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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次轉過頭,用探照燈照到後邊的石柱,沒覺得和之前有什麼兩樣,我們似乎也沒做過什麼,只是繞石柱走了好幾個小時,何以見得接近了寶相花?我和尖果想了半天,我們是什麼都沒做,但是對比之前的情形,卻有一點不同——我們三個人之中的胖子不見了,這又說明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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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來想去,又把自己給繞進去了,我要知道胖子為什麼突然不見了,還能找不到他?不知胖子這會兒是死是活,他這麼一個大活人,一口氣吃得下二十多個窩頭,怎麼可能憑空不見了?

  說話這時候,我手上的探照燈滅掉了,周圍一片漆黑。我讓尖果拽住我的武裝帶別放手,如果在這鬼氣森森的大殿中走散了,那是想哭都找不著調門兒,又使勁拍了幾下探照燈,這才亮了起來。我估計不是探照燈接觸不良,而是快沒電了,剛才使勁拍這幾下,雖然又亮了,但是無異於“迴光返照”,堅持不了多久。

  我問尖果:“還有沒有電池?”尖果說電池在胖子的昭和十三式背囊中,在我們找到胖子之前,已經沒有可以替換的電池了。我心裡頭“咯噔”了一下,僅有的兩支火把也在昭和十三式背囊中,我身上只有十來根防水火柴,一來防水火柴沒有多大光亮,二來一根防水火柴持續燃燒的時間僅有十幾秒鐘,即使一根接一根地使用,十來根防水火柴也只夠用兩分鐘,在這個沒有盡頭的旋渦大殿中,兩分鐘的光亮夠幹什麼?

  有光亮還有一線生機,探照燈的電池一旦用盡,我們兩個人只有等死了,因此必須在探照燈滅掉之前,設法找到一個出口!我覺得在這兒胡思亂想沒什麼用,只好帶上尖果,再次退到石柱下方。我記得我之前以為胖子突然不見了,是讓石柱上的旋渦吞了進去,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旋渦,抬起手來還沒碰到,正在這個時候被“鬼”引開了,是不是我這個無意中的舉動,可以進一步接近寶相花?

  我盯住石柱上的旋渦,尋思只有伸手過去摸一摸,才知道胖子是不是讓旋渦吞了。這麼做的後果無法想像,我可能也會讓旋渦吞進去,反正探照燈快要滅了,我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了,當即深吸了一口氣,用手去摸石柱上的旋渦,怎知摸了半天,石柱仍是石柱,什麼都沒有發生。我一下子愣住了,這麼說我想錯了,胖子沒有讓旋渦吞進去,那為什麼一轉眼不見了?我和尖果一同去想之前的經過:三個人在大殿中繞行了很久,既走不出去,也想不出任何可行之策,不得已坐下喘口氣,胖子給了我一支特級戰鬥煙,在我先抽了兩口之後,他也點了一支煙,一邊抽一邊讓我們先眯上一覺,等緩過勁兒來再想法子。我覺得他言之有理,當時上眼皮直找下眼皮,不坐下還好,一坐下真是睜不開眼了。於是緊抽兩口煙,掐滅了菸頭,閉上眼準備睡一會兒,又不放心胖子“插旗”,讓他千萬當心別打盹兒,他卻不回應。我以為他先睡著了,趕緊睜開眼,卻已不見了胖子,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

  尖果說:“當時我也是又累又困,好像一坐下來就睡著了,聽到你招呼胖子,我才睜開眼……”

  我納悶兒地說:“為什麼你和我還在,只有胖子不見了?他和我們有什麼不一樣?”

  尖果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道:“你剛才說胖子和我們有什麼不一樣?”我撓了撓頭,無意中說了這麼一句,並沒有多想,胖子他和我們有什麼不同?相同之處好說,同是爹娘所生,倆肩膀頂一個腦袋,他和我們一樣來到屯墾兵團開荒戍邊,又在大興安嶺黑水河當了知青,要從這方面說,胖子和我們沒有不同。說到不一樣的地方可太多了,首先他比我們胖,一貫多吃多占,要不怎麼叫他胖子?

  尖果卻不是這個意思,她是指我們三個人坐在石柱下,只有胖子沒睡覺。我聽她說了這麼一句話,心中颯然驚覺,我們是在夢中不成?當即在腿上掐了一把,知覺似有似無,又不知為什麼,心裡邊恍恍惚惚的,也覺得身在夢中,而且是和尖果做了同一個夢。

  剛才胖子說他來放哨,讓我和尖果先眯上一覺,當時我也是累得狠了,抽完那支特級戰鬥煙,在地上掐滅了菸頭,倚在石柱上想打個盹兒,其實眼皮子合上之後,再沒有睜開來過。至於告訴胖子千萬別打瞌睡,要當心老土耗子,全是夢中所為。我和尖果同時進入了一個夢中,沒見到胖子是因為他還沒睡。有了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反而讓我放心了,至少胖子還在。二人抬頭望向石柱上的旋渦,到了這會兒才明白過來,原來只有在夢中可以進入大殿深處!

  第二十章 旋渦之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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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想:進入了大殿深處又如何?為什麼沒見到寶相花?還要再往深處走不成?之前以為走到這座大殿的盡頭,可以見到寶相花,再從寶相花伸入地裂子的蔓條上或許可以找到出口。我們所能夠想到的活路僅有這一條,不過在目前看來,並不是我想像的那麼簡單,一來沒想到在夢中才可以進入大殿深處,二來沒想到走到這一步仍沒見到寶相花,還有一個更要命的,即使找到了出口,我們也只是在夢中可以出去,豈不是等於根本沒出去?

  我有一肚子的疑惑,旋渦大殿是什麼人造的?又是出於什麼目的?規模究竟有多大?寶相花的根脈是否在大殿深處?寶相花又如何使人了脫生死?為什麼已經死掉的人會在大殿中顯身?在大殿中見到的老土耗子與另一個胖子,是不是同一個“鬼”?這個“鬼”為什麼不想讓我們往深處走?

  我們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其中的任何一個,二人無可奈何,只道是“既來之,則安之”,定下神來打量石柱,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可是繞至石柱側面,發覺前邊起了霧,越往前走霧氣越濃,不知寶相花在不在霧中。探照燈的光束這時又變暗了,隨時可能滅掉。我心想:如果是在夢中,探照燈的電池可不該用盡,這究竟是不是夢?

  兩個人擔心探照燈滅掉,決定先進入霧中瞧瞧有沒有寶相花。我不知接近寶相花之後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情況,於是摘下步兵鍬握在手上,探照燈交還給尖果。二人又往前走了幾步,忽覺身上的寒毛一根一根豎了起來,迷霧中似乎有什麼可怕的東西,雖然隱在霧中看不見,但是身上已經起了一層層雞皮疙瘩,說不出來為什麼這麼怕,也不知道怕的是什麼,不可名狀的恐怖讓我和尖果身不由己地發抖,手上的步兵鍬都快握不住了。

  平時我沒有胖子那麼渾不吝,膽子可也不小,在屯墾兵團和知青中是有一號的大膽不怕死,邊境上打過狼群,森林中斗過熊,大遼太后的棺槨我都敢鑽。而且走到這一步,我已經有了面對死亡的心理準備,腦袋別到褲腰帶上,只當這條命是撿來的,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可怕的?可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我們還沒見到迷霧中這個東西,卻已打了一個寒戰,嚇得全身發抖,手腳幾乎不聽使喚了。兩個人恍然大悟,規模驚人的旋渦大殿,進來之後上不了天,入不了地,怎麼走也走不出去,卻不是為了將進來的人困死,而是困住了一個能把人嚇死的東西!

  我和尖果心驚肉跳,嚇得膽都寒了,說不定我們全想錯了,或許寶相花並不在旋渦大殿中,又或許寶相花才是那個能把人嚇死的東西,反正我們不敢再往前走了,我寧願困死在大殿中,也不想去找迷霧中的寶相花了。當時腦子裡沒有別的念頭,只想有多遠逃多遠,可別等在這個旋渦大殿中徘徊了上千年的亡魂找上我們!我急忙抓住尖果的手往後拽,示意她快走!尖果同樣明白我們的處境何等兇險,她不敢再用探照燈往前照,按低了探照燈,兩個人一步一步往後退,由於兩條腿不住發抖,腳落在地上如同踩進了棉花套,全是軟的。我們不僅不敢跑,兩條腿也拉不開栓了,只好硬著頭皮往後退,怎知剛才轉過來的石柱不見了,周圍全是迷霧。

  正當此時,探照燈的光束滅掉了,甩了幾下也沒什麼用。我意識到沒有退路了,還好身在夢中,必須儘快從這個可怕的噩夢中出去,當即在自己身上狠狠掐了幾下,卻怎麼無法從夢中驚醒。二人心中絕望無比,原來進入了這個噩夢,到死也不可能醒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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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步兵鍬在手背上割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但是仍在夢中出不去。失去了探照燈的光束,大殿中一片漆黑,我和尖果相距雖近,卻見不到對方的臉,可是不用看也知道,兩個人的臉色可能都跟白紙一般,我們之前大意了,沒想到進來容易,卻無法從夢中出去!

  二人嚇得不知所措,這時我忽然覺得有隻手將我拽住了,猛地往上一扯,我一下子坐了起來,身上的冷汗都濕透了,張開大口不住喘粗氣,睜開眼左右一看,見自己正坐在石柱下,是胖子將我和尖果拽了起來。尖果也是面如人色,驚得說不出話。胖子手持一根火把,照了照尖果,又照了照我,一臉茫然地問道:“你們做了什麼噩夢?怎麼嚇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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