化去了心中的疙瘩,哥哥答應她要不要嫁人,由她自己決定,更在得知她有身孕後,堅定的承諾會照顧他們母子一輩子。

  有兄長大力的支持與關懷,讓被聿頊絕情拋棄的她,心漸漸的寧靜、想得開,幾乎不再為聿頊這個薄情郎牽心、痛不欲生。

  只有夜深人靜,孤寂襲身時,不免怨良人薄倖。

  季仲茵突然感覺疲憊,掩嘴打呵欠,「小紅,我累了。」從她有身之後,體力就不如前了。

  小紅停下手上的事,趕忙將床榻鋪好,季仲茵頭一沾枕,立刻沉沉的睡去。

  季仲茵徐徐的張開眼眸,雖然睡得不多,可是一覺醒來,體力養足了,人也跟著神清氣慡。

  「小紅……」睡飽的季仲茵突然感到肚子餓,想要喚來小紅替她張羅些食物來。容易感到飢腸轆轆,這也是從她懷有身孕之後,一個很明顯的改變。

  沒有小紅應接的聲音,她忘記自己肚子裡有胎兒,快動作的坐起來,撥開放下來的床幔,喃喃自語,「小紅,妳不在啊……」探出頭左右張望後,她的表情猛然震懾住。

  她難以置信,出現眼前的男子是讓她偶爾思念起來,會笑、會哭還會咬牙切齒的聿頊嗎?

  季仲茵看到他後,整個人呆若木雞,原本悠然坐在椅上等待她醒來的聿頊,嘴角含笑的朝著床榻走過去。

  「茵兒……」聿頊走到她面前,用溫柔飽含著思念的聲音叫喚著她。

  季仲茵心頭一顫,全身打哆嗦,「不,怎麼可能是你……」

  走向她的神采英拔的男子,是只有在夢中才能相會的聿頊嗎?

  聿頊坐在床沿,大手搭在她輕顫的細肩上,將她轉著面向自己,「茵兒,是我,真的是我!」

  季仲茵熱淚盈眶,「真的是你?聿頊?」說著,淚水簌簌的滾下。環繞她的氣息、溫暖,都是以往她最熟悉、最依戀的知覺。

  「茵兒……」聿頊猛地將她擁入胸懷,牢牢的抱住她。不只她,連他也因為兩人再重逢,心情十分的激動。

  終於明了為何回到京城仍舊心浮氣躁,原來自己的一顆心擱在這裡,沒有帶回京。

  「你、你……」淚沾濕他衣襟,季仲茵哽咽得說不出話。震驚過去後,接下來百感交集,心情很複雜。

  半晌,才噙淚仰頭看他,「你都離開了,為何還要回來?」對兩個月前他漠然的離去,她心裡有千百個責怪。

  聿頊沒直接回應她的問題,他反問,口吻有試探的味道,「妳不希望我回來嗎?茵兒。」

  季仲茵咬唇,「我、我……」她忽然推開聿頊的胸膛站起來,眼裡清楚的表達對他的鐵石心腸仍有股憤恨,「我不會原諒你。」

  聿頊跟著站起來,見她仍忿忿不平,訝異的問道:「妳到現在還在生我的氣嗎?茵兒。」

  「對!」季仲茵氣不過的承認,纖指指著他,「別說你曾指責我水性楊花、羞辱我,你、你……在破廟裡說的一字一句,我都沒忘掉。」

  每每回憶起這些冷情的話,最後她總是淚如雨下。

  聿頊知道在破廟當時說的話仍讓她耿耿於懷,趕忙的解釋,「茵兒,那些並不是出自我心中的話,妳要相信我。」

  「我不想聽!」季仲茵不由分說的別過臉。

  聿頊靠近她,轉回她的小臉正視他光明磊落的神色,「我會跟孫福坤說那些話是有原因的,孫家已經被我拿下,我不知道成為亡命之徒的孫福坤會把妳怎樣。」他頓了一下,繼續開口,「我不能讓他認為妳對我很重要,一旦他拿妳的性命來威脅我,我沒有把握可以把妳救出。所以我必須讓他以為妳並不重要,他才會放棄拿妳勒贖我……」

  當時他肯定愚笨的孫福坤會中自己的計。

  季仲茵了解了,原來,他減低自己的重要性,就是降低自己的危險。

  「反正我就是比不上孫南天和你要的帳本。」可是那些傷害的話就是揮之不去,她沒有理性的哭說。

  「不對!妳沒聽清楚嗎?妳對我很重要!」聿頊箝制住她,吼道。

  「什麼?!」季仲茵杏眸圓瞠,停止了灑淚,小嘴半張著。

  見她登時安靜下來,聿頊沒有一絲開玩笑的心態,神情嚴肅的對她說:「妳對我真的很重要,我沒說謊。」

  這也是他一直煩心的原因,沒有一個比自己性命要緊的人,怎會讓他心神不寧?

  「不,你說謊,我才不相信!」季仲茵搖頭否認他的話,語氣十分的哀怨,「你打心裡從沒有我,要不然你不會丟下我離開。」

  「茵兒,我是因為要查辦孫南天,所以來到鄭縣,而任務功德圓滿,我當然必須回京復命。當時我本來想在破廟門口向妳解釋,可是因為大家在等著我,我不能為了私事而耽誤正事,所以才匆匆的離去。」他解釋當天的情況。

  「是嗎?你回京後音信杳無,隔了兩個月才回來看我,要我怎麼相信你的話?」她毫不客氣挑出他的語病。

  聿頊沒有辯解,接受她的指控,「妳說得沒錯,我是兩個月後才來看妳……」他突然轉身,雙手反剪,沉吟半晌,才悠悠的掀唇,「我會躊躇了些時候才來,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的心裡在煩什麼?」

  能緝捕孫南天,完成皇上交付的任務,照理說,他應該會像往常一樣感到意氣風發才對,可是這次卻例外,沒有喜悅,沒有高視闊步,完全對自己的表現無動於衷。

  成天只有煩悶,無法輕鬆愉快起來。

  季仲茵很困惑,「那你在煩什麼?」她還以為這個人已冷到不為任何事所動。

  聿頊轉過身,微微一笑,眼底閃著異光,說出了鬱悶的主因,「妳!」

  一聽到聿頊的答案,季仲茵小臉頓時垮下去,喃喃失落的說:「原來我是讓你心煩意亂的人……」

  見到她的異狀,聿頊知道她誤會了,不過並不急著澄清,「對!妳就是擾亂我的心思,讓我不得安寧……」

  季仲茵聽到一半,掩耳氣憤的大叫,「那你還來這裡做什麼?」原本停下來的淚水不受控制的又滾下來。

  聿頊抱住她,下頦抵著她的額頭,憐惜不舍的說:「傻瓜,我不來,怎麼讓妳明白我的心思?」

  「什麼?!」季仲茵停止了哽咽,驚愕的看著他。

  聿頊露出一個勾人心神的哂笑,拐彎抹角的傾吐情愫,「要不是一顆心放在妳身上,我會心緒不安,會回來這裡嗎?」

  「你知道你說什麼嗎?」季仲茵的美眸圓睜,全然不相信他沒有直接言明的愛意。

  「知道。」他明白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這些都是他甘心樂意的,「我回京里之後,每天都不知道在煩什麼,直到我想清楚,是妳在困擾著我,我立刻想也不想,不帶任何隨從就回來找妳。」

  這次他是一個人單獨出門。

  「離妳愈接近,我愈明白回來找妳沒錯。茵兒,妳可明白我的心?」他低頭含情脈脈的凝視她。

  獨自前來的一路上,讓他能冷靜的檢視自己的心情。曾幾何時,自己已不知不覺愛上她。

  所以一確認自己的心,讓他更快馬加鞭的趕來這裡,希望她當初的威脅不要成真,她已嫁人去。

  季仲茵忽然很激動,「可是你說我水性揚花,說我不過是你的玩物,你最後還說你要拋棄我,嗚……」這些話言猶在耳,時而攪亂她的心。

  一見她掉淚,聿頊趕忙擦乾她的淚水,支支吾吾的承認,整張俊臉尷尬不已,「我因為從孫福坤的口中知道妳要嫁人,一時氣憤,才想要傷害妳。」

  「那是哥哥自作主張,我都反對了,他還是……」她抽抽噎噎的繼續說:「我都說我沒答應哥哥,你還是不信。」她感到萬分的委屈。

  「我知道、我知道。」將她壓到自己怦跳激烈的胸口上,「令兄已經告訴過我了,這全是他一相情願,妳從沒答應過他的要求。」

  季仲茵猛然抬起頭,「原來何伯說的客人是你?他沒對你……」她訝異哥哥竟然沒將他轟走。

  聿頊勾嘴一笑,「一開始他是不歡迎我,不過當我表明我的來意,他的態度就轉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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