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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譯聽到懷中人的哽咽,手中越發難忍麻意,他很清楚,這一句話其中的沉重。

  漸漸地,蕭譯鬆開懷抱,雙手溫柔而輕地摩挲著那張臉,仿佛安慰般,又仿佛只是夜半的私語。

  “我一定會回來,此生我蕭譯對顧硯齡,絕不食言。”

  話音落盡的那一刻,眼前的人已然踮起腳來,將那溫柔的唇瓣湊近,覆在他略顯微涼的唇瓣上,唇齒觸碰間,纏綿而不舍的情愫猶如紅線一般,將二人牢牢系在一起,便是這一生,也難分難解。

  ……

  十月二十五這一日,出征的將士們寒衣鐵甲立於宣武門前,皇太孫蕭譯親自手握兵符,自太和殿走出,策馬於宣武門前。

  那一日難得的艷陽高照,仿佛連天也為這一日的盛事而興然,金芒幾乎極近綻放開來,奪目而璀璨,照射的那城牆下的數十萬鐵衣發出熠熠的光芒,幾乎讓人難以睜開雙目,目睹這壯觀而沉重的一幕。

  城牆上的旌旗獵獵作響,在風中,顧硯齡與元皇后,太子妃許氏,還有六宮的嬪妃,外朝的命婦攜著不同的心情,立在那兒,看著遠處立於將士之前的身影。

  與旁人或真或假的擔憂,隱忍哽咽不同,此刻的她,有的更多的是堅定,信任,和一如既往地驕傲。

  那雪亮的盔甲閃耀奪目,一如那馬上的身影,讓人難以忘卻。

  隨著那熟悉而肅穆的聲音響起,將士們在這位貴胄皇孫的鼓舞下,勢氣幾乎漲到了極點,一波接著一波,如浪潮一般的山呼聲響徹山河,在這一刻,宣武門前的數十萬男兒們,不是孩子的父親,不是父母的獨兒,不是一個家門的頂梁,沒有高低,沒有貴賤,都是為了大興而戰,為了天下而戰,為了家國而戰的勇士。

  向著他們的志向而去,哪怕是拋顱灑血,哪怕是馬革裹屍,都是一個英雄光榮萬丈的歸宿!

  隨著戰角吹響,那渾厚而沉重的聲音,仿佛攜著千軍萬馬的鐵騎呼嘯而來,無論是著寒衣的將士,還是王冑,百姓,都為這一幕而心潮澎湃,都為這一刻而驕傲自豪。

  在蕭譯堅毅的軍令聲中,黑沉如老鴰羽翼,攜著凜冽王者殺伐的攻伐之師沉重前行,自宣武門朝遠處而行。

  那行軍之聲,幾乎如浪潮,轟然響在耳畔,讓人為之振奮。

  而在這場大興與韃靼的最後殊死一役,也在沉然中,拉開了重重的帷幕。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夭折

  此刻遠在南邊的安平秋日也算明媚,可那浸骨的潮意卻從未消散過,這一日夕陽淡淡浮散在天邊,兩隻大雁遠遠而去,消失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此刻在洛王府的一個院落中,格外寂靜,院內別致寧靜,只一看,便知住著極為重要之人。

  就在此時,穿廊那便漸漸走近兩個宮裝婦人,為首者容貌端莊,穿戴素淨卻不失氣度,只眉間似乎總是似蹙非蹙的模樣,平添了幾分愁緒。而其身側的婦人則容貌驚艷,穿著麗而不俗,眉間一隻恰到好處的花黃更顯柔美。

  守在門外的宮人看見了,連忙上前屈身行禮道:“王妃,王側妃。”

  洛王妃溫和頷首,這一刻,夕陽那溫暖的餘暉投在她的側顏上,更添舒服。

  “小皇子如何?”

  門口的宮女聞得此話,恭謹地低頭小心答道:“這幾日余大夫來瞧過了,小皇子吃了藥已好了些,只是仍舊怕這傷寒會再加重,這些日子穆側妃都守在小皇子身邊——”

  洛王府嚴氏聞聲隨和地點了點頜,語中輕嘆道:“難為她了。”

  話音落下,眼前的軟簾被宮人掀開,嚴氏攜著側妃王有珺一同進去,只見屋內擺設華而不奢,樣樣拿出來,都比嚴氏這正妃房裡的東西精緻講究許多,嚴氏對此並無太多停留,不過順而一眼蓋過罷了,倒是身後的王有珺,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的模樣,眉眼的笑雖是一如既往地溫柔賢淑,可心底卻滿是酸澀。

  側妃穆氏所居的地方雖清幽安寧,卻是占地不小,因而直跨過層層的門,才到了穆氏此刻所在的裡屋,一掀開簾,地龍裹挾著獨特的梔子香味襲面而來,只見一位年輕的婦人坐在床沿邊,臉上難掩倦色,卻是頗為安寧地看著手邊的搖床,雙手靜靜地伏在搖床的邊沿,一雙眸子一動不動,仿佛眼前的襁褓便是她的一切。

  夕陽的暖芒從格窗探入,靜靜地為這一幕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卻是讓人更能從婦人的臉上看到那為人母的光輝。

  “側妃,王妃和王側妃來看您了。”

  身旁默然侍立的小丫頭抬頭看到進來的人,連忙低頭輕聲喚了一下,這一刻,伏在搖床邊的穆瑤才抬起頭來,看著簾後的二人,當即緩緩站起身來,眸中略帶歉意地屈身行下禮去。

  “不知王妃與珺姐姐來了,嬪妾有失遠迎。”

  看著眼前柔弱的人兒,哪裡還有從前剛進府時那般無拘無束,揚聲笑著的樣子,嚴氏看著這一幕,想著自己這半生,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漸漸從心下升起。

  同是女人,同是王爺的女人,眼前的側妃穆氏,也是個可憐福薄的人。

  若說起來,她這般家族敗落,不受夫寵,只餘下一個冰冷王妃頭銜的人,實在是沒資格可憐眼前這個集萬千寵愛的穆氏。

  可即便穆氏自入府得盡了洛王的心,卻是在最好的年華時,未曾替王爺生的一個子嗣,幾乎從入府之後,穆氏便沒少求醫問藥,用盡鄉野土方,好不容易在如今這並非韶華的年齡替王爺生下一個皇子,孩子卻是自小體弱,三天一小病,兩天一大病,直好好熬到如今半歲的模樣,又患了這霸道的傷寒。

  想到此,嚴氏不由心下嘆惋,眸中也更體貼了幾分。

  “起來吧。”

  說著話,嚴氏端然走上前,低頭間看向襁褓中小小的嬰孩,不由露出溫柔而慈愛的笑來,伸手間探了探孩子的頭,仍舊有些微熱,倒是比前些日子好了許多。

  “看來,小皇子的確是好了些。”

  說著話,便已有人端上兩張錦凳來,嚴氏與王有珺各自坐下,二人隨即將自己帶來的補品都送了上來,寒暄了幾句,便見小丫頭奉上了藥湯來。

  穆氏看著那藥湯,當即將孩子從搖床中抱出來,一邊哄著,一邊攪了攪丫頭手中的那碗藥湯,隨即舀起一勺朝孩子嘴邊遞。

  眼看著孩子不肯好好喝,穆氏只得強自送了點進去,卻是引得孩子哭出聲來,進了嘴的藥業全被吐到嘴邊,打濕了穆氏的帕子。

  正在穆氏為難時,一旁的王有珺柔聲道:“不如讓我來吧。”

  穆氏聞聲看過去,對上王有珺安慰的目光,心中頓時升起感激,這些年來在王府中,起初她與側妃王氏並不相熟,倒是百無聊賴,後來機緣巧合下二人漸漸熟識,王氏便越發像一個親切的姐姐,待她體貼又照顧。

  便是這小皇子出生,王氏也常常來探望,不知不覺間,小皇子一到了王氏的懷中,便聽話的很,讓她這個做母親的也有些羨慕了。

  “那便勞煩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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