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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這……」飛絮和南絮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怕葉清九這樣睡著涼,又怕動作不當驚擾了他休息。

  陸琅風揮手示意她們退下,自己悄聲走上前,動作輕柔的把人抱起來輕輕放平。

  懷中人睫羽微顫呼吸不穩卻沒有醒過來,陸琅風替他掩好被子,無意間發現葉清九手中還攥著個荷包。

  陸琅風想要拿出去,葉清九竟是下意識把荷包緊緊護到懷裡,人依舊沒醒,換了個姿勢背對著他,嘴裡還呢喃了兩句陸琅風沒來得及聽清楚的話。

  如果自己方才沒看錯的話……那個荷包上可是有專屬於自己身份的記號?

  陸琅風想不通葉清九為何會有這個屬於自己的荷包,難道他們此前就早已見過?

  許多事情似乎都無法用常理解釋得清,既然葉清九本該在倒在將軍府門口的那一刻就去了……為何此時又醒了過來,明明蘇曉九已到了葉清九的身體裡,為何又消失了。

  之前因為太醫說葉清九早該撐不過,所以陸琅風才覺蘇曉九占據了葉清九的身體並沒有什麼不對,只當是蘇曉九繼續使用了這個身體罷了,可此時的葉清九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陸琅風按了按眉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故未察覺到葉清九嘴角轉瞬即逝的微笑。

  夜幕四合,陸琅風守在床邊看著葉清九吃飯,說是吃飯,不過一碗小粥而已,配上為數不多的養傷期間能吃的菜。

  可養傷就要忌口,忌辣少鹽少油,菜的味道自然就與平時相去甚遠,可葉清九依然慢慢吃著,沒有挑食,每樣都嘗了一小口。

  「可是飯菜不合口味?吃得這樣少?」陸琅風走過來,拿起筷子夾了些菜放到葉清九碗裡。

  「將軍多慮,只是沒有胃口吃不下罷了。」葉清九吃完陸琅風給他夾到碗裡的菜就放下了筷子,沒有再動的打算了。

  哪有什麼合不合口味一說,在家中時,能得到白米飯吃已實屬不易,只有逢年過節才能見點油葷,這些精緻的菜餚他有些連見都沒見過更不必說嘗了。

  還記得十四歲那年,娘親本存了些錢藏起來只為買年貨,年前高高興興的把葉清九早早的叫起來準備去逛集市,可去翻錢時,錢袋空空如也。

  原來是那好賭的爹不知何時早就把錢偷走輸了個精光,於是那年他們過得格外悽慘,家家戶戶酒肉上桌團團圓圓,而葉清九和娘親的晚飯不過兩碗清粥。

  說是粥,其實連米粒都沒有幾顆。吃完後,兩人合力把被催債人砸壞的窗戶補上了。

  那年,葉清九連每年一件的新衣都沒能穿上,娘親心疼他,匆匆出門一趟,回來時手上多了幾塊嶄新的布料。

  當時的葉清九太過高興,連連問娘親哪裡還有錢,娘親在燈火下穿針引線,慈愛的說:「娘親總有自己的法子。」

  後來葉清九才知道,那是娘親把外婆生前送她的簪子典當了才得的錢……

  「哭什麼,外婆知道娘親是為了給小九做衣服,外婆也不會怪娘親的,外婆肯定也心疼咱們小九兒。」

  葉清九想到這裡,喉嚨像是被扼住般呼吸不暢,幾下努力才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微微低頭掩住自己紅了的眼眶。

  陸琅風看著他清瘦的臉還是禁不住心疼,連下巴都瘦得尖尖的,前倆月好不容易才在蘇曉九身上養出少許的肉,這兩日早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清減……

  「多吃些身體總能好得快點。」陸琅風如此道,同時吩咐廚房明日多準備些開胃的飯菜。

  「有勞將軍費心了。」葉清九垂首,呆呆的盯著陸琅風的衣角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覺灼熱視線停留在他的頭頂久未離去。

  將軍還是如以前一般細心體貼,就如當年贈他蔽體衣物又贈他白銀……可如今這份細心,不是屬於他的,而是屬於另一個人,只不過是恰巧寄托在了他的身上而已。

  自己,竟像是個偷盜者。

  「別多想。」低沉聲音在身旁響起,葉清九抬眼望去,陸琅風卻避開他的目光轉身把藥端到了他面前。

  「還燙著,別碰。」陸琅風避開他的手,細心的將藥汁舀起又放下,吹涼了再遞給他。

  葉清九試了試溫度,然後仰頭一飲而盡,濃郁苦澀的藥味順著喉嚨瀰漫整個口腔,滋味並不好受。

  「公子,含一顆蜜餞吧。」飛絮把裝著各式各樣的蜜餞罐子呈到葉清九面前,葉清九遲疑一陣,才拿了顆最中規中矩的。

  甜蜜的果肉瞬間驅散了藥味,葉清九含著,捨不得吞下。

  「早些睡下吧,好好休息,有任何事都可傳喚,屋外隨時有人侯著的。」

  語罷,陸琅風轉身離去。

  飛絮跟在南絮身後小聲問道:「姐姐,今夜將軍怎麼不和主子一起睡……」

  「別多嘴,主子是主子,公子是公子。」

  「可主子和公子,不是一個人嗎?」

  「當然不是,你可分清了。」

  「好的姐姐……」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葉清九捂住眼,忍了許久的淚終於無聲流了下來。

  半夜,身心俱疲的葉清九才漸漸進入夢鄉。

  恍惚間,床邊似坐了個人,昏暗燭火模糊了視線,影影綽綽,怎麼也看不清,只覺那人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柔情似水,終是抵不過睡意,葉清九合上眼,任自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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