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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詭異的笑容讓蘇子航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寒意,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打開車門,大聲吼道:“陳睿,快下車——!”

  蘇子航連拖帶拉把三爺拖出了車子,立即臥倒在地!

  陳睿怔了一下,也急忙打開另一邊的車門向前跑去——

  轟!

  一聲巨響,車子在身後突然爆炸,濃烈的煙霧翻騰而起,燃燒的火焰照亮了黑夜的天空!

  周圍的人被這個突變驚呆了,沉默片刻,立即臉色難看地包圍了上來。

  “不許動!”幾個年輕士兵用槍指著三爺的腦袋,安揚也在這時趕了過來,迅速走到趴在地上的兩人面前,用膝蓋用力壓住三爺的腰,拿出手銬,準確把三爺的手銬在了背後。

  安揚微笑著說:“徐梓明先生,我們懷疑您參與毒品走私,請您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從現在開始,你所說的一切都有可能作為呈堂證供。”

  三爺神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唇角揚起個詭異的笑容,湊到蘇子航的耳邊說:“你知道,我跟小睿說過的另一句話是什麼嗎?”

  蘇子航輕輕皺了皺眉。

  “背叛我的人,從來都沒有過好下場。你也不會例外。”

  安揚沉著臉把三爺押了起來,“你還是省省吧,這種威脅的話聽起來實在無趣。”

  三爺笑了笑說:“故事還沒有結束,你們不要得意得太早。”

  “沒關係,我得意得很早,也會得意到最後。”安揚頗有紳士風度地笑了笑,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這輩子第一次坐警車吧?三爺,請。”他邀請三爺上車的動作風度翩翩,溫柔得如同邀請女友上車的紳士。

  三爺沉默片刻,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轉身走上了警車。

  見面前容貌清俊的男人正看著自己,安揚走到他面前,友好地伸出手:“你好,特案組組長,安揚。”

  那人沉默片刻,才伸出手來跟安揚輕輕一握,語氣平淡地說;“你好,警方特派臥底,蘇子航。”

  安揚微微一笑:“歡迎回來。”

  雙手交握的那一瞬間,或許正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

  ***

  後來,關於那天晚上剿滅光明會的過程,有很多個版本在民間流傳,簡直被媒體誇張地傳成了一個曲折離奇的電影。

  回想起那天夜裡的情節,凡是參與的人都會終身難忘。緊張刺激的槍戰,耳邊此起彼伏的槍聲,炸彈掀起的濃煙,深夜裡被火光照亮的天空——這些都是他們一生中難得能經歷的。

  光明會重傷多人,有幾個當場就被she殺,警方也有多人受傷,荒涼的郊區地面都被血染紅了,好在軍部援助及時趕到,雙方合作,才將兩個黑道團伙集體拿下。

  之前的場面雖然十分驚險,可最驚奇的卻是最後一幕。

  沒有人想到,攔住三爺的那輛黑色轎車居然是安澤的車,他不放心陳睿的安全,親自趕到了現場,在三爺的車子突然爆炸的時候,所有人都驚詫的那一瞬間,只見安澤突然瘋了一樣衝進大火中,嘴裡還叫著:“陳睿!”

  “安澤!”於乾坤想拉他沒拉住,大力之下反倒撕下了安澤衣袖上的紐扣。

  軍部那群認識安澤的老戰友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安澤少校跟那位叫陳睿的是什麼關係,居然奮不顧身上演英雄救美……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滿臉黑灰的安澤面無表情地橫抱著陳睿從大火中沖了出來,他懷裡的男人頭髮已經被燒焦了,臉上也是黑乎乎的一團,容貌都看不清楚,那模樣怎一個慘字了得。

  安澤輕輕把他放在地下,使勁兒拍了拍他黑乎乎的臉,急切地問道:“陳睿,沒事吧?”

  躺在地上的男人皺了皺滿是黑灰的眉毛,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他才慢悠悠地:“我……還……沒……死……”

  安澤愣了一下,然後微微笑了笑說:“還好沒死,要不然,哥哥會扒了我的皮。”

  陳睿白了他一眼,歪頭暈了過去。

  眾人對他們之間的對話一頭霧水,只有安揚聽懂了,走到兩人的面前說:“快送他去醫院吧,這裡我來處理。”

  *

  安澤把陳睿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半了,在急診值班的周承平看著一臉黑炭的安澤和他抱著的更加黑炭的男人,臉上變了好幾種顏色,最終才忐忑地問:“……發生火災了?你見義勇為?”

  安澤嚴肅地說:“炸彈炸的,不知道傷到哪裡,你快看看。”

  周承平趕忙把陳睿送進急診室檢查,過了一會兒,才走出來對安澤說:“他的頭部失血過多,看上去像是飛出的玻璃渣劃破的傷口,還不知道有沒有顱內出血,剛送去拍了CT確診。身上有幾塊皮膚燒傷,面積都不大,並不嚴重,倒是頭髮全被燒焦了,估計要剃光頭。”

  安澤直截了當地問:“也就是說沒有生命危險對吧?”

  周承平點點頭,“還好救得及時,要不然估計得燒成黑炭。”

  見安澤長長鬆了口氣,周承平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這人跟你什麼關係?炸彈爆炸又是怎麼回事?安澤,你從部隊退役之後,生活可真是越來越刺激了啊。”

  安澤皺眉道:“這件事太複雜,以後再跟你解釋。我先給他辦住院手續,他的CT結果出來了記得告訴我一聲。”

  安澤擺擺手就快步走開了,一路上,滿臉黑灰衣服還被燒出好幾個洞卻依舊神態自若的英俊男人,吸引了很多值班護士的注意,還以為他是從火災現場見義勇為趕來的火警。

  *

  在醫院辦好所有手續,等到CT檢查的結果,確認陳睿的身體沒什麼大礙之後,安澤這才放心地開車回家。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

  安澤到浴室里洗了把臉,換了睡衣,這才走進臥室里。

  一整夜,安澤的精神都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怕警方的部署不夠嚴密,怕軍警的合作不夠默契,怕三爺他們放假消息不來,更怕陳睿會發生意外。如果陳睿出了什麼事,安洛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安澤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在當時才會奮不顧身地跑去救下陳睿。

  此刻,終於塵埃落定了,安澤總算是鬆了口氣。

  輕輕走到床邊坐下,看著在床上沉睡的人,安澤的心裡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柔情。

  安眠藥的時效也快過去了,他怎麼還沒醒?

  安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安洛的頭髮,沒想到,安洛居然真的醒了過來,他慢慢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人,目光中滿是困惑,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看清楚面前的人後,安洛才突然從床上坐直了身體。

  安洛的臉色非常難看,冷冷地看著安澤說:“居然給我下藥,安澤,你太讓我失望了。”

  雖然知道自己的做法的確會讓他失望,可聽他親口說出來,安澤的心裡還是有些不太好受,沉默良久後,安澤才低聲說:“因為自己的疏忽,而讓最愛的人差點丟掉了性命。此刻你終於想起過去的一切平安回到我身邊,我卻又要眼睜睜地看著你去冒險……你能了解我的感受嗎?”

  “……”安洛看著安澤臉上痛苦的神色,想要責備他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了。

  “萬一你再出什麼事,你讓我以什麼心情活下去?!我安澤這輩子什麼都沒有怕過,可我卻怕你出事,怕得要命。我不敢去賭這個萬一,因為我輸不起。”

  安洛的心底微微一動,換成是自己,或許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安澤去冒險吧,那種明知愛人有危險卻無能為力的感覺,的確是一種可怕的煎熬。

  所以安澤這麼做……也算情有可原。

  安洛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好吧,下不為例。”

  安澤輕輕抱住安洛,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低聲說:“原諒我。我並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以後,答應你的事我絕不會再反悔了,我保證。”

  安洛點了點頭,伸手摸摸安澤的頭髮,“好了,我不怪你了……這是什麼?”

  安洛攤開手,看到手心裡一縷燒焦的髮絲,臉色猛然一變,“你昨天一整天去哪了?還有,你是不是一夜沒睡剛回來的?!”

  糟了,早知道剛才應該洗個頭的。

  安澤見瞞不過去,只好輕描淡寫地說:“昨晚光明會在西郊進行毒品交易,安揚帶著警察過去埋伏,最後他們順利抓到了三爺,陳睿也被我救了出來。”

  “被你救了出來?”安洛震驚瞪著安澤,“你也親自去了?你簡直太任性了!那種危險的場面你去幹什麼!”

  安澤摸了摸鼻子,說得有些委屈:“我這不是擔心小睿會發生意外麼……”

  安洛瞪著他沉默良久,才關心地問道:“沒受傷吧?”

  安澤有些失落地說:“嗯,傷得並不嚴重,沒有生命危險,還留在醫院裡觀察呢,天亮以後我們再去看他吧。”

  “我是說你!”

  安澤怔了怔。

  他居然先關心我,是不是意味著我在他心裡的位置比較重要?!

  想到這裡,安澤的心情瞬間多雲轉晴,沖哥哥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我沒事!我就燒了兩根頭髮!哥哥別擔心,真沒事!”

  安洛沉默片刻後,才無奈地說:“下次別這麼瘋,自己偷偷跑去救人,你以為你有特異功能嗎?萬一你出什麼事,我……”

  安澤忙握住他的手,“好好好,知道了,我保證聽你的話,哥哥彆氣了。”

  安洛看了他一眼,終於在他厚臉皮的微笑面前敗下陣來,“行了,都沒事就好。你一夜沒睡,先好好休息吧,小睿那邊我去照顧。”

  “我陪你去……”

  安洛神色一冷,“剛才誰說要聽我的話的?”

  安澤立即改口,“遵命!”

  兩人對視片刻,終於同時微笑了起來。

  這樣的對話,就像是新婚不久的小夫妻,爭吵中卻滿是互相關心的甜蜜。

  安澤伸出手,輕輕把安洛抱入懷中,低聲說:“哥哥。”

  “嗯?”

  “我已經幫小睿找好了律師,那個叫蘇子航的臥底是他的好朋友,也會幫忙在法官面前說情。好在小睿本性不壞,雖然跟著三爺,倒沒有做過太過分的事,也沒有親手殺過人。如果他能做污點證人說出三爺販毒的證據,判刑會比較輕。說服他的事就交給你了。”

  安洛點點頭,“我知道怎麼做。你好好睡一覺吧,別瞎操心。”

  安澤微笑,“嗯,這次聽你的。”

  ***

  上午的探視時間一到,安洛就來到了醫院。

  跟周承平了解過陳睿的大概情況後,安洛走到陳睿的病房前,推開房門輕輕走到了床邊。

  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人,臉色因為蒼白而顯得有些虛弱,閉上眼睛微微抿起嘴巴的樣子,跟記憶中那個總是跟在身後纏著自己叫哥哥的小陳睿,慢慢地重疊了起來。

  記憶中可愛的孩子,如今已經長大了,變成了一個成熟英俊的男人,可是某些小習慣卻依然沒有改,他喜歡在睡著之後咬嘴唇,還喜歡用被子緊緊裹住脖子,安洛小時候總是怕他把自己勒死,很多次,看著他呼吸不暢而漲紅的臉,安洛總是無奈地把被子從他手裡扯開。

  “哥哥……”床上的人突然發出夢囈一般的聲音。

  安洛猛然一僵,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喉嚨哽咽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要丟下我……哥哥……我會聽話的……再也不惹你生氣了……哥哥……別丟下我……我在等你回來……”

  安洛的心臟猛然一陣揪痛,小的時候,他的確不太喜歡陳睿的調皮,總是冷著臉以兄長的身份教訓他,甚至說過“再不聽話就不要你了”這樣威脅的話。

  當初車禍後沒有及時回來,可憐的陳睿一個人在家裡等,他一定以為哥哥生他的氣,不要他了,所以才會有這樣夢中的低語。

  想到小睿小時候的遭遇,安洛忍不住心疼地走到床邊,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小睿……”

  夢靨中的陳睿被這樣的動作驚醒,他睜開眼睛疑惑地看著面前的人,等看清楚之後,臉色立即變冷,目光也變得淡漠,他僵硬地抽回了手,冷冷地說:“你來幹什麼?別告訴我你是來認我這個弟弟的。二十多年了,你以為我還會像小時候一樣跟著你轉嗎?”

  他嘲諷的話讓安洛的心底一陣尖銳的刺痛,沉默了片刻,才低聲說道:“小睿,是哥哥對不起你。”

  “對不起?”陳睿唇角揚起個冷笑,“這個詞你不覺得太廉價了嗎?”

  安洛沒有理會他劍拔弩張的態度,坐在他的床邊,柔聲說:“二十年前媽媽出車禍的那天,我被撞到頭失去了記憶,我並不記得你在家裡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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